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北京的三月已經進入春天,天色有些灰濛濛的,滲着清冷。
秦小若早早就起牀了。
《梁山伯與祝英臺》這悽美動人的千古相傳故事將由她和楊立軒在各個城市裡循回演繹在舞臺上。
今天起,又要跟揚立軒一起糾纏了,想想都覺得不安。
浪漫迷人的燈光,絲綢飄逸的舞衣,唯美動人的音樂,半空飛舞的技術,垂直落差的冰場……用這高出於一般舞者的技術溶入唯美中去演譯這段壯烈悲痛的愛情,種種都能讓人蕩氣迴腸。
在半空與楊立軒相擁,優美滑落的瞬間,本來眼睛輕閉,正在沉醉的秦小若,突然耳邊響起了一個輕微的聲音,如昨天窗外黑影的聲線,那麼低沉幽怨:“蘭兒——蘭兒,我等你!”秦小若嚇了一跳,剎間,瞪大雙眼,正碰上了楊立軒沉醉的神情,突然像是這美妙浪漫的聲音與惡夢相撞一樣,驚心狂跳,一下子沒想起自己還在半空,就這樣雙手一鬆,用力把楊立軒一推。
楊立軒被猛然一推,驚訝地瞪大眼睛,正看到秦小若手掌滑空着地,由於急着拉救她,沒顧上自己就跟着跳了下去。
在場的同事和教練嚇得直冒冷汗。
秦小若“哎呀”一聲彈在地墊上,地墊雖然很厚但剛好脊骨壓到了彈簧,還是讓她痛得不能動彈。
“怎麼回事了?”教練這口吻是在執問揚立軒,同時馬上把秦小若扶起來,可怎麼也扶不起來,秦小若直叫着痛。
“別硬扯她,不知道有沒有骨折!”楊立軒急着吆喝了教練一聲,馬上蹲在秦小若身邊,說“喊救護車,要移到擔架上送到醫院。”
……
秦小若的腰脊骨斷了,整個腰間都包紮得厚厚的。
“看來,得休息一段時間了,也得換人了!”教練嘆息着說:“可惜,像你這種氣質的人,真是世間難求,怎麼就這麼不小心。”
“教練,就算我沒事,也不可能跟楊立軒一起跳舞,我對他有抗拒感。”秦小若憂慮地說。
“這是怎麼回事?你一向都很專業。”教練責怪地說。
“就對着他不專業,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秦小若對自己犯的錯誤極難過。
“是不是因爲他追求你過分了,或許你也對他也有意思,一直在刻意逃避這種感覺?”
“或許吧!”秦小若苦惱地說。
門外的秦媽媽和楊立軒聽着。
秦媽媽看着楊立軒搖了搖頭,打趣地說:“看來,你沒戲了!”
楊立軒不好回話,緬甸地笑笑。
秦媽媽走進病房,教練有禮地看着她打了個招呼:“寶姨,又要麻煩您照顧這不聽話的孩子了。”
“是啊,真不聽話的孩子,又得擔擱事了!真抱歉!”秦媽媽拉重了聲調。
“我是可惜啊!”教練嘆息說。
“媽,又要辛苦您了!”秦小若嬌氣地插進了一句。
“這孩子是父母的債,上輩子欠的,這輩子就得還,應該的,不辛苦!”秦媽媽打趣着說。
教練也笑了起來,說:“那寶姨上輩子肯定對這孩子做了些什麼惡事,這輩子可爲她苦着呢!”
“可不是啊!早產兒,花了多少精力才帶好,差點就不能享人間的福氣了,四歲的時候又長了一身的水痘,可真把我給嚇壞,日夜不歇地守了大半個月,十二歲的時候,一夥男孩子爲她打架,兩個重傷入院,十七歲時那件事更大,作弄老師,老師竟爲情自殺了,這種事也太多了,真是嚇怕了人。”
“媽——,就不能說說好的。”秦小若撒着嬌。
“她啊,看來真是來拿債的!”教練也附和着說。
看媽越說越趣,秦小若高聲嬌滴滴地扯着說:“媽,有那麼好的債主嗎?”說完,淘氣地嘟着嘴。
“好了,你是我的寶貝,不是什麼債主。”秦媽媽坐到牀沿,幫秦小若拉了拉被子,笑着說,笑裡都洋溢着對秦小若的寵愛。
……
夜了!秦媽媽回去了,嬈阿姨來頂班,躺地病房沙發裡睡着了,身上蓋着一張毛毯。
秦小若藉着灰濛濛的月色無目的瞪着眼睛想事情。
“蘭兒——,蘭兒,我等你!”
這究竟是誰的聲音,蘭兒到底是誰?難道是董鄂妃?
“你究竟是誰?”秦小若苦惱地低問。
她的心裡突然很想去一趟承乾宮,尋找幻聽中的那首歌,尋找夢中的那情境,尋找以曾相識的那個聲音。
秦小若身體好起來,能下牀時,已經是一個多月後的事了。
這一個多月裡,她心裡一直裝着去承乾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