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行大驚。
他身爲韓遂帳下高手,如今地位已在韓遂手下八將之上,他能有這般地位,靠的不但是過人的武力,還有常人難及的頭腦。
七星墳竟然是個陷阱?
若是常人見曹棺、盧洪這般埋伏,肯定覺得這不過是個陷阱,再加溶洞要坍塌,能有逃命的機會,當然要逃命。
可閻行不同。
曹棺、盧洪沒有道理千里迢迢趕到洛陽佈下這個陷阱,他們肯定也和他閻行一樣要尋三香。
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在的地方,絕不僅僅是陷阱,還有寶藏!
他一念及此,立即和同伴迴轉,不但找到了天坑入口,還擊殺了兩個發丘神將。
發丘神將固然不差,但比起他閻行,究竟還是不如,更何況——他還有個最得力的同伴。是同伴,而非手下!
見到天坑入口的繩索,閻行立即讓同伴留守,自己墜繩而下。
富貴險中求,絕境可求生。
事實不出他所料,天坑內光怪陸離,讓他也是歎爲觀止,更是心中振奮,奇異之地必有奇異之事,他亦聽到了曹棺的嚎叫,循聲而至,未見到曹棺,卻見到了盧洪和他的手下。
他只要跟着盧洪就好。
果不其然,盧洪找到了曹棺,曹棺找到了長生香,聽到二人交談,閻行立即知道所來不虛,他靜靜的如同藏在暗中的豹子般等待着機會。
他等得起,他很希望曹棺、盧洪拼的兩敗俱傷,他更看好盧洪一方能勝,他也在等盧洪勝出那一刻出手!
可他也沒想到曹棺居然將裝長生香的匣子扔給了盧洪!
曹棺會服軟?曹棺究竟什麼用意?他怕了盧洪,想和盧洪聯手,那他閻行不是沒有一點機會?
改變只在剎那。
閻行出手,一槍就搶回匣子,隔衣開啓了匣子,他是個謹慎的人,他甚至考慮到曹棺會在匣子上下毒。
可他沒有想到匣子中竟然射出一箭!
這匣子曹棺方纔不是開過?
閻行做夢也沒想到開過的匣子還有機關,但在小箭射及咽喉前還能身軀一仰,小箭幾乎沿着他的鼻尖飛過,閻行不喜反驚,他肩頭一疼。
匣子中居然另有一枝箭無聲無息的射出,正中他的肩頭。
落地時,血流不止,閻行臉色鐵青,但動也未動,只因爲那持刀和拿狼牙棒之人早就將他一前一後的抵住。
有掌聲響起,盧洪撫掌笑道:“曹三就是曹三,一個匣子就差點要了關中閻行的性命。”他笑容滿面,可心中暗驚,他也沒想到這匣子竟然如此古怪,方纔曹棺不是開過?爲什麼什麼事都沒有?
但匣子一到閻行的手中,盧洪的手下立即轉移了目標。
閻行還能看了那匣子一眼,臉色終冷。
匣子除了發出那兩箭外,竟然是空的。
眼見持刀和拿狼牙棒之人就要上前一步,閻行眼珠一轉,甩手就將匣子向曹棺扔了過去,低喝道:“盧大人,你找錯人了,匣子是空的!”
匣子空中帶風,呼嘯向曹棺飛去。
單飛一皺眉,伸手抓住匣子,退後一步。
衆人都是怔了下。
閻行憤怒出手,這匣子絕不好接,誰都沒有想到單飛竟然能夠接住。可單飛接住,匣子盒蓋抖開。
衆人愣住。
匣子果然如閻行所言,空空如也!
裡面的香去了哪裡?
盧洪臉色微變,立即眼神示意兩個手下看住曹棺,自己卻是斜走兩步,向樹後望去——如今只有一種情況,曹棺方纔躲在樹後,將長生香藏在樹後,拎着空匣子走了出來。
這個曹三,老奸巨猾至極,他想用個空匣子騙老子。
可他實在幼稚些,這種把戲怎麼能持久?
盧洪幾乎再想不出其他的可能,轉到樹後目光只是一掃,再次怔住,樹後亦沒香,但似有什麼東西在燃,樹後閃着微弱的光芒。
心中凜然,盧洪立即退後兩步,掩住了鼻息,低喝道:“曹三,你點燃了什麼?”
不會是長生香!
曹棺不可能點了長生香自己走出來,盧洪雖不知道長生香的用法,但知道絕不會有這種用法,曹棺沒有這種好心讓所有人長生。
“你猜?”曹棺淡淡道。
那兩個發丘神將不由臉上色變,向曹棺逼近一步。
血樹迷離,血樹照耀下的曹棺看起來更有分詭異,見那兩個發丘神將上前,曹棺嘆口氣道:“你們何苦送死?”
那兩個發丘神將均是一顫。
他們不歸曹棺管轄,一直聽命盧洪,可卻知道曹棺絕不虛言。
盧洪要錢,曹棺要命!
這句話在他們之間暗中流傳了很久,可這些年來,曹棺漸漸弱勢,甚至出門都要坐轎子,看起來虛弱不堪,衆人早就有分淡忘了這句話。
曹棺淡淡又道:“盧大人,相逢一場,如果你不逼石來,我也不想殺你!”轉望閻行道:“我也不想殺你。”
盧洪心中大寒。
閻行亦是臉色一變,他中了一箭,卻沒有離開,這裡和溶洞中不同,他雖負傷,但那不過是皮肉傷……陡然間感覺頭腦一沉,閻行一顆心亦沉了下去。
箭傷不重,但箭上有問題!
曹棺看着臉色劇變的盧洪,嘆口氣道:“盧大人,我和你的交情絕不會有方纔那麼多。”
這是什麼意思?
盧洪想不明白時,就聽曹棺繼續道:“我和你說了那麼多,無非在等一等。”
等什麼?
衆人不等發問時,倏然色變,扭頭向身後望去。
遠方的暗境中,貼近地面處,竟然現出無數綠幽幽的眼睛。
單飛只感覺腳後跟都有些發涼,他當然知道那些是什麼,可他實在不明白曹棺怎麼能把那些巨鼠招了過來。
手持繯首刀那人驀地大喝一聲,空中縱起,一刀向曹棺劈來。
他已感覺有些不對。
曹棺無聲無息的下了什麼迷藥?
要立即拿下曹棺換取解藥,哪怕不要什麼長生香!
他想的極好,不想纔到半空,石來突然一聲爆喝,飛身而出,早有數點寒光向拿繯首刀那人射去。
單飛同時出手。
一揚手,三矢齊飛,取的亦是撲來那人。
手持繯首刀那人本奔曹棺,不想石來出手,單飛合擊,半空中悶哼一聲,居然能揮刀格擋下石來和單飛射來的所有的鐵矢,還能順手一刀,劈向撲來的石來。
火花四濺。
“嗡”的一聲。
曹棺突然一拍腰間,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鐵矢從他周身飛了出來,直射半空那人。
手持繯首刀那人心中一驚,爆喝聲中空中倒翻而出,等再落在地上時,周身血涌,身上被鐵矢插滿,如同刺蝟一樣,晃了兩晃,頹然倒地。
手持狼牙棒之人本要上前,見狀腿一軟,心更驚,就聽盧洪叫了聲,“石來,你敢背叛我,你不要命了。”
盧洪只來得及叫了一聲,突然向前衝去。
手持狼牙棒之人和閻行亦是同時向前衝去。
他們不得不衝。
只是這片刻的功夫,對面那些目光綠幽幽的巨鼠早就洶涌奔來,直向盧洪、閻行和手持狼牙棒那人衝去。
洶涌澎拜!
單飛也是頭皮發麻,轉身要逃,見曹棺竟然動也不動的望着他,轉念之間,失聲道:“桃花?”
曹棺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枝桃花枝丟給了石來,石來伸手接過,神色卻有分異樣。
巨鼠從三人身邊經過時,並不攻擊,亦不停留,只是蜂擁的向盧洪等人逃命的方向追去。
不多時,那方瀑布有爆喝,有悶哼,還有慘叫,轉瞬之間,盡數融入瀑布轟隆聲中。
單飛暗自心驚。
桃花對巨鼠剋制,他們只有兩人,曹棺卻讓他取了三根桃樹枝,難道算準石來亦會回來?早就預防有分意外?
曹棺在樹後燃了不知什麼東西,一方面能讓盧洪等人昏迷,一方面還能召喚巨鼠過來?
這些是詩言教他的?
盧洪等人本有機會一拼,可身中迷香,又清楚巨鼠犀利,知道唯一的機會就是在瀑布那裡。
跳進瀑布還有機會活下來,留下來只有被巨鼠啃咬的命!
單飛一直以爲曹棺甚至有點弱不經風,哪裡想到曹棺早就算好了太多事情,甚至沒有動手,竟然讓盧洪、閻行等人投入瀑布之中。
瀑布如此氣勢,落下去活命機會多大?
曹棺似乎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只是彎腰將匣子緩緩撿了起來,合上再次打開。
一根白色的長香霍然出現在箱中。
香是無間。
“這個匣子叫做三心二意箱,後來叫做誠意箱。”曹棺喃喃道,環望四周的血樹,淚眼朦朧。
——曹棺,爲什麼這個匣子叫做三心二意箱?
——詩言,因爲這匣子共有三層,正常開啓會射出兩枝弩箭,用力開啓會看到空層,只有特殊的手法開啓,才能看到真正藏起的東西。
——那應該叫做誠意箱纔對。
——你說叫什麼就叫什麼好了。
——那你可不可以送給我,以後我給你的東西,你必須誠心才能看到,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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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坐下來,曹棺撫摸着那匣子,望向石來道:“你還是來了。”
“三爺。”石來跪了下來,眼中有淚道,“我……”
他話不等說完,臉色陡變,突然向半空撲了過去。
曹棺臉色亦變,因爲不知何時,一人飄然而下,一劍刺出,箱子早就飛到了半空。
血樹流彩,照得來人劍如電,發如墨,那一刻雖是出劍,但讓人看起來只如空中曼舞,美的驚心動魄。
單飛一見那人,失聲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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