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一點,這力道,就將她臉上的面具給撞下來了!
還好她反應迅猛,一把給抓住了!
擡頭。看到那雙熟悉溫亮的眸子!
她清了清嗓子。問:“我不是讓你在裡面等着嗎?”
李淮目光盯着他,透出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你的聲音……”
奚蘭心頭暗想,完了,他認出自己來了,心頭立刻緊張得心臟快跳出來了!
“你是紫虛合?”他下一句話,就讓她鬆了口氣。
立刻就昂首挺胸道:“是。是我!”
她有兩種聲音,一是原本女人的聲音,二是跟着爹爹學的男聲,她扮成男兒身的龍公子時,就是這個聲音。
李淮憑藉聲音辨出她來,也不稀奇。
這時,李淮好奇的朝前走了一步:“你爲何要戴上面具?”
“我……我的臉毀了!”她解釋道。一個毀了面容的人,要遮住自己的臉,再正常不過。
“謝謝你!”那人突然感激的說。
這讓奚蘭一愣,說感謝,不太像是李淮會做的事。
這時,她看到對方的眸中閃動着,彷彿心中在掙扎着什麼,最後問她:“你將本王從營帳中帶出來,是爲了幫本王,對不對?”
奚蘭沒有回答。
她早就猜到,李淮對另一個他自己,是有感覺的。
不然,他當初不會說,他也做過可怕的噩夢,那噩夢彷彿永遠也不會醒來。
接着,李淮就說:“要避開那些尋找本王的人。你一定做了不少吧?”
奚蘭覺得面前的李淮有些奇怪,她下意識的問:“王爺在這之前,都有知覺和意識嗎?”
如果有,他會不會早就看到她沒戴面具的臉了?
還有,他剛纔去了外面,去了哪裡?
爲何她回來,他就緊跟着回來了?
所以她心中有個猜想。他早就什麼都聽見了!
“很模糊,幾乎不記得了!”李淮平靜的回答。
這平靜,卻更讓奚蘭疑惑不安。估來雙技。
她又問:“王爺,你爲何不問我爲何要幫你?”
對方卻泰然回答:“虛合你是出世修行之人,真的會在意俗世的種種原因嗎?”
李淮卻又說得不錯,修行人最重要的則是慈悲。
“王爺……”她心中還有許多疑問,卻被對方打斷了!
李淮問她:“你餓不餓?本王找過了,這山洞裡什麼都沒有,漫漫長夜,也該找些什麼來果腹吧?”
她怔了一下,馬上說:“那王爺等我,我去給你找些吃的來!”
說完,她就要往山洞外面去。
李淮竟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將她往回拉:“你要去找什麼吃的給本王?本王可是很挑嘴的!”
“方纔天還亮的時候,看到山洞外面有些野菜,王爺將就着吃一些吧,如果王爺今夜情況好一些,明早天一亮,就可以下山回府了!到時候大魚大肉任由王爺吃!”她說得認真,竟沒有注意到對方那臉上的淡淡笑意。
“你打算讓本王吃野菜充飢?”
她又是一怔,才意識到李淮從小吃慣了山珍海味,哪裡滿足於這些野味山菜呢?
“那王爺想吃什麼?”
“這山野裡哪裡不是吃的?”李淮招招手,叫她跟上去。
她基本也猜到他要做什麼了,可這黑燈瞎火的,難道還要去打獵殺生嗎?
就見李淮舉了火把,步入岩石雜草叢裡,尋了一遍,不知道再找些什麼,沒多久,似乎找到了,他便將火把拿給奚來舉着,然後從袖子裡摸出一條紅繩兒來打成結。
“這紅繩兒不是……”
李淮沒看她,點頭應道:“是啊,本王將上面的符紙扯下來了,這繩子正合適。”
他將打好的繩結放在一個通往地下,黑黢黢的小洞口,並作出禁聲的動作,讓她將火把給熄滅了!
奚蘭看出來,那是一個野兔的洞,就問他:“你不會是想要守株待兔吧?”
李淮笑了笑口語說:“聰明!”
她只得無奈的坐在一旁的岩石上,跟他一起守着那洞口的動靜!
月光照下來,照在那張光潔俊美的臉上,她手放在膝蓋上,撐着下巴看得發呆。
前一夜,她還揹着他,人魔一線。
那種艱辛的漫長困苦還在腦海裡迴盪,但看到此刻任然美好的李淮,她就確定,一切都是值得的。
也許是因爲太勞累了,她竟這樣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哇!”突然,被一聲驚喜吵醒,她看到李淮手頭提着一隻野兔,對她搖晃:“本王說了吧,這山野裡,哪裡不是吃的?”
他那個守株待兔的法子竟然真管用了!
奚蘭無奈搖頭,笑道:“看不出來王爺竟然還有這個本事。”
“你們這些修行人真當本王是酒囊飯袋嗎?”因爲捉到這樣一隻又肥又大的兔子,李淮相當開心,不過他似乎有些疑惑,他問:“虛合,你爲何不問本王爲什麼要用這樣一個愚蠢的法子?”
“這還用問嗎?”她聳肩,指着周圍的地形說:“王爺先是找到了這個野兔洞,前一夜下了整夜雨,這兔子一定餓了一天一夜了,且野兔喜歡夜裡覓食,所以今夜必會出來覓食,它兩隻眼睛長在頭頂,很難看到腳下的情況,不就被王爺下的套給套住了嗎?”
這法子不但不笨,且還是捉野兔最省力的方法。
但此刻,李淮聽了她的回答,卻是保持原樣的凝視着她。
那目光讓奚蘭十分不自在,她趕緊將戴着面具的臉埋下去。“王爺看什麼?”
“沒什麼,只是乍一眼看到那個面具,覺得有些詭異。”
她回答:“那王爺就別看!”
不久,他們一起回去了山洞裡,要處理那隻野兔,奚蘭接過來說:“王爺,讓我來做吧!”
他這樣金貴的人兒,何時做過這種夥呢?
不過這並非她主動的原因之所在。
李淮也有些不解:“虛合,你乃修行之人,不怕殺生嗎?”
她沒有回答,提着野兔朝洞外的一顆大樹下走去。
殺生?她當然不願。
但李淮身上的殺戮已經太重了,這小小的殺孽就加註在自己身上吧!
她將兔子放在地上,然後雙膝跪地,小聲默唸:“兔子對不起,今日我要取你的血肉爲食,是我的孽你的功德,望你下一世能修成人,不被人食肉。”
說完,她就摸出匕首來,麻利的幫這兔子送上了路。
其實從小她都隨父吃素的,到了京城,因爲要扮演季錦畫,她纔不得已食了肉,每食一次,就要在心中默唸咒語數遍纔會安寧,又何時,親手動手殺過生呢?
所以這一刀下去,看到兔子掙扎着很快就不動了,她從紫虛元走時就忍住的眼淚,立刻刷刷的往下掉。
她忙取下面具來將淚擦乾,還得爲兔子念幾遍往生咒。
“你怎麼了?”許久不見他回去,李淮便出來一探究竟,就便看到了她對着那顆大樹擦淚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