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這些沒意義的話,你知道我不會說的。”
錢磊身體弓曲,踮着腳尖,往後慢慢倒退,看架勢隨時打算開溜。
“你還有問題嗎?”地藏完全無視他的小動作,扭頭朝我問了一嘴。
我咬着腮幫子出聲:“你爲什麼不怕我錄音?”
“狼來了的故事聽過嗎?”錢磊舔舐嘴皮冷笑:“我老闆太瞭解你了,知道你就喜歡幹這類埋汰事兒,所以提前跟我配合,找高手僞裝你的聲音和我打電話,錄下音,李倬禹聽過不下六七次關於我是內鬼的錄音,有好幾次李倬禹電話響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你說他能懷疑我嗎?”
我眨眨眼睛道:“老闆是誰,還是不能說對吧?”
“呵呵。”錢磊用輕蔑的一笑,迴應了我。
“我沒問題了。”我朝地藏使了個眼色。
地藏“嗖”的一下躥出,右小腿橫着往前一掃,帶着勁風掃向錢磊的脖頸。
後者敏捷的再次往後一跳,大胳膊往後一揮,從腰後拽出一把“九二式”手槍。
不等他瞄準,地藏身體猛然往下一貓,兩手抱住錢磊的腰桿,肩膀頭頂住他的胸口,蠻牛一般將他撞倒在地。
倒下之後,錢磊慌忙舉起手槍,地藏速度更快的一腳把他的槍踢飛,並且一腳踏在他手腕子上,來回磋動,寒着臉開腔:“還有誰!”
“你特麼自己想啊!”錢磊破馬張飛的厲喝,吼叫的同時,左手朝地藏的小腿抓去。
地藏的身體突兀往下一沉,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錢磊的右手腕直接斷裂。
“啊!”錢磊疼的扯脖喊叫,身體拼命扭動,左手更是用力的拍打地面,但是憑他的小體格子,怎麼可能執拗的過地藏。
地藏擡起腿,又踩在錢磊的右臂上,低頭俯視:“還有誰?”
“還特麼有你爹和你媽!”錢磊疼的滿腦門子全是汗,歇斯底里的咆哮。
地藏不言語,腳下再次發力,又是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泛起,伴隨着錢磊更加痛苦的慘嚎。
接着地藏往後倒退半步,一腳踩在錢磊的左膝蓋上,聲音木訥:“還有誰。”
“呵呵..”劇痛中的錢磊停止了慘叫和咒罵,犯病似的昂起腦袋笑了:“我時間到了,你註定毫無所獲..”
地藏連忙挪開腳,蹲在錢磊面前,單手掐住錢磊的脖頸劇烈搖晃幾下,喝罵:“你他媽提前吞了毒藥,快說!還有誰!”
說罷話,錢磊的嘴角莫名其妙的溢出一抹紅血,眸子裡閃過一抹憐憫:“我連死都不怕,你說我怕你嗎?其實,我挺可憐你的,不過就是個苦逼哈哈的拎刀人,卻給自己唯一的親人帶來了無妄之災,沒辦法,這就是咱們這種底層人的命。”
地藏情緒激動的吼叫:“還有誰!你趕緊給老子說,不然我殺你全家!”
“咳咳,有家人的誰會鋌而走險,我和一樣是孤兒,你這招對我不奏效。”錢磊咳嗽幾聲,梭着嘴角繼續笑:“江湖?狗屁的江湖,到處都是爾虞我詐,隨眼可見的勾心鬥角,還好..我時間到了,再也不用忍受這個卑劣的街頭。”
“沒有家人,又不爲賺錢,你究竟圖什麼。”我快步走過去,盯盯注視着錢磊。
“我他媽也不知道圖啥,起初是..咳咳..起初是走投無路,孤兒想活着,總得有所依靠吧,後來可能覺得揹負多重身份很牛逼吧,我很享受將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快感。”錢磊嘴邊的血漬越淌越多,就像個擰開的水龍頭一般止不住,轉眼間鮮血就把他的脖頸和前胸給浸紅。
眼見他肯定是救不過來了,我點燃一支菸塞到他嘴邊:“塵歸塵、土歸土,這一世你既然已經混完了,爲什麼還要帶着秘密走,既然享受玩轉世界,不如把你知道的告訴我,你死後,所有人仍舊會圍繞你大打出手,不是更有成就感嗎?”
“咳咳咳,噗..”錢磊噴出一大口血,快要閉上的眼睛又竭力睜開:“是..是個不錯的提議,那我..那我就再告訴你一個身份,我是..我是敖輝收養的棄兒,又..又通過敖輝認識了另外一個很..很有意思的朋友,那個朋友也..也是你的故交。”
“誰!”我佝僂着腰桿大聲詢問。
“說..說起來,李倬禹對我不錯,幾乎當親..親兄弟。”錢磊仿若沒聽見一般,目光開始渙散,歪着腦袋自言自語的嘀咕:“這次我..我回歸,他一直趕我走,說他已經沒路可尋,我還..還有大把的機會,這個傻子,哪知道我比他更無從選擇,這個傻子肯定..肯定對我產生過質疑,可仍舊..仍舊一意孤行的相信,這輩子欠他的,下輩子再..再還吧,做人真累,還好我..”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錢磊的眼皮緩緩合上。
我嘆了口氣,招呼地藏:“迪哥..”
“噓!”地藏朝我比劃一個禁聲的手勢,抻手從錢磊的衣服上拽下來一顆釦子,釦子的另外一面,一閃一閃的亮着藍光。
針孔攝像頭?我當即楞了一下。
“槍丟掉,你快走,不管什麼事情,全都推我身上,替我轉告小宇,往後照顧好自己。”地藏一腳踩碎那顆攝像頭,又連忙衝我擺手,他自己則扛起錢磊往衚衕的盡頭走去。
“踏踏踏..”
二分鐘不到,一陣急促的腳步在衚衕外泛起,緊跟着就看到一大羣全副武裝的巡捕擋住我的去路。
“不許動!”
“把手舉起來。”
見到我後,好幾個巡捕直接舉槍吆喝。
我沒有做任何辯解,老老實實的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暗自慶幸得虧剛剛聽地藏的話,把身上的槍丟進垃圾桶理,不然光是非法持械這一條就足夠我喝一壺。
...
四十多分鐘後,大案隊,趙海洋的辦公室裡。
他替我接了一杯熱水,表情凝重的出聲:“朗哥,我不是埋怨你,但你們今天真的玩的有點大,皇上、楊晨均是你頭狼公司的高層,在大街上公然鬥毆不說,還造成嚴重的交通堵塞,四五個人身受重傷,你知道現在外面都怎麼傳麼?說你們頭狼和輝煌公司無法無天,政商培訓下週開啓,不少出席當天開幕的各地大拿全都親眼目睹你們的暴力行爲,現在上頭要求我給個交代。”
“知道你不好做,我這邊卻是一言難盡。”我喝了口水,心煩意亂的解釋。
“這還不是最難做的,地藏殺錢磊的視頻,鵬城不少大人物都收到了,其中還有你參與。”趙海洋抹擦一下額頭上的細汗道:“殺人過程被拍成視頻,這跟公然挑釁有什麼區別?上面給我三天時間破案,你的筆錄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不是逼迫你不顧兄弟情誼,但這事兒肯定得有人背鍋,要麼是你,要麼是地藏。”
我橫着眉梢問:“三天之內必須抓到地藏?”
“抓不抓是另外一碼事,得肯定要把案件審理清楚。”趙海洋苦着臉迴應:“要我說,你先把地藏推出來,完事咱們再想其他補救方法,不然光是限制你自由這一條,你就甭想去參加下週的政商培訓..”
“篤篤篤。”
房間門這時候被叩響,一個年輕巡捕低聲湊到趙海洋耳邊低語幾句。
趙海洋思索一下後,擺擺手道:“讓他進來吧。”
房門合上,趙海洋朝我道:“李倬禹來了,你得答應我,在我這裡萬萬不能再發生任何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