蘇大運勸道:“阿孃,我們先去看看,聽里長說挺嚴重。”
蘇大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前不久還說蘇大勇和蘇大武一起打他的貨的主意,也不知是不是後來良心發現沒有見到人。這纔多久啊,又出事了。
勸了許久,老太太纔起來與衆人一道去往劉家。雖說上次說了把蘇大勇逐出家門的氣話,左右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血肉,於心不忍啊!
遠遠的便見劉家院子燈火通明,十幾個村民高舉火把在院子裡站着。不時還傳來李老婆子的辱罵聲:“不要臉的東西,整個李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看我不打死你。”
幾人走近,才見李氏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旁的蘇大勇只着一件裡衣跪在地上,身上還有血跡。身後李老頭子手上舉着一把生了繡的菜刀,那菜刀還是劉家的。蘇強則傻里傻氣的一邊笑。
蘇大勇原本受傷未愈的胳膊再次受了傷,身上的血跡便是那傷口流下的血。
里長這才得空對蘇大運一家子說:“那蘇強半夜跑來李家敲門,說他屋裡有鬼,是一隻披頭散髮的女鬼。李老太以爲他在開玩笑,起初沒有理會他,哪裡知道他不走還敲個不停。李老太與老伴無奈只好過來看個究竟。不想,屋裡傳來的是李氏與你大哥不堪入耳的聲音。之後便有了這一幕。”
聽罷,老太太上前就是一腳,蘇大勇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口中說什麼自己是冤枉的,都是李氏爲了銀子勾引的他。他一個守寡的男人哪裡經得起誘惑之類的話語。
李氏絕望極了,哭着說是蘇大勇先對她動心,拿二兩銀子引誘的她,她纔是被冤枉的那一個。還道出了李大柱便是因此被蘇大勇打癱瘓的內幕。
氣得李老頭當下一刀砍在蘇大勇的胳膊上,直接把那受傷的胳膊給砍斷了。李老頭砍紅了眼,欲殺蘇大勇於後快,被裡長叫人拉開,“放開我,我要殺了那個狗嵬子爲我兒報仇,”
屋裡起不了牀的李大柱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村民們看得驚心不已,蘇氏捂着小九離的眼睛怕嚇到她。老太太險些暈過去,顫顫巍巍的道:“大勇啊,你個挨千刀的東西,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兒子。”老太太被蘇大運扶着,難過不已。
蘇強只癡癡傻傻的笑着。
有不少的村民說要把李氏沉河,說她有辱門風,這樣的兒媳不沉河遲早得給李大柱再帶一頂帽子。
這個年代的人最注重的是門風,那李氏做了有辱婦德的事給女人丟盡了顏面。如若不沉河,等着她的是萬夫所指,不病也亡。只能說她出生在當下是她的悲哀。
李氏嚇得痛哭流涕,抱着李老太的腿任她打罵也不撒手。“阿孃,你不會這麼對我的對不對,我會爲大柱再生一個兒子。求求你不要把我沉河,我害怕。”
“滾開!”李老太一腳踹倒李氏,目齒欲裂,“混仗東西,你還臉求我,也不想想我兒躺在牀上這一月有多痛苦。”
李氏哭天嗆地,心裡恨極了蘇大勇父子,如若不是那蘇強她怎麼會被抓個正着。
整個院子裡全是李氏與蘇大勇的鬼哭狼嚎,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悲愴且詭異。
有村民不忍直視打着火把回了屋,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一個勁兒的嚷着讓把兩人一起沉河。
李老婆子把目光落在蘇老太太身上,口氣不善的說:“現今成了這般,你們蘇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子不教母之過。
老太太顫顫巍巍的擡手指向還在哀嚎的蘇大勇,用失望至極的口吻道:“我蘇家與那個不孝兒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要打要殺隨你。”老太太渾身都在顫抖,可想她下這個決定用了多大的勇氣。
“阿孃,你不能拋棄我啊。”蘇大勇跪在地上,身上染滿了血跡,那悽慘的模樣讓人無法聯想起他平日裡所行的惡事。
老太太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悲慟欲絕。“劉氏不在,蘇強癡傻,你並沒有做到一個父親該有的責任。如今這些是你該受的,阿孃我已無能爲力。”
聽老太太這般說,那蘇大勇猛然擡起頭來,腥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老太太,“你這是打算放棄我了?我可是你的兒啊。”
老太太眼中的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何嘗不是痛苦的。
她已經偷偷的給了他無數次銀子,可他呢,回報她的是什麼?
“哈哈哈......放棄我了,放棄我了,好,很好,你們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蘇大勇不顧手臂的疼痛從地上站起來,狀若瘋顛。把打火把的村民嚇得不輕。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蘇大勇突然奪過李老頭手上的菜刀速度飛快的衝入黑暗。
小九離還沉浸在那句你們會後悔的的話中,她覺得蘇大勇一定還有事瞞着老太太。而且還是關於蘇大運的。
這一愣神間,蘇大勇的身影已然沒入了黑夜。小九離小手垂於身後五指成爪,不消片刻,一隻帶翅膀的蟲子被她召喚而來。那蟲子通體呈彩色,頭頂有兩條長長的觸鬚。
“去。”小九離曲指一彈,那蟲子便朝着蘇大勇逃走的方向追去。
因爲他手上有刀又是夜晚,沒有一人敢去追。里長無法,只好連夜到鎮上把這件事告訴邑長。
李氏被李老太太綁了起來,說是第二日天一亮便沉河。那李氏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呆呆的不知言語。
蘇大勇跑了,留下癡傻的蘇強,老太太與蘇家衆人於心不忍便決定每日給他送飯。
回去的路上,老太太一直哭,一直哭,傷心極了,任蘇氏如何勸說都沒用。她道:“大勇小時是最懂事的,常常去小河邊抓魚給我補身子,他爹常誇他是個孝順的,如今成了這般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教育好他。”
“大運啊,待日後見着人了,一定要好好勸勸他莫要再行那不道德之事,他還小啊。”
“是的,阿孃。”蘇大運答道。
之前小偷小摸也就算了,竟還與人.....哎,都怪那劉氏走得太早。
待所有人離開之後,垂頭傻笑的蘇強忽的擡起頭來,摸黑往屋裡走。他沒有點燈,一路摸索到蘇大勇的牀頭,從下面摸出一兩銀子。再摸到自己房間從牀底拖出一個包袱,裡面是他早就收拾好的細軟。
再摸索到廚房,蘇強從碗櫃下拿出一把生了鏽的菜刀,細看之下這把菜刀與蘇大勇那把驚人的相似。
一切妥當後,他便坐在屋檐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