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九十年前,東方出現了一個八歲的神童,帶着一支軍隊,征戰這片大陸各國,無往不勝,還真的沒有一次敗北。但是,他並不佔國,而志在臣服各國,要求各國向他的國家進貢;
八十年前,西方又出現一位青年將領,帶着他的鄉親們,三個月內攻佔下西方八國,擄走了他們的大量的財物,重新組建了一個強大的國家;
又十年後,同樣是一位青年,出現在東方,單憑一人之力,把二十年前那神童攻下的國家裡的女人和財寶,全部搶佔過來,還把那位奇才俘虜了,當場五馬分屍至死;
六十年前,南方火浦小國,突然雄起一位英明的領袖,帶領着他們的國民,搶佔了整個大陸的南半邊,累計有十個小國,還一直攻佔了大夏的國南地區,後來,該領袖被人暗殺至死;
五十年前,一個少年又英姿勃勃地從大陸中間的蘭蘭小國崛起,卻在一次出征的時候,遭手下戮殺,成爲異世大陸的一件懸案;
十三年後,大夏皇朝由夏華雄起,發展了舉世無雙的‘鋼鐵神兵’,吞併了西錦國、東望國、洪武國,殖民了南方的火浦國、北方烏衣國,傲視了整個大陸將近半個世紀!相傳幾乎每年都會出現的真命天子,都出自逸國聖儒宇文顏的門下,因爲,五十年來的大陸連年征戰,烽火四起,而逸國是唯一任四邊列國血流成河,也安然無恙的一個小國。
然而,自從六十年前火浦國的領袖被人暗殺之後,此後但凡是自稱宇文顏門下的人,都會被其他強國派出的殺手或潛藏的刺客殺死。由此引起的大大小小的國家戰爭,二十年來,不下數十場。遂後,但凡是宇文顏的名字,都爲各國人民所厭惡,因爲,他的弟子,總如災星一般爲他們帶來了戰爭,帶來了家破人亡。所以,在四十年前,再也無人敢稱是宇文顏的門下。
而相傳,宇文顏也在四十年前,歸隱在逸國的“覽星臺”下,對外聲稱,從此不收徒!
所以,風神獠就說,如果花木淳品承擔得起這個面臨其他強國敵對的困境,就四處張揚宇文顏的名字吧。他相信,不需要一刻,那些臥虎藏龍的異國刺客和看似平庸厭惡戰爭的村民就會突然向他發難,把花木淳品凌遲至死再說。
花木淳品懊喪地跌坐回矮几邊,惶恐不安。簫萬山卻氣壯地問:“那你到底是不是呀?”
風神獠卻反問他:“我是不是,就對你們那麼重要嗎?”
“絕對重要。絕對的重要!”簫萬山忽然眼睛一亮,激動地盯着他,連聲地說。
風神獠望望他真誠的渴望,又瞟了一眼花木淳品迷離的期待,無奈一笑地說:“我不是。”
那兩老一聽,頓時泄氣地垂下頭。
轉而,花木淳品又擡起頭,冷聲地說:“你不是的話,就不要阻止我們。”
風神獠聽了一怔,怎麼明明是他們橫加一腳,倒成了他阻止他們了?他也強硬地說:“你們私底下搞什麼陰謀都可以,就是不能動我的蝶月。”
“嘿嘿,你的蝶月嗎?是你生出她的嗎?”花木淳品忽然陰陰一笑。
風神獠不理他,轉向簫萬山,也嚴厲地說:“從今以後,蝶月就由我來守護了,就算是你,也不可以讓她做她不喜歡的事情。”
簫萬山也耿直地說:“我的女兒不用你守護!”
風神獠不理,又向花木淳品說:“你要是真想不設立米糧鋪的,就儘管來吧。我不怕。”
說完,風神獠捧下肩膀上的蒲菲鳥,唸了句“地人物氣天”,驀地消失在兩老的眼前。讓他們面面相覷了許久。
“這年輕人真是愛蝶月的啊!”花木淳品忽然感嘆地說。
簫萬山微微點了點頭,“嗯,這年輕人像我。”
花木淳品又說:“蝶月真幸福!這麼快就遇到個這麼好的人!”
“唉……”簫萬山忽然滿臉悲愴地嗟嘆一聲,已經無語凝哽了。
走廊上忽然襲來一旋兒涼風,輕搖着他們面前那盆火紅嫩苗,頓時嚇得他們臉無血色,兩老連忙站起來,撐大衣袍,護在盆栽的周圍,擋開那一陣兒微風。
動作卻顯得相當的滑稽,兩人相視一眼,苦笑一聲,最是抹不去那一臉的無奈!
*****
回到莊院,風神獠放開了蒲菲鳥,讓它自己飛回後院去。自己這才如一個戳破的燈籠一樣,嘆息一聲,倚着柱子,卸去了剛纔憋屈的一股勁。
花木淳品厲害啊!他不得不感嘆地想。
他這次去找他們,不僅一點好處也沒有撈到,事情還一點轉變也沒有。還讓花木淳品趁機把事情升級爲鎮民與蝶月的二選一選擇!
他不再讓風神獠和花木良好好競爭,而是用權借勢地把形勢轉移到對他有利的方向。他最厲害的地方,就是一下子扔出一個殘局給風神獠收拾!
風神獠目前孤軍作戰,怎麼也無法一下子與已經積聚各方人脈及財雄勢大的花木家作對。
他沉重地沿着走廊的臺階,踏上走廊,卻瞥見有一張檀木搖椅橫放在走廊上,像個安詳的老人。他走過去,虛弱地翻進了那張搖椅上,斜看着外面院子的花草樹木,假山流水,又陷入了思慮如何化解花木淳品的對策上面。
他想起剛纔對花木淳品他們最後說的那兩句話,現在想想,這是個還不太有把握的事。如今,他面前就有一個陰險毒辣的花木良,一個老奸巨滑的花木淳品,還要加一個耿直火爆的簫萬山。要他一個人從這三人的手裡把蝶月兵不血刃地搶過來,這個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這時,錢小雨從屋裡轉出來,卻看到風神獠已經搶先躺在搖椅上,不由得驚呼一聲:“主人?你回來了?”
風神獠卻置若罔聞、一動不動地揹着她。她連忙轉到他的面前,卻發現風神獠氣定神閒地託着腦袋,眼神深遠,似乎正在和遙遠的天空在對話。
不由得搖了搖頭,由得他繼續躺着,自行悄然地走開了。
風神獠想,經過剛纔自己那樣一鬧,的確是把問題公開了,把事情弄明白了。可是,那也就是等於以後都得和他們對着幹了。從此,他不僅出門得注意有沒有殺手刺客潛伏在牆角,還要注意不要採取過於偏激的策略,逼使花木淳品使出那招“破釜沉舟”的殺着,要是他真的以一族的榮耀來威逼他,以整個國家的民生來威脅他,他可就得揹着國家的罪人,民族的恥辱了。那時候,蝶月還會喜歡這樣一個遺臭萬年的他嗎?
這樣子的話,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輸家。
想到這裡,他不禁渾身冷汗如流。忽然感覺脊樑上滿是粘乎乎的液體。
這時候,夕陽西下,正好如血地照在他的臉龐上。
他想,花木淳品的斷糧策略真是狠呀!或真或假都讓他不得不招架。就算是假的,他也不得不認真去思想這個可能性。並且儘量去制止它的發生,從而讓他少去理到他接着下來如何用策略爭取蝶月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那更加不得了。當初是他把附近村民的地和村莊買了下來,重新建個新鎮的,如今,租房已經用最低租讓給了他們,但是食物呢?如果佔全國八成的糧食都不買給他們,他們就真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這樣,他也成了一個罪人,從本質上完完全全脫離了蝶月的理想,慢慢變成了蝶月的敵人,蝶月也就自然會靠到花木良的懷裡……
這時,白銀太刀叨着根草簽,哼着小調,身邊跟着幾個隨從,遊手好閒地從外面走進來。看見風神獠居然坐在搖椅上,不由得冷哼一聲,走過來調侃一下他。
“搬運仔,怎麼整個下午也不見你了?”
“……”
“你該不會是有病了吧?”
“……”
“突然啞了?”
“……”
“傻了?”
白銀太刀繞着風神獠不斷地挑逗他,但是,風神獠一如既往,一動不動地盯着西山的夕陽,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白銀太刀忽然說:“就憑那麼一句話,一個變瘋了,一個變傻了,那麼蝶月不就是我的了?”
風神獠的眼珠才向右上角轉動了一下。
白銀太刀盯了他好一會兒,搖了搖頭,從隨從的手裡,接過三百萬兩銀票,扔給了風神獠,“窮小子,這是給你買糖的房租。”
說完,繼續快活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調,走回自己的廂房。
風神獠不理他,繼續想,花木淳品的策略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完美了。隨隨便便把糧鋪一抽空,就讓他不得不跟着他的策略走,並且快速地讓他陷入了僵局。看來,在他解決西寧戰事期間,他們就可能把他當作象棋一樣,下過一番苦功夫研究了。
這時候,錢小雨從外面提着一個精緻的三層飯盒進來,看見風神獠仍然在癡癡地躺在搖椅上,好像動也沒有動過,不由得怔了一怔。
走到他的面前的時候,輕聲地說:“主人,你這是怎麼了?”
見風神獠仍然沒有吭聲。她輕嘆了口氣,取走最上一層飯盒,拉出第二層飯盒,裡面是一些五鬼山上的野山筍片炒豬小肚和一些火浦紅米飯,錢小雨打開來的時候,還是熱氣騰騰的。
“你都想了一個下午了,吃點東西吧?”錢小雨把飯盒伸到風神獠的面前,低頭又從飯盒的第一層找出了一雙筷子,一併遞給風神獠。
風神獠手指動也不動,一樣都沒有接過去,還是傻傻地看着夕陽像一塊烙餅一樣慢慢沉落西山。
“算了,我來餵你吧。”錢小雨見風神獠不接,嘆息了一聲,開始用筷子挾了一片竹筍,送到他的嘴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