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終惶惶難安,千曼回來之時正見到了一頭細汗的她。
“公主可是不適。”千曼第一個想到的是公主又不適了,畢竟在她看來,公主可是金枝玉葉,嬌弱得掐一下都會破皮的人物。
子絮並不是這樣的人,但她還是點了點頭,除了以不適來掩人耳目,她確實別的什麼也不能做。
她也不迷信,她不會認爲金碩公主來找她是想要幾場法事超度,她想,這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只能這麼安慰着自己。
千曼說,聶奇連已經去了大皇子府上,從出來時的神情來看,兩人談得不錯,而問起連城青,千曼則是搖了搖頭。
子絮皺眉。
千曼道:“連城青這兩日不在京城。”
“去了何處?”子絮想,不是說已經不用去青峰山了嗎?
“是與習公子一同離的京。”千曼偷偷看了一眼子絮續而說道:“昨日離開的,聽說,是要去找一樣東西。”
“找一樣東西?”沉思,子絮搖了搖頭道:“哪裡比京城更好找東西?這兩人,定是去逍遙去了。”
千曼低着頭,沒有回答。
子絮也問起了他人,比如柳芊芊,比如冉長風。
想到昨日在大皇子府上見到了冉長風,子絮必須對他要多加留意。
“冉長風這兩日在京城各大家族裡做客。”千曼迅速回答。
難道出現在大皇子府上也只是臨行做客?
子絮不信,就算冉長風動機單純,大皇子云肅風也不會看着快到手的才人跑掉。
她倒是想起了雲明軒,二皇子云明軒這兩日倒是安靜得緊。
“二皇子這兩日沒有什麼動靜。”
千曼依舊是迅速回答了出來。
沒有動靜?這可不像是他的做派。
尋思着,她看了一眼自己那依舊被酸梅湯染成了黃色的衣袖說道:“替我更衣。”
化的是遠山黛,臉上薄施胭脂,再用露水勻了珍珠粉淡淡施上,成“飛霞妝”,臉上幽暗的蒼白便成了淡淡的荔紅。一眼瞥見妝奩裡的胭脂筆,子絮手執了胭脂筆在眉心出描了一瓣梨花,遂成“姣梨妝”。
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金碩公主雖一直表現溫婉,但也到底只是一個未出嫁的女子,這般打扮,雖說與她氣質做派不符,但與她的年紀卻是相符的。
子絮想,自己要做金碩公主,也要做一個不一樣的金碩公主,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金碩公主性情大變,舉止乖張又有什麼?而且她現在去見的是自己的哥哥,這打扮,也算不得失禮。
天氣悶熱,子絮也懶得做轎子,讓千曼撐了一把景泰樓的油紙傘,兩人就這麼去了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也不及公主奢華,佔地面積也只有公主府的一半,說來皇上對金碩公主在物質這一方面,着實是大方。
女要富養,男要窮養,雖身在皇家,但皇上似乎也有這麼一點理念。
問起二皇子府上的管家,管家只說二皇子正在休息。
正是日上三竿,這似乎還休息,子絮撇了撇嘴進了府。
還是管家先一步去了通報,才把雲明軒叫了起來。
二皇子的寢宮倒是清涼,而且這寢宮比之公主府的,要大上一倍不止。
四處,都是帷幔,若是有風從鏤空的花窗裡吹來,想來帷幔拂過臉上會很舒服。
這倒是想女兒家家的寢宮。
子絮不由撲哧一笑。
二皇子也未束髮,一身紫色袍子也是鬆散的穿在身上未繫腰帶,見子絮突而撲哧一笑,他不由問道:“笑什麼?”
手中搖着摺扇,清風拂面,帶着陣陣清香。
子絮尋了一處坐下,“在笑你好瀟灑。”
“我這哪是瀟灑,浩然那纔是瀟灑。”雲明軒聽是這話,不由扯了一扯身上有些緊貼的衣裳坐了下來。
“浩然他是去尋何物?”子絮對此也很是好奇。
“我也不知,只知是前兩日連城青在他那裡彈了一曲,之後他便瘋了,整日拉着連城青一個彈琴一個吹簫,也不知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提到這事,雲明軒還有些抱怨。
“難不成?他是看上人家連城青了?”想象連城青那妖孽的模樣,子絮就不由得胡思亂想。
“怎會?”雲明軒沒想到她一個女子想法如此大膽還說得如此直接,一下子也接不上話。
“那他們兩個一同離京是去幹嘛了?”子絮反問,問得雲明軒不知如何回答。
他也不知他們是去幹嘛,這兩日他一直呆在府上,這個消息也還是他們兩人走後才知道的。
“二哥,聽說這兩日你都在家裡呆着?”
“嗯,在爲了草原勇士團那事在練武呢。”雲明軒一甩額前亂髮,手中摺扇搖出了一陣清香之風。
“草原勇士團?你也參加?”
子絮鄂了一鄂。
“嗯,聽說你還舉薦了聶奇連?”
“草原勇士團,這事是大皇兄負責的,也不知現在準備得怎樣了。”子絮避重就輕,換了話題。
金碩公主的任性,在對這些兄弟姐妹的稱呼上也有一定體現,比如稱呼與她親近的二皇子三皇子就是二哥三弟,疏遠一些的大皇子就是大皇兄,那個向來不合的妹妹,更是直呼其名。
雖看上去任性,但別人也挑不出毛病,所以金碩公主也就一直這麼叫着,子絮現在替了她的位置,自然這些習慣也要延續下去,就算一個人再怎麼性情大變,習慣了十多年的稱呼可不是說變就能變的。
“人已經找齊了,草原勇士團有十人,我們這邊也找了十人,要文鬥武鬥,都不會輸。”二皇子自信的拍着胸脯,他現在也算得其中一員,不管是這個小團體還是大靖的顏面還是自己的顏面,都讓他堅信不能輸
,草原蠻人,只是蠻人,只能敵得過泱泱大靖。
“那到時我就看二哥的表現了。”
兩人嬉笑一聲,續而調侃了起來。
一直到正午之時子絮才離開二皇子府,雖然雲明軒很盛情的留了她在二皇子府吃飯,但子絮還是藉故離開了。
今日下午,應該就會有人來拜訪。
她那次讓千曼發出去的請柬,想不會有人拂了她的顏面。
按說,今日該就是見見冉長風了。
吃過了午飯,子絮便在園子裡等着,一面喝着冰鎮的酸梅湯,一面看着滿園春色,頭頂是婢女撐起的冠蓋,腦後是婢女扇動的蒲扇,雖天氣炎熱了一些,但也還算是享受。
一直等到了未時,冉長風才翩翩而來。
真是翩翩而來,今日的他一襲白衫,腳步生風之下看上去很是涼爽。
“參見公主。”
於公主府大堂中,子絮接見了冉長風。
說來她對冉長風的印象,除卻大皇子的那一面與那些資料之外,真是一無所知,這個男子除了有紈絝敗類之名,向來就幹過什麼好事,金碩公主生前也未帶着她見過他。
“免禮,冉公子請坐。”
端坐在大堂上,子絮一揮袖,笑得甚是端莊。
“早聽聞皇上疼愛公主,公主府華貴,今日一見,果然是真。”
這也就是一句奉承話,相信在經過了和親一事後,沒多人人還覺得皇上依舊疼愛這位金碩公主。
“本宮素來也聽聞冉公子大名,一直不能得見,引以爲憾,上次在大皇兄的府上匆匆一瞥,對冉公子的棋藝可是佩服。”
子絮也會說客套話,這些話她說起來,絲毫不覺得拗口,這幾日在京城裡,見人就這般說着,以前跟在金碩公主身邊也天天見她這麼說着,習慣,是可以養成的。
“公主謬讚了,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飯局之前的開場白熱身詞,便就這麼繼續了下去。
兩人互相吹捧,氣氛也甚是融洽。
隨着歌舞姬入場樂聲響起,大堂裡的氣氛,更是熱烈。冉長風雖有紈絝之名,但卻不好女色,子絮看了他的資料,也只看到過一樁與他有關的兒女情事。
冉長風這個人,就仔細看來,與李非白是差不多的。李非白也是紈絝,但爲人處事卻全無紈絝做派,反而有時看上去正氣稟然。
一曲畢了,冉長風大讚一聲:“不愧是公主府的歌舞姬。”
子絮隨之說道:“冉公子若是喜歡,本宮可將這些歌舞姬賜與你。”
冉長風臉色大囧忙說道:“公主說笑了。”
子絮正色嚴肅道:“本宮並未在說笑。”
冉長風這下臉上更苦了:“公主心喜之物,我怎敢橫刀奪愛。”
“冉公子好不禁逗啊!”
子絮撲哧一聲笑,用一句戲言繞過了冉長風。
冉長風被她這一笑,臉色越發窘迫了起來,好端端的開這樣的玩笑,他確實有些着磨不透子絮的意思。
畢竟…………不熟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