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這話,頭微微偏了偏,不過終究沒有轉過身去。
她壓低了聲音說:“你就在這裡,不要亂動。”
李淮臉色一變。這聲音他記得。
不過。他沒能留住奚蘭匆忙的步伐,她已從山洞口出去了!
在山洞外,她拿出包袱裡的面具來帶在臉上,不行穿過一片密林,就看到前面的一片草地上,站着一個人影。
這便是破了她障眼法的人吧。她下意識的去摸腰上的寶劍,卻聽到那人說:“到現在,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實情嗎?”
她聽到那聲音是紫虛元的,才立刻放下的戒備。
既然被他找到這裡來了,她心中倒有些釋然,便是瞞不下去了!
於是,取下臉上的面具。大步走過去。
今天是一個大晴天,月半之時,又是山裡,頭頂的星空十分璀璨。
“虛元,我從未想過可以對你隱瞞這件事,但是在我給你將所有都說完之前,你可不可以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站在我這一邊?”
紫虛元心頭已有了幾分猜測,此刻聽到她要自己答應這個要求,當然不願。
“站在你那一邊可以,但首先得你是對的,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又怎會縱容你做傻事?”
她聽見這話,心頭有些失望。
不就是因爲他軸,所以纔沒告訴他嗎!
“你說吧!”
她沉默起來。如果他不答應,她就決定這樣耗着。
紫虛元心頭急切,終於忍不住,“好,我答應你,你趕緊說!”
奚蘭才如實將所有的過程,詳細的講了一遍。
對方聽了。出奇的平靜。
星空下,兩人的衣衫在夜風中搖擺,良久,她用乾啞的聲音說:“所以,我的前世,則是你口中那個人神共憤的菩提小尼,虛元!”
紫虛元依舊沒有回答,他看到她的臉頰,在月光中迷茫,卻十分耀眼。
啥,她就是菩提小尼?
呵呵,他不信。
但他不知自己不信的是菩提小尼並非鬼迷心竅,還是倏世並非罪大惡極,總之,這個過程,要他顛覆以往的所有認知。
奚蘭知道,這很難。
她也這樣經歷過,不過那時親眼看到菩提在古佛前的虔心,讓她感同身受罷了!
也是那時,當她清楚自己就是菩提的轉世時,菩提的信念,便變成了她的。
“虛元,你說些什麼吧!”
他這樣不聲不響,着實讓奚蘭感到不安。
紫虛元難以言喻的問:“臭丫頭?你真的覺得這就是一來到這個世界的宿命嗎?”
“並非我覺得,這確實是!”
他聽了卻是嘲弄般的一笑,“呵呵,這是我學道以來,第一次覺得前世今生,多麼可笑……可笑到要將拯救蒼生的使命,承載在一個小尼姑身上。”
奚蘭問他:“虛元,我們窮盡一生,所學之術,不就是爲了救濟蒼生嗎?”估莊歲劃。
“是!可那是魔,魔不值得拯救!”紫虛元身爲南仙之人,心中正氣凜然,早在骨子裡就生成了,固執得像一頭牛!
“誰說魔就不值得了?難道我們的先輩說的話,就一定正確嗎?”她情緒有點激動,質問的聲音,也跟着顫抖。
紫虛元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她,輕輕搖頭,“先輩的話,也許不一定正確,但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問你,就算你可以阻止一次他死之後以魔身入世,你能阻止多少次?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個嗜血的屠夫,誰也不清楚,他下一刻會不會大開殺戒,那些死在他手下的無辜亡靈還少嗎?”
奚蘭滿腔信心,摸着胸口說:“我知道,我可以感覺到,只要他有事,我就可以感覺到,真的,你看昨夜我不是帶他度過了難關嗎?虛元,我真的可以做到!”
她迫切的希望說服對方,並得到支持。
但看她這般癡迷無悔的樣子,紫虛元就心痛。
“這絕不會是唯一一次,他是大文國的王爺啊,有多少雙要至他於死地的眼睛正盯着他?你算什麼?你能護得了他一時,你能護得了他一世?”
這話,確實挺殘忍的,但奚蘭卻不爲所動,她回答:“不試一試,怎就知道自己做不到?”
紫虛元只能苦笑說:“你真是魔迷了心竅,爲他一人,值得嗎?”
“值得!”她點點頭,試探地問:“虛元,你現在肯站在我這一邊了嗎?”
他決然回答:“你做夢!”
奚蘭全身像被人潑了冰水,一股失望,衝上心頭,無論說再多,對這臭小子來說,根本無用。
這是,她最不想面對的場面。
但是,她不得不去面對。
“既然如此,你也休想阻止我!”她目光漸冷,拔出了腰間的寶劍。
紫虛元一愣,她那麼瞭解自己,已經猜到他會爲了快速解決這一切,對李淮下手。
是的,他就是這樣想的。
只要一個李淮死了,就省了那麼多的艱辛,還可救很多人的性命,何樂而不爲呢?
可是,這臭丫頭,真的會爲了保護那個人,要和自己拼命嗎?
奚蘭爲了深刻自己的決心,她舉着劍,決然說:“如果你要動他,就踩着我的屍體過去!”
紫虛元沒有動,聽到這話,他更是欲哭不淚。
“你真的……讓我很失望,龍奚蘭!”
她知道,但她別無選擇。
“對不起,這並非我本意!”
她也不想用劍指着他,但唯有這樣堅定,纔可以打消紫虛元要殺李淮的念頭!
紫虛元深吸一口氣,撂下狠話道:“臭丫頭你記住!這次我可以放過他,但如果他哪天魔性大發傷及無辜,我就算丟掉項上人頭,也要替天行道!”
說完,他就轉身要走,朝前走了兩步,他又停下來。
奚蘭心頭一緊,擔心着他會不會又反悔了!
便見他憋着氣頭,從袖囊裡摸出個東西,調頭回來,將那東西硬塞進西蘭手頭。
還強調:“不是我擔心你,是我怕你把自己累死了沒人看着那殺人的魔!”
奚蘭低頭一看,那是個藥瓶,眼角跟着就一酸,是她強忍着,眼淚纔沒掉下來。
她比誰都清楚,這臭小子就是嘴狠了些,其實特別的善良。
“不用送我!哼!”他撂完最後一句話,就憤憤的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奚蘭手裡緊緊的捏着那個藥瓶,對着他消失的地方輕聲說:“臭小子,謝謝你!”
不久,她將面具戴回去,將那個藥瓶珍惜的放進懷裡,往岩石山洞走去,但她回到山洞裡時,卻發現李淮不見了!
“李淮!”她心中一急,這黑燈瞎火的,他會去哪裡?
最要命的是,他雖然醒了,但是他身上的魔氣並沒有退,若再出什麼意外,如何是好?
當即,她匆匆忙朝山洞外面奔去,卻因爲太焦急,一頭撞上了前方那面堅硬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