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留有一封遺書,奚留香伸手拿起遺書,這封遺書到底是否出自珍太妃的手筆,已經不重要。
因爲她明白,這只是兇手欲蓋彌彰而已,珍太妃是被迫喝下毒酒,或者是被直接灌下毒酒身亡。事到如今,再用畏罪自殺的理由對外宣佈,是太過可笑和勉強。
“娘娘,此事該如何對外宣佈?”
老五皺眉,麻煩大了,珍太妃的死,誰也不會相信是畏罪自殺,連帶的,前面幾位太妃的死,也會惹起更多的爭議。
奚留香看着遺書,遺書中承認燕太妃的藥,是她做了手腳,甚至承認,是她事先指使蓮太妃弄到了那些藥,更派蓮太妃事先將藥物摻雜在原來的藥物中。
珍太妃還承認,明太妃的死,是她派人去做的。
“真坦白啊!”
奚留香抖動手中的遺書:“就照此辦理吧,誰有疑問,請他入宮來調查此事就是。”
“是,遵旨。”
理由不過是理由,什麼理由,會否被人相信都不重要。
羣臣們的反應和態度纔是最重要的。
“啓稟娘娘,是否讓大理寺介入此事調查命案?這,有些說不過去了,一連三件命案,如今朝野謠傳紛紜,對皇上和娘娘十分不利。“
“可以,命大理寺派人入宮清查此案吧,其餘的幾位太妃,將她們遷入哪個宮殿爲好?如今不得將她們分開,要放在一處嚴密保護起來纔是,莫要再出事情纔好。“
“奴才看,就去微瀾宮吧,那裡四周空曠,便於派人監視把守,兩面是水,如今結冰後湖面一望沒有遮掩,也便於派人駐守保護。”
“就如此吧,剩餘的還有幾人?”
“啓稟娘娘,如今還有三人。”
“希望不會再出事纔好,否則要亂套的。”
奚留香蹙眉,這兇手作案太過急迫了些,若是隔開些時日,也好處理些。那些皇子和外戚們,是該清理的,但是如今命案頻發,朝臣們和那些太妃的家族們,難免不會因爲此事被bi急了鋌而走險,鬧出什麼難以收拾的事情來。
“娘娘,此事還是去回稟皇上的話,奚大人還在。”
奚留香點點頭,是要和那兩隻妖孽好好研究下,看如何預防事態繼續失控發展下去。
“寧邦,你還有什麼好主意?”
“啓稟皇上,如今皇上即位,可以開恩科。”
奚寧邦只說了一句,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相信睿智如宮錦文,定然明白他的意思。
“開恩科,父皇未曾過百日呢,主考的官員,又該定誰?”
“大事不拘小節,如今朝中官員缺失嚴重,許多官員並不用心。皇上可以下恩旨在全國層層選拔,不論出身高低貴jian,凡是有才學之輩,皆可前來參加應試。如此消息通傳向各地,各地選撥以及各地學子前來,需要一段時日。”
宮錦文微微點頭,奚寧邦此言的確是爲他着想,新君即位開恩科,也是藉此贏得天下學子之心,培養屬於他的臣子。
這些人天子恩科取士所錄用,必然會一心爲他做事,兼奚寧邦建
議不分貴jian,從天下取士。如此便可以避免官官相護,取士以及將來的任用,都是貴族官宦之家,形成連帶關係。
問題是,用誰做主考的官員,這是最關鍵的。
主考的官員最後就是選撥取士的人,這些應試的學子們,即是此人的門生,以後難以脫離關係。
此人任用不得章法,反而會令天下的學子被別人拉攏所用,這是宮錦文所不願意看到的。
“地方可以層層選拔,但是地方官員也難免徇私舞弊,導致某些寒門之學子坐失大好機會。皇上可以下旨,各地學子自負有才學的,可以通過地方選拔後入京參加恩科,未能被地方甄選的,若以爲地方有所疏漏,可以直接入京。”
“如此先從地方選拔,就要耗費些時日,未能選拔的學子必然衆多,若是都涌向京城前來,耗費頗多。”
“臣愚見,如此最好,這些學子們入京之後,可以先甄選考試,層層淘汰。如此,可以杜絕地方官員,朝中大臣們施恩拉攏。”
“以你之見,誰是最合適的主考官員?主持此事?”
奚寧邦忽然一笑,意味深長地道:“主考官員皇上可暫時不定,臣想有很多人想爭得這個位置。臣以爲,最後主考,當非皇上莫屬,此次恩科,皆是天子門生!”
宮錦文滿意而笑,奚寧邦能說出此言,乃是一心爲他籌謀着想,並無絲毫的私心,他極爲滿意。
“此事,你安排下去吧。”
“臣遵旨。”
“啓稟皇上,娘娘求見。”
外面的聲音剛剛落下,奚留香已經飄身進入寢宮,她回眸盯了通報的太監一眼。皇上駕到他們就裝聾作啞,她回來這些人可是很積極地通報給皇上,真是一羣看人下菜碟的奴才。
那個太監看到奚留香盯了他一眼,嚇得跪在地上渾身發抖。
這位娘娘素日是連一句重話也懶得說他們,奚留香掌管後宮以來,幾乎就沒有呵斥處罰過一個奴僕。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些奴僕們心中對奚留香卻是敬畏的很,行事說話都是小心謹慎。那日奚留香剛剛入宮後處罰了幾個女官,給這些人留下的印象極深,他們明白這位主子的xing子雖然大度,卻不是肯受半點委屈的人。
連皇上都哄着讓着的娘娘,他們怎麼敢有絲毫的懈怠無禮。
奚留香沒有時間和心情和一個奴才計較,到底在這些奴才的心中,宮錦文才是他們正經的主子,至高無上的皇上。
“正好你們都在,珍太妃死了,飲下毒酒身亡,留下遺書一封。”
奚留香進來走到宮錦文的身邊,伸手將遺書遞給宮錦文。
奚寧邦看着奚留香,她就不知道通傳後,要等皇上吩咐,她才能進來嗎?她不知道,進來看到皇上,要跪拜行禮嗎?
哪怕您道個萬福,叫個皇上呢。
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就進來了?
普通百姓之家的妻子,見到自己的夫君,有點規矩禮儀的人家,還得對夫君問候行禮,這位娘娘的規矩,是真該上一上了。
奚寧邦目光落在宮錦
文臉上,宮錦文臉色柔和伸手握住奚留香的手,他沒有去看遺書,而是將奚留香的雙手握在手心中用自己手掌的溫度,爲奚留香暖手。
“皇上,您把娘娘給寵壞了,越來越沒有規矩。”
奚寧邦剜了奚留香一眼,這裡還有他在,奚留香就如此無禮沒有規矩,在奴僕們面前也是如此,到底如今宮錦文的身份不同,是一國至尊。
“朕習慣了,讓她有規矩朕會不習慣的。”
“大哥,你真是我親大哥,不替我說話就算了,還整天算計給我上規矩。我就這樣兒,當不當皇后都是這樣兒,有不是給你看,你急什麼。”
“大哥,別理香兒,她不給朕立規矩就不錯了,指望她學規矩和禮儀,你就別指望了。由着她吧,朕願意寵壞她,還有點不夠!”
奚寧邦無語,皇上這是什麼用意啊,如此的縱容嬌慣着?怎麼,他這位妖孽的妹妹,還敢給皇上立規矩?
“皇上,您這樣寵慣娘娘,如此下去朝野都會說娘娘沒有規矩禮儀。”
“無妨,朕的女人朕願意寵着,此乃朕後宮家事,與他們無關。越沒有規矩越好,朕回來也可以清淨隨意,只要朕沒有耽誤處理國事,他們也說不出什麼太過格的話。”
“這件事你怎麼看?”
宮錦文甩手拿起遺書看了一眼,遞給奚寧邦,奚寧邦急忙雙手接了過去看兩眼。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這遺書就是在敷衍,不過其中的內容頗爲精彩,耐人尋味。
“皇上,我已經命人去召大理寺的人過來查辦此案,你看如何?”
宮錦文點點頭微笑:“如此極好,就讓大理寺前來查辦此案吧,這後宮一連出了好幾件的命案,朕也該將身邊的侍衛佈置的嚴密些纔是。”
“皇上,臣看此事關聯頗多,尤其燕家等人,對此事諸多微詞。皇上隆恩,可以命燕家和明家也派人過來一起襄助此事,協同大理寺辦理徹查此案。”
“極好,來人,傳旨着大理寺連同當事人家中主事之人,協同徹查處理此案。”
“遵旨。”
有人將旨意傳達下去。
宮錦文和奚寧邦互相看了一眼,都彼此明白對方的心意,不由得對視一笑。
“兩個妖孽!”
奚留香嘀咕了一聲,被宮錦文和奚寧邦聽到耳中,奚寧邦不由得觀察皇上的表情。
宮錦文笑道:“香兒,這裡最妖孽的就是你,我們是妖孽一家。”
奚寧邦無語,這位皇上對他妹妹的獨寵,遠勝過外面的那些傳言啊。
若不是皇上從來不曾耽誤朝政諸事,勤勉國事,恐怕什麼妖孽誤國,狐媚君王的彈劾,早就飄的如同雪片一般了。即便是這樣,滿朝羣臣,可也有不少上奏摺彈劾,言道皇上不該將奚留香一直留宿在寢宮。
外面傳言種種,說奚留香獨霸後宮,一直強行留在皇上的寢宮,就是爲了時時刻刻盯着皇上,讓皇上沒有機會寵幸其他的奴婢。
更有傳言說奚留香悍妒天下無雙,bi的皇上經常不敢留宿寢宮,要去御書房打地鋪……
云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