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堂說的慷慨激昂,指點江山的模樣着實讓人振奮。
單飛卻很是提心吊膽的樣子。
他知道組團隊打天下最基礎的一點就是內部得團結,如果內部都搞不好團結的話,從未有能奪得天下的先例!
劉邦能用三傑、以無賴之身取天下,項羽用不了范增導致烏江斃命,董卓和呂布反目成仇都是很好的例子,你再厲害的一個人,沒有團隊齊心協力的支撐也是難成大器。
就算要清除異己,也得等天下安定以後再說。
可如今這團隊怎麼看都像是孫悟空、嫦娥綁一塊,玉兔配上豬八戒的模樣,能好纔怪!
夜星沉微微一笑,“這麼說,孫策已同意冥數的計劃了?”
“是!”黃堂昂聲道。
“我問的是孫策。”夜星沉淡淡道。
單飛望向那黑衣包裹的孫策,就見他沉默良久,才道:“是!”
衆人微譁。
夜星沉那一刻仍舊笑容滿面,再看向孫尚香道:“那孫郡主呢?”
孫尚香眸光不擡,玉容中竟有凝重之意,良久亦道:“是!”
“大哥,尚香。”孫翊忍不住叫道。
他如今所知反比單飛要少,可知道孫家變成這般模樣,冥數難逃干係。他年少氣盛,在江東之事均由二哥打理後,他反能專心的去尋找大哥的“死因”。
前往冥數,孫翊憑的本是滿腔熱血、兄弟義氣再加上點不能說的秘密,他早視冥數爲敵。
等到了冥數後,這多少莽撞的少年才發現,很多事情不能只靠衝動和熱血。
一個人要想在這裡話事,必須要有實力。
他孫翊也算是年少得志,在塵世是數得上的青年俊彥,可到了冥數後才發現,他什麼都不是。
受挫之後他才調整目標想辦法救大哥、大嫂出來,不惜用點手段,但他骨氣尚在,聽大哥、妹妹都同意和黃堂合作,很是錯愕。
孫家和黃氏的恩怨怎能化解?
孫策手一擺,制住了弟弟的下文。
孫翊雖是滿腔困惑,但對大哥素來言聽計從,只能壓住困惑。
夜星沉見狀微笑道:“看來孫家還有不同意之人。”
“可孫家的事情,孫策還是可以做主的。”孫策淡淡道。
他沒說大話,哪怕他“死”了四年,再次迴轉的話,孫家無論哪個,還要看他的眼色行事。
夜星沉緩緩點頭,“你說的不錯。孫家有你和孫尚香在此,就可以決定孫家的一切了。”
黃堂精神振作,“那宗主眼下是否考慮交出冥主印綬呢?”
“那也不急。”夜星沉淡然道。
黃堂額頭已現細微的汗珠,質疑道:“對冥數大計都不急,那宗主急些什麼?”
夜星沉斜睨他道:“我認爲要想成事,冥數之人當求齊心一致。你黃氏最近對抗孫家的事情,我還沒有查清。”
黃堂笑容僵住,嘲諷道:“宗主當初不是大度的說既往不咎了。如今等要讓冥數之主之位時,宗主重提此事,難免讓人懷疑,宗主是否準備藉故生事,不過是留戀權位罷了!”
夜星沉微笑搖頭道:“那也不是。我不過奇怪一點,江南黃氏和江東孫家本是世仇,就是在不久前,黃氏還助劉表行吞併江東之計,我想孫策再是大人大量,無論怎麼看得開,也很難將往事一筆勾銷的。”
孫策默然。
夜星沉悠悠又道:“黃堂,你能在幾個時辰的功夫,做了徐先生幾年未做成的事情,說服孫策和你聯手,我真的很好奇你如何做到的這點。”
黃堂冷然道:“宗主,冥數似乎只規定計劃成行就好,並未約束每人如何去做。如今孫策同意了,孫尚香亦不否認我的計劃,宗主顧左右言其他,莫非是不想讓出宗主一位嗎?”
他口口聲聲不離讓權一事,這次倒是佔住了腳跟。
夜星沉笑容可掬道:“並非如此,若你黃堂真的能實現冥數大計,絕對算是這兩千年來自單鵬之下的第一人!那我等擊破世間輪轉指日可待,我夜星沉亦會心服口服的傳你宗主之位,若有違諾,天誅地滅。”
他發誓極重,黃堂卻沒絲毫動容,反問道:“宗主覺得我實現不了大計嗎?”
黃堂是老奸巨猾之輩,聽得出夜星沉的言下之意,絕不會被夜星沉一個牙痛咒就打動的。
夜星沉沉吟道:“我不過感覺你在隱瞞什麼罷了。”
黃堂冷笑道:“只怕宗主是在隱瞞什麼吧?”
夜星沉仍在笑,可眼中有寒光微閃,“你說我隱瞞了什麼?”他本是笑容可掬,但那一刻倏然變得森然犀利。
黃堂垂下頭來並未回話。
單飛見二人嘮着家常般,暗自皺眉。他在上方對衆人倒是一覽無遺,看得到黃堂的衣袂無風自動。
黃堂是在害怕?
他雖召集了九星中的四星前來,可這四人未見得會聽他的,以夜星沉的雷霆手段,單飛看不出黃堂有任何勝算。
可黃堂偏偏在逼宮。
黃堂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已在夜星沉手下敗過一次,更清楚夜星沉的實力,他敢如此,不是不知死活,而像是有些把握。
夜星沉不是容易交出權利的人,黃堂有把柄在夜星沉的手上,居然還能如此,究竟是爲了什麼?
單飛感覺當下形勢極爲微妙。
孫策、孫尚香居然同意和黃堂聯手,單飛隱約猜得到孫氏兄妹的打算,孫策能一統江東,靠的不但是武力,亦有機心。孫策知道無法抗衡冥數,這才聯合黃堂對抗夜星沉,藉機搞崩冥數?
這個計劃着實野心勃勃的,單飛想想都是心驚。
他不佩服黃堂能在這短的時間裡說動孫策,而是服孫策能說服黃堂有勇氣對抗夜星沉!
上次大家還能好聚好散,夜星沉爲了表現風度,派人送他們出海底,這次要出去那得看機緣了。
如今大家都在海底,眼下匯聚的高手如雲,照這麼搞下去,如果控制不住局面,勝出的人不見得是坐上宗主之位的人,能逃出這裡的人才是贏家。
怎麼逃命?那得藉助冥數的人才行,必須選一方來站隊。
單飛琢磨的時候,突然感覺有點奇怪,亦很快發現自己奇怪在哪裡——怎麼秦奮不在這裡?
秦奮是冥數的話事人,年紀雖大,可精神的很,這種關鍵場合,秦奮沒道理不出席的。
還有那個魏伯。
單飛想想就覺得頭大,以他算來,三天前的約定,如今的魏伯肯定記得起來,魏伯又藏在哪裡?魏伯究竟要做什麼事情?冥數這種情況,魏伯也不會置身之外的!
“你不想說嗎?那我倒可以和你說說。”夜星沉不見得和單飛一樣的想法,但知道如今的局面很是緊繃,一言不合可能就是崩潰的結局。
可他還能輕鬆笑道:“我記得曾問過你,檀石沖和你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本來也不敢私下搞鬼對冥數不利的,你們肯定是有人主使的。”
黃堂搖頭道:“我說過,這是我想這麼做的。”
夜星沉眼中寒芒如刀:“真的?”
“自然是真的。”黃堂不客氣道:“夜星沉,你說起來好聽,可我知道你懷疑一切,對什麼都是疑神疑鬼的,你權力心又重,這纔想方設法的找我們的麻煩,推三阻四的不肯讓出冥數之主的位置。”
“你若沒有問題,何懼我來尋找呢?”
夜星沉目光從衆人身上掠過,衆人無論有愧無愧的,被他看到,均是骨子裡發寒。
這人更像是個洪荒怪物。
他有絕對的武力——讓人無力抗衡的武力!
夜星沉目光竟落在了徐慧的身上,神色轉冷道:“黃堂,你若是無愧的話,那你告訴我,徐慧怎麼來到的這裡?”
衆人均怔。
徐先生見夜星沉似對徐慧不利的樣子,閃身到了女兒面前,反駁道:“宗主,如今你們的事情和我徐家無關的,你莫要亂挑是非。誰不知道,徐慧是和孫家一塊乘船來的這裡?”他說到這裡時,臉色突變。
單飛驀地想到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據他所知,徐慧是第二次到了冥數,那她第一次如何來到的這裡?
夜星沉說的正是單飛所想,“我說她第一次如何來到的冥數?”
徐先生臉色有些蒼白。
夜星沉盯着徐先生的神色,緩緩道:“你也想到了,是不是?秦始皇時造船規模一時巔峰,漢武帝亦是不讓其後,但數百年來,除了秦皇漢武,本難有大志征服大海之人,這些年來漢朝權勢更是多落婦孺宦官之手,說他們是蛀蟲都是讚譽,他們如何會有雄心造船出海?偏偏要到這裡,出海船隻必不可少,孫翊營造三年才造出一艘海船,你女兒又有什麼能力來到這裡?靠的是運氣嗎?”
徐先生拉着徐慧退後一步,沒有回頭去看女兒,但拉着女兒的手有些顫抖。
黃堂臉色亦變。
“徐慧,你難道不需給我個交代?”夜星沉淡淡道。
徐慧神色淡漠,聽若不聞的樣子。
衆人忍不住看了那少女一眼,他們本覺得這少女平淡無奇,沒想到她居然有許多秘密。
“你不說,我也可以替你說的。”
夜星沉冷然道:“事實是——荊楚那神秘組織早就覬覦冥數多年,而當年徐慧能來到這裡,靠的就是黃氏那神秘組織的勢力。而他們送徐慧來這裡,本是要實現顛覆冥數的目的,而你黃堂……今日就要策反冥數中人顛覆冥數。”
他說話間,上前一步道:“來人,將黃堂拿下!”
黃堂駭然失色,不等夜星沉上前,早退卻丈許,嘶聲道:“夜星沉,你莫要誣賴好人。你是內心有鬼才要對我下手,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滅世目的?”
他“滅世”二字一出,夕陽都冷。
夜星沉本離他甚遠,可在黃堂話語未落時已到了他的面前,一掌拍來。
夕陽泛灰。
夜星沉神色蕭殺,黃堂臉現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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