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知道爲什麼這麼巧,就算你不想聽也沒辦法,除了巧合之外我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那就不用解釋了,你陪他一起死吧!”那人猛然道。
葉承歡眉毛緊了緊,隨即又舒展開來,他可不是嚇大的,事實上,敢嚇唬他的人十有八九都比地上的倒黴蛋死得還慘。
他不想惹事,但也從不怕事,聽到這兒,他露出一絲不屑的笑:“你們爲什麼要殺他?”
“哦?你既然這麼問,說明你們一定認識。好吧,我可以告訴你,命令是我們幫主下的,他早就看出這小子有問題,天龍幫屢次被人抄了後路,走漏了消息,就是因爲他。這次,這次天龍幫要收一批貨,幫主有意把這個消息告訴他,果然,到了出貨的時候,兄弟們被警察抓個正着。這件事事先只有幫主和他兩個人知道,要不是他向警方走漏風聲還能是誰!這麼多年,這小子藏得夠深,幫主和兄弟們都被他騙住了,要是不殺他,天龍幫以後也不用混了。”
“你們連警察都敢殺,就不怕警方會報復麼?”
“報復?哈哈哈哈……要是怕這怕那,天龍幫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是警方逼出來的,我們這麼做也是讓他們看看,天龍幫不是好惹的!”
葉承歡點點頭:“沒想到在燕京居然還有這麼囂張的幫派。”
“這話說對了,要想在燕京立足,沒有點兒手段是不行的,天龍幫之所以有今天,就是憑着一個字:狠!”那人拍了拍頭上的雪,大喇喇的一指葉承歡:“好了,你想聽的都聽了,現在還用我費事麼,不想和他一樣就乖乖的跟我們走,要是能提供點兒有價值的東西,說不定我們老大心一軟會放你條生路。”
葉承歡歪歪腦袋:“我說我和他認識了麼,你是聾子還是傻瓜?”
那人聽了這話勃然大怒,居然還有人敢耍他,天龍幫頭馬白頭翁可不是紙糊的。
“你他媽找死!給我砍死他!”白頭翁一揮手,身後的那幫刀手嘩啦一下,揮刀衝來。
葉承歡低頭吹了吹手裡的菸灰,等到第一道刀光劈到眉頭上時,他上身不動,陡然把右腿筆直揚了起來,一個凌厲如風的高劈腿劈到那人頭頂,就好像劈到一根朽木樁子,把他直接給劈趴在地。
一側臉,又一把鋼刀貼着他鼻子尖砍下,很清楚的看到寒電般的冷鋒中,裹挾着幾根斷髮,悠揚飄落。
葉承歡一把抓住那人手腕,稍稍費了點力氣,便把他整個掄了起來,在人羣裡掄了半圈,就砸到五個,再掄半圈,又砸到四個,眨眼間,地上就多了一片人!
這幫人自從打孃胎出來,就沒見過拿人當武器掄來掄去的,一時間嚇得退後。
葉承歡不緊不慢的脫掉外衣,裡面只穿着件單薄的黑色圓領緊身衣,隨手一揮,外衣便飄了出去,不偏不倚,剛好掛到路邊的廣告牌,掛得整整齊齊,好像服裝店裡的展示品。
“你小子幹什麼?”白頭翁怒道。
“那件衣服很貴的,我怕不小心沾上你們的狗血。”葉承歡靜靜的說道。
白頭翁怒喝一聲:“你們都傻了,這麼多人幹不掉一個,給我上!”
眼看着那幫人再次涌上來,葉承歡皺了皺眉,好久沒嘗過血腥味了,對那種味道都有點兒淡漠,今天看架勢要是不殺幾個恐怕他們不會善罷。
他揚起拳頭,一拳打在迎面衝來的一人胸口,咔嚓一聲,也不知碎了多少器官組織,那人的刀飄在空中,身子一動不動,鮮血從鼻子、眼睛、嘴裡一併噴出,然後才緩緩倒下。
在那人倒下同時,葉承歡抓起他的手臂,往上一揚,衆多鋼刀劈砍交錯在一起,頓時濺出無數火星。
他在人羣中一個兜轉,以極快的速度用手指在每個人手背上彈了一下,啪啪之聲不絕於耳,各種閃亮的鋼刀頓時脫手而飛。
傳奇的速度!傳奇的指法!
好幾個在還未完全領略之前,便已沒了知覺。
葉承歡一拳打飛一個,一腳踢飛三個,一個肘擊把一個倒黴蛋生生撞出視線,貼着雪地,從馬路這邊一直滑到對面,撞上牆後飆出一口鮮血,歪着腦袋再也不動彈了。
軍人教科書式的實戰打法,加上神州古武的駁雜素養,葉承歡根本不用開掛,便把那幫人打得七葷八素。
儘管葉承歡已經做到極端仁慈了,但雪地裡有的人在翻滾,有的人在呻吟,有的人乾脆毫無動靜,生死不明。
打架這種事,過去對他來說,就和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不要說打架,殺人都是如此。
自從回到神州,經歷種種,來到維多利亞找到家一般的感覺之後,他骨子裡的那種殺伐之氣已然消弭很多,作爲黑暗風暴的首領,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都越發不夠格了。
事實上,之所以回到神州,原因十分複雜,至少其中有一點就是他厭倦了那種殺伐生活,血腥味已經聞得要嘔吐,他只想給自己找個有氧氣的空間。
等葉承歡一轉身,直眉瞪眼的出現在白頭翁面前時,嘴角的那一道邪魅弧度,竟是如此的塗炭生靈!
大雪紛飛,漫長的街道上只剩下葉承歡和白頭翁還站着,其餘的人則倒在各自的血漿裡,分不清天下上的是雪,還是血!
“其實你早想除掉廖遠了,因爲他是幫派的二號人物,只要他活着,你就永遠被他壓一頭,對吧?”葉承歡問道。
“你到底是誰?”白頭翁出道七年,幾百人的幫派火拼不下十幾次,最有名的一次是在三年前,靠一把開山刀愣是將一條街的小混混砍個落花流水,從此聲名鵲起,被人稱爲天龍幫的頭牌打仔,別人是靠手段、靠伎倆,他則完全靠拼命纔得到今天的位子。
幹黑道這行,任何一個幫派都是如此,幫派裡的二號人物幾乎能和老大並駕齊驅,因爲幹黑道就等於在刀尖上跳舞,老大表面風光,實際上卻更容易掛掉,腦袋系在褲腰帶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摘走。
仇殺、暗殺、內訌、反水這些元素實際上遠比電影要複雜得多。
老大一死,那麼二號人物馬上成爲下一任首腦,所以好多聰明的幫派,都會盡量讓老大和老二減少接觸,避免被人一鍋端的風險。
白頭翁在天龍幫是個人人畏懼的狠角色,就連幫主天龍都敬他三分,他在幫派內外的名聲遠遠超過廖遠。
天龍之後是廖遠,廖遠之後才能輪到他,可幫主和廖遠都正當年,天知道他白頭翁能不能活到他們都掛掉的時候。
就好像一部電影裡的臺詞:“三年之後又是三年。”白頭翁對廖遠的嫉妒和恨,甚至都超過了敵人。
可廖遠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深得天龍的信任,根本找不到半點兒差錯,這讓他無從下手。
白頭翁相信越是表面上完美無缺的人,背地裡就一定有大問題,他很早之前就把廖遠身邊的人買通,暗中盯着他一舉一動,希望能找出蛛絲馬跡。
果然,最近天龍幫流年不利,幾次買賣都被警方抄了後路,幫派裡損兵折將,名聲掃地。
一番明察暗訪下來,白頭翁終於抓到一個重大信息,就連他都沒想到,那個天龍幫的二號人物,幫主最器重最倚重的人,居然是警方的內線。
他暗暗的派人在廖遠的住處外蹲點觀察,到後來居然跟電視劇學,去刨廖遠家門口的垃圾桶。
功夫不負苦心人,終於被他從垃圾裡找出一張撕碎的紙條,拼在一起後,上面寫着聯絡地點和時間。
其實,廖遠在麪館接頭的整個過程,都被他的人一絲不落的看個清楚。
白頭翁大喜,馬上將事情的前前後後告訴幫主天龍,證據確鑿,天龍看後大爲光火,馬上派他帶人一面去抄廖遠的家,抓他的家人,另一面則派白頭翁去抓廖遠。
實際上,天龍並沒下死命令,畢竟事關重大,廖遠怎麼說也是幫派的二號人物,草草處死的話也不好向兄弟們交代,他想把廖遠抓來,當着所有兄弟的面好好質問一番。
沒想到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白頭翁表面上答應好好的,其實早就打定主意,這一次決不能給廖遠翻身的機會,只要抓到他,就地正法!
至於如何向幫主交代,他完全可以找出好多種理由,這一點根本不是問題。
本來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自己帶來的馬仔就被人家悉數幹倒,就算拍電影也不帶這麼離譜的。
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剛纔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放着那麼多路人甲不去招惹,偏偏招惹上一位隱形高手,如今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副爛攤子,和一個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對手!
要不是被那傢伙惹上身,葉承歡也不想給自己扯一身官司,他不是執法者,也不是什麼諸邪不侵的漫畫英雄,頂多算了個現場目擊者。
剛纔那一part玩得也夠瞧了,一幫黑道分子被他打得滿大街都是,他可不想等警車過來,再惹一身騷。
“我一秒鐘可以殺你三次,不過我還是要留你收拾這副爛攤子。”葉承歡從廣告牌上拿下外衣,隨便披在肩上,剛走出幾步又回過身來,對白頭翁道:“別以爲染個白毛就是黑社會了,西西里島的黑手黨每一個都比你有禮貌,從不欺負當地老百姓。哦,對了……”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十塊錢扔到地上,“這是他們的醫藥費,剩下的你替我墊上,就這樣了。”
說罷,他踩着積雪,以欣賞雪景的速度,不緊不慢的走遠了。
白頭翁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了有好久,全身都是雪,看着地上那張十塊錢鈔票,感到一種深深的刺痛感。
堂堂的天龍幫居然在不到一頓飯的時間就被人侮辱了,而且侮辱得還那麼徹底。
他攥緊了拳頭,看着大雪紛飛中模糊的方向,心裡不停盤旋的只有一個問題:那人是誰,他到底是誰!
出了這條街,便與迎面開來的三輛警車擦身而過,葉承歡不想惹麻煩,裹緊衣領加快了腳步。
好在這次走出不遠,便搭上了一輛出租車,車子剛剛啓動,電話就在口袋裡震動起來。
拿出手機看到一個熟悉的號碼,後視鏡裡那張血腥味還未消散的臉頰,露出幾絲愉快的笑意。
來電的不是別人,正是好久不見的丁香小可愛。
拿起電話,還沒等開口,便聽到一聲柔柔媚媚的“老公”,這一聲叫得他渾身打個大大的冷戰,一直癢到心底,別提多舒服了。
“小可愛,你可想死我了。”葉承歡一身舒暢道。
“老公,我也想你。”
“想我爲什麼一直不給我聯繫?”
“你知道的,來到燕京後要做好多事,所以一直沒抽出時間。老公,你可不許生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