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谷冷笑一聲說:“四妹妹這是怎麼了?大白天的就開始發夢魘了不成?你雖是庶女,可好歹是雷家女郎,怎可如此失儀?”
雷通然虎視眈眈,上前一把扯過雲影院的婢女,並將婢女手中的盒子奪了過去。雷通然打開盒子將裡面的東西展示給衆人看。“ 三姐姐可真會睜眼說瞎話,東西都在這呢,還敢說冤枉?”
通谷拿回雷通然手中的盒子,放到婢女手中說:“一個破簪子也值得你這樣大呼小叫?那不過是我賞給這個婢女的東西罷了,真正的壽禮還在我的掌事婢女靈墟手上呢。”
審密氏有些尷尬,心想:破簪子?那可是我嫁妝裡最好的一個簪子了,我可是下了血本的。算了,總不能跟一個孩子計較,況且這種情況下事急從權吧。想到這,審密氏開口辯駁道:“四女郎,你莫要誤會了三女郎,這並非是生辰禮。”
通谷與靈墟一同走到了審密氏面前,並招呼通黛過來。通谷當着大家的面將靈墟抱着的一個大盒子打開,打開的一瞬間衆人震驚。通谷卻面容平淡的說:“這纔是我給六妹妹的賀禮。”
只見盒子裡面裝着一套頭面首飾,其中包括:一組華勝、一對簪子、一對步搖、一對耳墜子、一對鐲子和兩枚戒指。除了鐲子以外,全部都是黃金材質上鑲嵌着大顆蛋形的玻璃種帝王綠翡翠,最大的一顆蛋面有小孩拳頭那麼大,而那對鐲子就是純玻璃種帝王綠翡翠了。滿盒子的精品翡翠首飾沒有半點瑕疵,翡翠綠中起熒,在自然光下泛起絲絲蘭色光暈,好似馬上要化成綠色油脂,流了出來。
審密氏汗珠都下來了,心想,怪不得說自己的簪子是破玩意,跟這個比可不就是垃圾麼。這麼好的翡翠想找到一小顆倒是能做到,可這麼一大套別說是皇宮沒有,就是整個禹國也沒有啊。這三女郎出手已經不能用大方形容了,這是出手太嚇人了。
在場的女眷們在強烈的刺激下開始反常,有一些女郎見這麼好的東西被送給了雷家庶女,甚至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梨花帶雨的將嫉妒的目光投向通黛。
雷通然一個踉蹌,腳下沒站穩,一屁股坐到地上。先是怔了一會,之後突然嚎啕大哭。整個人的狀態陷入一種崩潰境地,沒有一點儀態可言。秦氏見狀趕快將雷通然拉回身邊,用一方手帕裝作給雷通然拭淚,實則是堵住雷通然的嘴。
通谷將盒子交給通黛,通黛不敢接,就傻愣愣的站着。審密氏清醒過來,上前說道:“三女郎,這東西我們不能收,實在是太貴重了。”
通谷直接將東西塞到了審密氏的懷中,審密氏嚇一跳,立即穩住身形,生怕有一件掉到地上摔壞了。通谷也沒在意,只說道:“六妹妹安心收下就是。你給姐姐送粥時,姐姐說過以後還你個大的。我想好了,每年你生日都送你一套不一樣的頭面首飾,就當給你日後添妝。”
“ 三姐姐,這哪是添妝啊,當全部嫁妝都夠了。三姐姐你可千萬別每年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了,我會睡不着覺天天擔心東西被偷的。”通黛突然打了一下自己的小腦袋接着說,“我真是太傻了,我還偷偷給你送銀子,你這隨便拿出個東西都夠買半個城了。”
通谷摸了摸通黛像饅頭似的小臉說:“我沒當那是銀子,我當是心意。這府裡就你跟我最親近,我自然是要把好東西給你了,放心吧姐姐不會給你丟人的,日後我會給你置辦出體面的嫁妝的。”
“三女郎,你是不是對嫁妝有什麼誤解啊?你這套頭面首飾都夠好幾個通黛出嫁了。你這樣寵着她,小心把她給寵壞了呢。”審密氏已經有些語言混亂了,她今天真是大起大落,人都受驚了。
通黛圓滾滾的小饅頭臉上笑出了一對梨渦,隨後行了一個禮說:“謝謝三姐姐的禮物,通黛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趙氏和雷通嬌氣的額角都快咬碎了,但面上又不能發作。再一看自己精心準備的東西,簡直跟垃圾一樣,瞬間就沒了興致。雷通嬌深吸了口氣,緩緩走到通谷和通黛的面前,拉起二人的手說:“作爲姐姐真是替妹妹們高興,沒想到我們姐妹之間如此情真意切,我真是太高興了。”
通谷覺得雷通嬌這幅做派十分噁心,趕緊甩開雷通嬌的手,沒說話轉身離開了宴席。雷通嬌鬧了個沒臉,悻悻地回了自己的位置。通谷就這麼走了,也沒跟任何人打個招呼,別說是賓客了,就連審密氏和通黛都懵了。但審密氏母女明白,雷通谷對她們母女二人沒有敵意,應該是有其他原因才離開。
其實通谷突然走了是因爲她的餘光發現夏爾巴面色蒼白的出了宴客廳。通谷對這個人有點好奇,拿出首飾的時候特意撇了一眼夏爾巴,發現這個人毫無波瀾,就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其他人。通谷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麼魔,就一直跟着夏爾巴,一直跟出了雷府。夏爾巴沒回太尉府,而是騎馬往城外跑去。這幾天連日下雨地上十分泥濘,泥點子濺了夏爾巴一身,她也不在意,就急忙奔馳。夏爾巴來到一個被泥石流沖垮的莊子前停了下來,一羣孩子一擁而上哭着對夏爾巴說:“巴姐姐,不好了,連哥哥被埋下面了。”
“埋哪了?快帶我去。” 夏爾巴的語氣十分焦急。
一個領頭的孩子拉着夏爾巴來到一處坍塌地帶說:“就是這附近。”
夏爾巴情急之下徒手挖了起來,沒挖幾下就看山體再次坍塌了下來。一塊大石眼看着就要砸向夏爾巴的面額時,一道身影突然閃過,夏爾巴身體一輕,整個人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攏起,迅速地落到一處空地。
夏爾巴定睛一看,竟是雷通谷,下意識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
通谷鬆開夏爾巴,笑了笑說:“你應該慶幸我在這,若不是我在這,你們兩個的小命就沒了。” 通谷說完之後直接又朝剛纔的地方衝去。她用五感看過,坍塌下面有一人,還活着,這人很幸運,坍塌時被一根粗壯的房樑救了。通谷力氣極大,徒手把屋頂連帶着石塊整個掀開,縱身跳了進去。
雖說夏爾巴是軍人世家出身,從小習武,也見識過軍中那些武功高強的將領,可即使這樣,夏爾巴也沒見過如此怪力之人。確切的說,這應該不算是人了。
突然一聲悶響,只見通谷橫抱着個人從廢墟中衝了出來,出來時通谷被濺起的石頭割傷了臉,血肉連着泥水翻了開來,整張臉成了一片黑紅色。“這人沒事,就暈了過去,等會就能醒。” 通谷將人放到地上對夏爾巴說。
夏爾巴的眼淚混着雨水一起流了下來,低下頭咬着嘴脣說:“謝謝。”
通谷拉起一個小孩問道:“小東西,姐姐問你,你們爲什麼會在這啊?”
小孩看見通谷的眼睛有些害怕,但他也知道是這人救了連哥哥,便鼓起勇氣說:“我們都是孤兒,是連哥哥和巴姐姐一直照顧我們。這裡是巴姐姐的莊子,今天山突然就塌了,連哥哥護着我們先離開,結果自己被埋了。” 孩子渾身哆嗦,卻一臉正色。
通谷覺得這小孩有趣,明明害怕卻裝成勇敢的樣子。夏爾巴抱着男子叫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她晃的還是雨水澆的,男子清醒了過來。“太好了,沒事了連哥哥,我們安全了。”夏爾巴鬆了口氣說道。
“我明明被埋在下面,是誰救了我?” 男子虛弱的問着。
夏爾巴指了指通谷說:“那個怪物救的你。”
“喂,我都把你們救了,怎麼還叫我怪物啊?”通谷掐着腰問。
男子起身給通谷作了個揖道:“女郎莫怪,我妹妹從小被慣壞了,今日多謝女郎相救。”
“你妹妹?她不是獨女麼?什麼時候多個哥哥?”通谷頂着一張大黑臉問道。
男子有些尷尬說:“在下夏爾連,是被清除族譜之人,此事說來話長。”
“這麼多孩子你們打算怎麼辦?”通谷也不問到底怎麼回事,轉了個話題。
男子一臉苦澀道:“如今我們也沒辦法,我妹妹就這麼一個莊子。”
“太尉家的嫡女怎麼這麼窮啊?”通谷疑惑道。
“你以爲誰都跟你父親似的是個貪官嗎?我父親可是清廉的好官。” 夏爾巴一臉怒氣。
“雷陶祿還有這本事呢?真讓人意外。行了,你們跟我回醫館吧,夠你們住的地方。” 通谷心想,花溪找的鋪面原本就是個客棧,裡面房間很多,地方也大。
“什麼醫館?” 夏爾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