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9

一般情況下,攔門酒分爲三道,最高接待禮儀爲十二道,能喝完十二道敬酒又不倒的人,算得上是酒中高手了,而香香這次擺了九十九道,要想通關堪比登天。這還不算,喝完第二天便得打擂臺,相繼挑戰矮寨和排寨的武王和苗王,過得了關纔有資格挑戰夯吾寨的武王,如果運氣足夠好,實力足夠強,戰勝了馬大年,那麼將挑戰最後的BOSS田大金。

田大金宣佈,誰能全部過關,將成爲夯吾寨的姑爺,更是放出話來,當天便可與餘仰香香完婚。這已經讓不少小夥子很是心動了,偏偏這時,仙婆添了一把火,也不知她從哪裡搞來的視頻和照片,請人做了超大尺寸的幕布,深更半夜掛在了醒目位置,二十四小時不停滾動播放。

香香的美雖然衆人皆知,但絕大多數人都是道聽途說,並未親見,仙婆的視頻和照片一經播放,人羣卻議論紛紛,指責和質疑不絕於耳。

你道是爲何?

視頻共分三段,第一段早上香香穿衣起牀,第二段是晚上脫衣睡覺,第三段竟是香香沐浴更衣時的場景,前兩段至少還穿着肚兜褻褲,那第三段便是清清楚楚地展示了香香細膩肌膚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山峰俊挺,川字腹肌,均一覽無餘,甚至神秘的未可知,也分毫畢現。

偷拍的視頻激起了一片譁然,楊妹久勃然大怒,當場便將幕布撤了下來,從何久的手機裡找來了香香的生活照播放。隨後,楊妹久報警,警方着手開始調查,果然在香香的臥室裡發現了高清攝像頭,一番追根溯源,矛頭直指仙婆。等再找仙婆算賬時,人早已不知去向,就在楊妹久苦尋不着的時候,手機裡突然收到一個來自陌生人的視頻。

這是一段讓人瞠目結舌的視頻,香香在張默然的房中被談春扒的一件不剩,如同白斬雞似的,更有通天碧蛇鑽入身體的場景,整個過程唯見她面色緋紅,眼神迷離,欲拒還迎的聲音讓人萬分震驚。

“所有收入一半歸我,否則,我將視頻公之於衆,有什麼後果,想必你是清楚的。”

這是視頻最後的留言。從視頻裡不難看出,香香顯然是被人下了藥,這一瞬間,楊妹久明白了香香爲何要分手的原因,而何所懼當庭拍案震怒,只是何久卻依然不動聲色地端坐着,彷彿視頻裡的女人與自己根本無關一樣。

“你是木頭人麼?!”兒媳受到這麼大的羞辱,兒子的反應卻出奇的平淡,何所懼大怒。

“我有主張,不勞費心。”何久丟下這句話,點了一支菸,陷入永久的沉默中。

香香也收到了視頻和留言,雖然她抱着將死的決心,卻也無法容忍死前受此羞辱。隨後,金蟬帶着指令飛向遠方,有了它,即便仙婆是土行孫,照樣也能把她從地底下揪出來。

這第四段視頻顯然是仙婆的殺手鐗,其目的在於分得一半收入,這也是她沒有將其和其它三段視頻一同拿出來播放的原因,要不然,香香也不必去報仇了,直接一頭撞死算了。

儘管如此,前三段視頻反響依然空前熱烈,有拍案叫好的,有質疑指責的,也有冷嘲熱諷的,香香瞬間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楊妹久適時的站了出來,嚴厲指責仙婆不該用這卑鄙無恥的手段侵犯她人的隱私,並且警告網友不得謠言中傷,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同時開出百萬重獎懸賞捉拿仙婆。

仙婆見楊妹久報警,勃然大怒,錢也不要了,奔着魚死網破的決心,正要將這第四段視頻公之於衆,門突然被一腳踹開!

“咚”!

巨大的響聲猶如一聲驚雷,仙婆手一抖,手機掉在了地上,下意識地擡起頭時,卻看到了何久一雙殺人的眼睛。

“你……找誰?”仙婆大吃一驚,但立即平靜下來,此刻,她不是老太婆,而是一位妙齡少女,面容姣好,肌膚白嫩。

她雖沒有遁天入地的本領,但喬裝改扮堪稱一絕,十八歲至八十歲隨意改變,絲毫不露破綻,也正因爲有這手絕活,年輕時逃過了多少次仇人的追殺。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你!”

何久冷冷一笑,手掌微鬆,些許藍色粉末從指縫中滑落成線,好似一條閃閃發光的銀河墜落人間。

“這是什麼?”

雖然仙婆極力保持平靜,儘量使語氣平淡,但一閃而過的驚駭之色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對於這藍色粉末,她太熟悉了,正是三十年前那個讓她丟了魂魄丟了性命也要愛的男人所獨有的。記得這個男人曾對自己說過,孫悟空永遠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終有一日,善惡必將到頭。

何久冷笑道:“人的體味如指紋,都是獨一無二的,即便你鑽入地下,有了它,我也能掘地三尺把你挖出來!所以,你最好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你想怎樣?”

“善惡到頭終有報,你是自行了斷還是我助你一臂之力?”

仙婆不屑一顧的冷笑一聲:“你又能奈我何?”

何久不再多費脣舌,面露兇光,步步緊逼。仙婆下意識地往後退去,正要念動咒語召蟲喚蛇,卻見何久抓起桌上的茶壺扔將過去,不偏不倚,當場砸掉她的兩顆門牙。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眼前人影一閃,何久已迫至眉睫,二話不說,只聽“嘎嘣”一聲脆響,她的一條手臂被扭斷。

“古小芬,你的末日,到了!”

仙婆狠狠吃了一驚,這才明白過來何久得了他的真傳,咬着牙,咧着嘴,道:“能不能讓我再臨死之前說幾句話?”

古小芬是三十年前仙婆的漢名,鮮爲人知,此時再被提及,仙婆的那隻獨眼中忽然流下淚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浮現。

那年,古小芬花容月貌,而他,正少年英俊。可似乎月老牽錯了紅線,他偏偏對同村的小紅情有獨鍾。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爲了斷其相思,在小紅即將臨盆之際,她動了殺機,一刀兩命。誰知即便小紅死了,他依舊對她無動於衷,在得知了小紅死因之後,滿世界的要報仇雪恨,傷心欲絕的古小芬只得隱姓埋名浪跡天涯。

“三十年了,他至今都不肯原諒我麼?”

何久冷冷說道:”殺妻害子之仇,刻骨銘心!”

仙婆長嘆一聲:“爲什麼他不來?”

一抹哀傷自何久眼中劃過:“師傅已駕鶴西去!”

“他、他、死了!?”聽到這個消息,仙婆明顯一震。

何久緊皺着眉頭,緩緩說道:“師傅害了心病,憂鬱成疾,終難醫治,臨終前,他讓我找到你,告訴你一句話。”

仙婆不說話,擡起頭來望着他。

只見何久一字一句的說道:

“當年,師傅其實並不喜歡小紅,只是迫於家庭的壓力才和小紅結合。小紅也早已身有所屬,嫁給師傅的時候已懷孕三月,這些,師傅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說明白。師傅讓我告訴你,當年他之所以對你置之不理,是爲了你的名聲,與一個有婦之夫走得太近終究會損害你的名譽。他老人家想娶的人,始終是你,可是,你殺了小紅,氣死了他的雙親,他愛你,又恨你,想娶你,又想殺你。臨終前,師傅說了一句話,愛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氣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師傅他不怪你,要怪,就怪蒼天捉弄,沒有早一些遇見你。”

話落,何久從懷裡取出一隻繡着鴛鴦的荷包來,鴛鴦依舊在,只是歲月不饒人,已是一片泛黃。

仙婆一見,突然仰天噴出一口鮮血。

原來,一切都是她的錯!

忽聽何久冷冷說道:“聊完了師傅,說說你我之間的恩怨情仇。我的確要殺你,而你,該知道原因的。”

“大海……大海啊……”仙婆滿嘴是血的苦澀一笑,淚水從她褶皺的臉上滑落。她踉踉蹌蹌地跑出屋外,直至懸崖峭壁邊。

這時候,香香乘着金蟬追到。

“老妖婆,新仇舊恨,今日一起了賬!”

仙婆面露驚詫,接着微微搖了搖頭:“居然能夠打敗布達而罕,你是真真正正的苗寨蠱王,可是你幸福麼?快樂麼?尋尋覓覓大半輩子,直到現在才發現,我的幸福曾經距離我一指之遙,而我,卻沒能抓住。”

愛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氣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

仙婆自言自語着,慢慢往前走去:“一輩子的牽腸掛肚讓它隨風而去,大海,奈何橋上等一等,我這就來見你。”

說罷,突然縱身一躍,在香香目瞪口呆地注視下,她猶如一片落葉飄飄蕩蕩地墜下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