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白姑娘提出要與李華堂比武。李錦堂聞聽,哈哈一笑,對白文采道:“老劍客,令愛的要求並不爲過,我們答應就是了!”李錦堂轉臉又對李華堂道:“二弟呀,既然白姑娘有這個要求,你就到院中與她比一比吧!”大哥放了話,李華堂自然不敢不聽。他心中暗想:哼!你一個黃毛丫頭,能有個什麼本領?竟敢與我比武?!他想着想着,邁步來到院裡。白文采、李錦堂及幾個僕人全跟了出去。家人已在長廊之下襬好了桌椅,放上了茶壺、茶碗,白文采和李錦堂並肩而坐。白姑娘早已恭候在此,兩個丫鬟和兩個婆子在旁邊侍奉着。兩個丫鬟替白姑娘拿着一口寶劍和一條花槍。
單說白姑娘,她一看父親陪着客人出來了,急忙搶步過去,問道:“爹爹,這就是客人嗎?”“對對對!丫頭,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就是陝西米脂縣空同山的大教主李錦堂大爺;這位是他的胞弟二教主李華堂!”白文采稍停了一下,又對李氏兄弟道:“二位,這就是我姑娘白芙蓉!”因爲李錦堂已與白芙蓉見過,所以倆人相視而笑。白姑娘閃秋波,打量打量李華堂。就見這小夥子相貌堂堂,英俊無比,白姑娘心中就愛上了五分。衆人稍坐片刻,互相說了幾句客氣話,比武開始了。就見李華堂站起身來,把長大的衣服閃掉,衝白姑娘一抱拳,道:“小姐,但不知咱是比拳腳呢,還是比試兵刃?”白姑娘一笑,道:“二教主請便!你看什麼好?”李華堂一笑,道:“姑娘,我看是比拳腳好。因爲兵刃之上沒長眼睛,萬一失手,就會造成大錯!”“如此說來,甚好!奴家奉陪!”姑娘含笑道。
再看倆人,譁拉!亮出門戶,就戰在了一處。李錦堂和白文采在一旁定睛觀瞧。但見兩個人身形晃動,四臂齊搖,打了個難解難分。李華堂猛,白姑娘巧,正好是以柔克剛。倆人打了四十個回合,沒分上下。李華堂暗挑大拇指:罷了,這姑娘真是名不虛傳!難怪她性驕氣做找不着丈夫呢,就這兩手她可真不能白給呀!白姑娘心中也暗贊李華堂,她虛晃一招,跳出圈外,微微一笑,道:“二教主,我領教了!”這就算結束了。但姑娘還有點不甘心,她還想比一比兵刃。白姑娘伸手把大寶劍拿了過來,按繃簧把寶劍拽出來,笑道:“二教主,肯否賜教?”“姑娘,在下奉陪!”李華堂說罷,也伸手拽出寶劍,倆人各亮門戶,兩劍齊擺,又戰在一處。但見劍光繚繞,兩人互不相讓。開始時都挺客氣,打着打着,倆人都急了。白姑娘一劍緊似一劍,奔李華堂的致命之處。李華堂也不相讓,劍法加緊,也奔姑娘的致命之處。倆人戰到三十五個回合,仍未分輸贏。
白文采看到此處,心中暗道:別往下比了,萬一誰一失手,那還了得嗎?李錦堂也有同感。就見二位老人站起來制止道:“別比啦!”“住手!”白芙蓉和李華堂同時跳出圈外,把寶劍收起。可白姑娘還不服,她還要比比槍法,李華堂奉陪,倆人仍比了個平手。書中代言,他們倆的功夫真就那麼平嗎?不。要說白姑娘,比李華堂還高着一籌。因爲她愛上了李華堂,所以在手下都留了情。李華堂也看出來了,他暗中感謝姑娘。
白姑娘擦了擦臉,把斗篷披上,又回到了樓上。白文采覺着有門兒了,又把李氏兄弟讓進了前廳,擺酒宴招待他們哥兒倆。白文采抽了個空來到姑娘的房間,問道:“丫頭,你樂意嗎?”白芙蓉一笑,點了點頭。白文采大喜,到前廳跟李氏兄弟一說,李氏兄弟當然也樂意,因此,這門親事就定了下來。李氏兄弟當天起身趕奔陝西米脂縣。
轉過年來,李氏兄弟就來迎親,把白姑娘接到陝西米脂縣空同山李家營完婚。婚後,小夫妻十分恩愛,倆人在一起互相學習武術,傳授本領,交流經驗,因此小兩口的功夫都提高了不少。白文采也經常上空同山來看女兒,一住就是半年六個月,他每次來都要給李華堂留下幾手。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一眨眼就是十八年。他們夫妻所生一子,叫李才李進德。他們把孩子交與海外一個高人,叫三才道人樑必新,讓他傳授孩子本領。按下這個咱不說。
單表李華堂,別看他的年紀不大,可性驕氣傲,目無一切。隨着年齡的增長,他就更驕傲了。一提練武術的,他就撇嘴,他誰也瞧不起。在最近幾年裡,南來北往的各地的英雄好漢,到李家營來拜望李氏兄弟,有人就談起了童林。李華堂聽罷,十分不悅,他心說:這個童林有什麼能耐?怎麼就有這麼大的名氣呢?可惜我生在這個較偏僻的地方,我要生在中原,還能顯出他來嗎?我早晚也得去拔了他這根棍兒!因爲人們常對他談起重林,所以他的火也越來越大。
這一天,李華堂跟哥哥說:“哥哥,我跟您告個假,打算出趟門!”“你上哪兒去?”“我去北京找童林!我非跟他比一比不可!”“爲什麼呢?”“因爲他的名聲太大了!他要別開天地,另興一家把式,您說這不是欺負人嗎?他有什麼能耐敢另創一家把式?另外,他還叫震八方紫面崑崙俠。他震誰呀?咱哥兒們就不能讓他震住!我早看清楚了,天下練武術的就有兩個高人,除了哥哥,就是我!他童林算個什麼東西?!”
李錦堂聞聽,心中不悅,責備道:“二弟呀,你的毛病怎麼這麼多?人家重林招你還是惹你了?既然大家都這麼捧他,想必他也有一定的能力!此事斷乎不可!”李錦堂這幾句話把李華堂氣得好幾天吃不進去東西,唉聲嘆氣,臥牀不起。李錦堂一看,心中着急:壞了!他萬一要急出點病來可怎麼辦呢?唉,乾脆就讓他出去散散心吧!李錦堂把四個家人喚來,他們是:搬不倒周正、槓子頭馬虎、夜眼星球、一根蠟趙燈。他們四人跟隨大教主多年,一個個非常能幹。李錦堂把他們叫到眼前,當面授意:“你們二教主近來很不痛快,我打算讓他出去散散心,讓你們四個人陪着!”“是!”“記住!散心是散心,花多少錢都可以。但是,絕不能讓他跟童林比武!記住了嗎?”“記住了!”李錦堂把人都安排好了以後,又跟二弟商議:“二弟,你是不是覺着心中有些煩悶?”“哥哥,我太悶了!”“那你到外邊去溜達溜達吧!”“哥哥,太好了!我正有此心!”當天晚上,兄弟二人徹夜長談。
次日,李華堂又帶了四個家人,一共是九人,就離開了李家營。他們主僕九人走遍了大半個中國。後來李華堂執意要去北京,周正、馬虎、星球、趙燈幾個人怎麼也攔擋不住。他們到了北京後,先找了個店房住下。一打聽雍親王府,有人告訴了他們。他們去王府一找,童林不在,聽說他到雲南帽兒山鐵扇寺參加九月九重陽盛會去了。李華堂聞聽,心中大喜:弄了半天還有個盛會呀!我可得去開開眼,順便在大會上與童林比武。我要在衆目睽睽之下把童林打倒!就這樣,他們主僕九人又離開北京,趕奔雲南帽兒山,周正他們四人怎麼勸,二教主也不聽。
這一天,他們來到帽兒山白沙澗,正好趕上了英雄會,此時比武已開始多時。閒言少敘,書歸正傳。李華堂和童林戰到一百多個回合,沒分輸贏。他們倆正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從臺下又跳上來好幾位。他們都是些誰呢?南俠司馬空、東俠侯廷、二俠侯傑、鐵掌李元、風流俠張子美,還有隱逸大俠甘風池。他們爲什麼要登臺呢?擔心童林打不過人家。他們幾位在臺下看得清楚,心說:二虎相爭,必有一傷。如果海川當衆丟醜,往後怎樣頂門立戶?老哥兒幾個一商議,這才相繼登臺。
就聽東俠高聲喊喝:“海川,住手!”童林不知出什麼事了,虛晃一招,跳出圈外。他回頭一看是幾位老哥哥,趕緊過去施禮道:“諸位哥哥,有事嗎?”東俠拉住童林的手道:“海川哪,你也夠累的了,請到臺下休息,愚兄替你!”李元也過來道:“賢弟,用不着你費勁,愚兄我在這兒!我們哥兒幾個替你打!”童林一笑,道:“哥哥,言之差矣!我跟二教主尚未分出輸贏,怎好要別人替換?衆位,我謝謝了!還是由我來打!”“不!兄弟,不用你!我們哥兒幾個也看出來了,一般的人不是他的對手。我們大夥兒要求輪戰!多會兒把他累得趴下了,你再伸手也不爲遲!”李元又道。按理說,這幾位俠客不應說出這種話,那他們爲什麼要這麼說呢?因爲他們認爲童林不行。童林一晃腦袋道:“各位,我領情了!倘若按你們說的那樣辦,那我們不成了小人了嗎?即使贏了人家,也算不上什麼英雄好漢!我童林願意跟二教主比。如果他把我打了,怨我經師不到,學藝不高!諸位哥哥請回,我不聽你們的!”
童林他們說這話的時候,李華堂一直在旁邊聽着,而且聽得一清二楚。他不禁暗挑大拇指道:“嘿!童林這個人真是條好漢子!光明磊落。難怪江湖上的人有口皆碑,津津樂道呢!看來真是名不虛傳,有骨頭!”童林把幾位哥哥勸下臺去,轉身又來到李華堂的面前,一抱拳,道:“二教主,方纔你我二人打到一百多個回合,我發現二教主身手不凡,不愧是空同派二當家的!我童林看上眼了,在下甘拜下風!您看怎麼樣?”李華堂聞聽,暗驚道:什麼?他不打了?那哪行呢?!李華堂把眼一瞪,道:“童俠客,別客氣!大夥兒看得清清楚楚,你我還未分輸贏,你怎麼能不打了呢?瞧不起我嗎?這可不行。今天你非打不可!”童林一看,左右爲難。心說:這個人看上去還不錯,怎麼這麼硬呢?看來甩也甩不下去,只得再比了!童林無奈,這才晃雙掌,第二次大戰李華堂。
其實,童林的能耐和李華堂的能耐比,還差那麼點,他沒有人家那麼硬。但是童林佔着個“巧”。他巧在什麼地方呢?第一,童林心靈,腦瓜好使;第二,童林這人非常謹慎,從不驕傲,凡事都認真對待。這就是童林立於不敗之地的主要原因之一。雖然李華堂的能耐比童林高一點,但他卻吃了虧。爲什麼?第一,他性情急躁,恨不能一下就把童林打趴下;第二,進攻甚猛,而疏於防守;第三,童林是童貞,而李華堂卻已婚,他在氣血方面不如童林。他們倆打到一百一十個回合,李華堂心中急躁,他兩掌一併,使了一個雙撞掌,奔童林的左右華蓋穴打去。童林滴溜一轉身,李華堂兩掌撲空。此時童林正好轉到他的背後,童林把單掌一立,用足了力氣,使的是大力崑崙掌,奔李華堂的後背砸下。童林認爲他能躲開,事實卻截然相反。童林的掌往下一落,耳輪中就聽“啪”地一聲,掌就落到李華堂的後背上。童林也後悔了。再看李華堂,噔,噔,噔!往前搶了二丈多遠,身子一栽,摔倒在地。他雙掌按臺板,起了兩下也沒起來。再看他大嘴一張,“哇!”一口鮮血噴在臺上。臺下頓時就開了鍋,人們對童林的贊聲不絕。濟源、濟慈,不由得心中暗笑道:打得好!打得好!那位說他們莫非向着童林嗎?不是。他們沒安好心,這叫幸災樂禍。濟源、濟慈明白:李華堂捱打,李錦堂絕對不會不管,他肯定要找童林算賬!那樣我們不就省事了嗎?出於這種想法,所以他們才高興。不表他們。
單表童林,哎喲了一聲,趕緊搶步過去,把二教主扶起來,用手一接李華堂後背的血海,給他止住了血。童林又從腰間掏出了幾粒丹藥,給李華堂灌了下去。過了很長時間李華堂才明白過來。他睜開雙眼一看,抱着自己的正是童林。李華堂的臉一紅,心中暗想:完了,這個跟頭栽得太狠啦!本想把童林栽了,沒想到讓他把我栽了!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叫我丟人現眼,我可給空同派抹黑啦!李華堂又緩了一會兒,猛地把童林往旁邊一推,道:“姓童的,你真有兩下子。我服你了!我承認你另興一家武術!”說罷,他不由得仰大長嘆:“天哪,天哪!既生下我李華堂,爲什麼又生下個童林!古語云:兩雄不併立。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我李華堂還有什麼臉活在天地之間呢?”說着話。他兩眼發直,伸手拽出大寶劍。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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