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留香無語,這位皇上是嫌後宮的事兒不夠多,沒有看她忙得腳打後腦勺嗎?
“皇上,那些人可是比皇上體貼,也知道讓我休息片刻呢。”
“你如此說,是說朕苛待了你嗎?”
宮錦文伸手握住奚留香的手,將那雙柔若無骨的手在手心中揉捏着:“這手怎麼如此涼?”
“沒人疼。”
奚留香撇撇嘴說了一句。
“來人,添加炭火,以後寢宮多加幾盆炭火,別凍壞了娘娘。你們這些奴僕,就沒有一點的眼色,如此寒冷的天氣,就不知道添幾盆炭火嗎?”
“是,奴才該死,奴才知罪,求皇上恕罪。”
奴才們惶恐地答應着,急忙在寢宮中添加了幾盆炭火後就匆匆退了出去,不敢多停留。
奚寧邦匍匐在地,額頭幾乎碰觸地面,他一言不發恭候宮錦文的旨意。
奚留香低頭看了奚寧邦一眼:“外面還有事,我先處理些事情。”
宮錦文的手一緊,握住奚留香的手沒有鬆開,他凝視奚留香嬌憨的容顏。她是想離開,免得他爲難,因爲這裡一個是她的夫君,是一國之君,一個是她的大哥,至親的親人。
“外面還有什麼事兒需要你去處理,大冷天的,讓那些奴才們去做就好,你不要亂跑,看看你穿的如此單薄,是擔心身材不夠好,讓朕不能多看你幾眼嗎?”
“皇上真聰明啊,都說這後宮中聖寵是最要緊的,要是失了聖眷,就是嬪妃最大的悲哀啊。”
“胡鬧,以後多穿點。”
宮錦文起身,伸手將他穿回來的貂裘披在奚留香的身上:“以後出去,必須穿上這個,你什麼樣在朕的心中,都無人可比,天姿國色無雙。”
奚留香嘻嘻一笑,裹緊身上的貂裘,雪白的貂裘襯托出她如玉容顏,嬌憨靈動,讓宮錦文久久凝視不願意移開目光。
“我先去處理點事兒。”
奚留香沒有再去看奚寧邦,大哥你自己保重吧,好在大妖孽也不會太爲難你,我就不參與了,遁!
朝政諸事,君臣之間的事兒,尤其事關奚寧邦,她明白還是一句話不說退避的好。對宮錦文,她是有信心的,如此做也是爲了向宮錦文表明她的信任和通情達理。
這宮錦文到底是一國之君,奚寧邦說了不該說的話,罰他跪上一兩個時辰,那是極輕的處罰,呵斥幾句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要是留下,不僅會令宮錦文難以說話,奚寧邦也很尷尬。那位高傲的大哥,是不會願意被她看到,被皇上呵斥責罰的。
奚留香的手,在宮錦文的手心中撓了幾下,笑嘻嘻地轉身走了出去。
這些不給力的奴僕們,皇上來了也沒有事先通報一聲,結果被這隻大妖孽偷聽到她和奚寧邦說的那些話,這下奚寧邦可難以解釋了。
奚留香豎起鳳目,目光惡狠狠地從寢宮內外的那些奴僕身上掃過,一片片眼刀飛舞。
那些奴僕們都嚇得跪伏在地,連同奚魚等人在內,大氣都不敢出,匍匐在地,誰也不敢多言。
娘娘發怒,後果很嚴重。
“所有的人,都去自個領十杖,跪
到外面雪地裡去思過!”
“是,謝娘娘恩典。”
衆人低聲答應了一聲,皇上得罪不起,娘娘,他們更得罪不起。這位娘娘,就是皇上都捧在手心裡的人,處罰他們十杖,那是極輕啊。
奚魚和奚靈無奈任命低頭向外面走了過去,皇上前來,命他們不得出聲,不得通報,一個眼神秒殺了所有人,他們敢違背聖意嗎?
任命吧,主子們總是對的,誰讓他們是奴僕呢。
奚留香邁步走出寢宮,去了旁邊的房間處理後宮的瑣事,清查賬務,後宮的耗子洞幾乎都被她挖了出來,定要徹查皇宮的每一個角落,不留下隱患。
宮錦文良久都沒有開口,奚寧邦匍匐在地也不開口,說了那些話,皇上要如何治罪都是應當的,他唯有恭候皇上賜罰。
“起吧。”
“臣知罪,臣不敢,請皇上賜罰。”
奚寧邦低頭盯着地面,手支撐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地面的冰涼和硬度。
“朕讓你起來,你敢抗旨?”
“臣不敢,臣自知有罪,不敢起來。”
“你有何罪?”
“臣私下非議聖上,妄自揣測聖意,罪該萬死。”
奚寧邦語氣平靜,或許今日被皇上聽到他的心裡話,不是一件壞事,頂多是被呵斥處罰而已,皇上絕不會就因爲他的幾句話,太重的處罰他。但是,他可以從今日皇上的態度上,看出一些什麼。
即便是貶謫降職,奚寧邦也不如何放在心上,心中隱隱就期待,皇上肯貶謫了他,也免得去爲燕家、明家、幾位皇子的事兒費心。
“嗯,你說朕該如何處罰你?”
宮錦文淡淡問了一句,端起茶喝了一口,剛纔奚寧邦和奚留香的話,他聽到大半,奚留香對他的信任,讓他十分滿意,因此他心情不錯。
至於奚寧邦的猜疑,也是正常,不算什麼大不敬,到底沒有在其他地方散佈這些話,只是和奚留香兄妹之間的隱秘私語。
“臣之罪,輕則該當貶謫降職甚而廢爲庶民,重則該當下獄,深受囹圄之苦。”
“你給你自己定的處罰,還真是不遺餘力啊,你說你是想被貶謫甚至被廢爲庶民呢?還是想被下入牢獄之中?”
奚寧邦低頭盯着宮錦文明黃色的龍靴,這話說的,該如何處置,那都是皇上的恩典,他怎麼敢越俎代庖?
“臣……”
奚寧邦不由得停頓了片刻,才低頭額頭重重碰觸地面:“懇請皇上寬宥一二,留臣爲皇上做事,將功折罪。”
宮錦文不由得失笑,這位大舅哥很通透啊,明知他不會放過他,給他機會脫離清閒,不敢再繼續違逆聖意,說出什麼願意被貶謫或者去坐牢的話出來。
“算你明白,別想因爲犯了些什麼事兒,就期望朕會放過你。你最好也別犯太大的錯,讓朕對你失望,否則朕也只能被你bi的,去找岳父說話了。”
奚寧邦無奈,早就知道是這種結果,皇上的心思,他多少還是能摸到一些的。
“起吧。”
“謝皇上恩典。”
奚寧邦從地上爬了起來,故意伸手在額頭擦拭。
“沒有冷汗,不用擦了。”
宮錦文的一句話,讓奚寧邦額頭真的出現了些微的冷汗,這口氣和態度,怎麼和他的那位妖孽妹妹是越來越像了?
“皇上,懇請皇上恕罪,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請皇上恕宥一二。”
“你心中對朕有諸多顧忌和猜疑,朕是明白的,寧邦,你真的就以爲,那些事情是朕所爲嗎?”
“臣知罪,臣妄自……”
“朕問你的話,你就不能正面回答嗎?寧邦,有什麼心裡話,此刻就在朕的面前說出來,問出來吧,難道你擔心朕會騙你不成?”
奚寧邦噗通一聲跪在宮錦文的面前:“臣不敢,臣萬萬不敢有這樣的想法。”
“不敢,嘴裡說不敢,你心中還不是如此想?”
“臣請皇上賜罰。”
“香兒的話說的很對,你我君臣,有姻親之誼,當此多事之秋,互相猜疑有何好處?寧邦,能將你心中的疑惑,你心中的話,對朕說明嗎?朕也願意,將心中的想法和話,來和你交換,你我君臣兄弟,彼此坦誠相見可否?”
宮錦文伸手握住奚寧邦的手臂,將奚寧邦攙扶起來,目光直視奚寧邦的眼睛。
“臣不敢當皇上如此說,臣只是皇上您的臣子,皇上但有垂詢,臣不敢也不會有半句虛言。”
“大哥是不願意把我當做你的兄弟嗎?”
“臣不敢有此念頭,皇上乃是一國之君,臣……”
望着宮錦文幽深墨曈中的懇切目光,奚寧邦停頓下來,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被皇上當做兄弟,他不能不敢有這樣的想法。
“朕是願意的,因爲朕明白,岳父和大哥你待朕的心,朕當以同樣的心待你們。”
“皇上……”
奚寧邦的手顫抖起來。
“大哥,岳父的一片苦心,你的辛苦,還有三弟,你們所做的事情,爲父皇,爲旦夕國,爲朕所做的事情,當朕是沒有心的人,不明白不感激嗎?”
宮錦文挽住奚寧邦的手臂:“那些事情,朕之前的確有很多疑慮猜疑,朕不隱瞞,因爲過去那些年的歲月,朕一個人在黑暗中獨行,不敢輕易去相信任何人。但是,你們在做,朕在看。香兒說的對,朕該仔細看着,多信任別人。而奚家,岳父和大哥,還有三弟,纔是朕真正能信任的人!”
“多謝皇上恩典。”
“朕能有今日,奚家功不可沒,皇后那個位置只能是香兒的,朕以父皇的英靈發誓,絕不會辜負香兒,辜負奚家。”
宮錦文跪了下去,面對皇陵舉手立誓:“我宮錦文願以列祖列宗,先帝的英靈,母后的英靈立誓,絕不會辜負奚留香對我的情意,旦夕國的皇后將永遠屬於奚留香,再沒有別人。朕立誓,絕不會辜負奚家的恩德和輔佐之大義,永不會加害奚青璧、奚寧邦、奚寧遠等人,依爲左膀右臂,君臣坦誠相見,再無猜疑。若違背此誓言,我宮錦文罵名千載,亂刃分身,不得好死!”
奚寧邦急忙跪在宮錦文的身邊,他大驚失色,一把抱住宮錦文舉起的手:“皇上,求皇上莫要如此說,千萬莫要如此說,臣等承受不起,皇上,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