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至,待會兒伺機離開。”阿九低聲說。
鳳至沒有應聲。
靳明淵漸漸走近,他在離兩人十來步遠的地方停下。而阿九宛如一隻蓄滿了力量的豹,在那一瞬間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刀與長弓碰撞在一起,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那兩個人纏鬥在一起,招式快如疾風,勢若閃電!
鳳至站在原地觀望了一會兒,柳眉越蹙越緊。
原以爲以阿九的武功能夠全身而退,沒想到靳明淵竟然深藏不露!
眼見阿九就要落敗,鳳至遲疑須臾,正欲動身上前,一隻手卻忽然搭上她的左肩!
鳳至下意識就要反擊,卻被身後那人快她一步壓住她手,“想救他就別動!”
鳳至驀地頓住,少年清越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阿姐,信我。”
話音未落鳳至便被大力提起,往那兩人的方向狠狠一扔!
靳明淵一擊將阿九逼退,將鳳至接到懷中。阿九一急,提到上前就要搶人!
靳明淵攬住鳳至腰身不放,即便多了鳳至這一累贅竟然也沒能拉低他戰力。眼見阿九因心焦而漸漸亂了招式,鳳至暗道不妙,顧不得危險伸手就要去抓靳明淵持弓的手腕!
靳明淵手中長弓用料不凡,幾次交手阿九的長刀都沒能在那長弓之上留下一道痕跡,那根弦甚至在阿九刀刃上豁開了兩個口。鳳至此舉有多危險不言而喻,她的動作讓靳明淵猝不及防,但凡他有任何下意識的反擊,鳳至那隻伸出去的手都有可能廢掉!
鳳至自然不會放任自己遭遇這樣的危險,她有把握不讓自己受傷,但旁人卻是不知道的!
靳明淵臉色微微一變,在阿九慌亂的目光中,他竟然鬆開了手,放開了長弓!
鳳至也是微微一愣,瞬間的驚訝過後,急忙給阿九打了個眼色。黑衣蒙面的男子望了她一眼,趁着靳明淵失去武器的瞬間,飛身而去。
靳明淵竟然完全沒有要追的意思,他收回視線,看向鬆了一口氣的鳳至,忽然道:“你是想要逃走?”
鳳至還未答話,少年清越的聲音先一步響起:“姐夫這話說得奇怪,阿姐要逃去哪兒?”那少年在旁邊觀望許久,此刻終於走過來,鳳至這才正眼看見他模樣——銀甲白袍,風神疏朗。看眉目這似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但通身霸道懾人的氣息卻像極了靳明淵,讓他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孩子。
他叫鳳至“阿姐”。鳳至想起聞人九圳那個少年封侯的兒子聞人神與,想來就是眼前這人。
靳明淵眉頭蹙起,衝少年喝道:“你先回去!”
神與笑意微斂,並不反駁,只看了鳳至一眼,又對靳明淵道:“我阿姐她又蠢又笨,你哄她幾句她就什麼都忘了,我少不得要爲她討一個交代!西妃這般害我阿姐,姐夫若不秉公處理,我就只能自己動手了!”說罷轉身就走,身姿異常的瀟灑。
“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神與走後,靳明淵又將注意力移了回來,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過鳳至。
鳳至察覺到靳明淵對她異常的包容,否則她現在不可能還好好地站在這裡。她並不知道其中有什麼原因,但這並不妨礙她得寸進尺。
“正如他所言,西妃害我!”鳳至適當地表現出一個受害者該有的氣憤,爲那樣美的一個姑娘竟然有這樣蛇蠍的心腸而痛心疾首,“若非剛纔那位壯士行刺之時良心發現,現在陛下就該爲我收屍了!”
靳明淵竟然就順着鳳至的話反問:“如此說來,皇后方纔助那人逃脫是爲了報恩?”
“是這樣的!”鳳至連忙點頭,“想必陛下方纔也看見了,那位壯士並沒有傷害我,他本意是想帶我離了這險境再放我自由,只是沒想到陛下會在這裡。”
鳳至沒想過她這番鬼話能糊弄靳明淵,但說與不說總是有區別的,信不信全在他,如今就看他對她的容忍能到什麼地步了。
玄衣的帝王倏爾淺淡一笑,擡手輕輕撫過鳳至臉頰,好像並沒有察覺到那一瞬間她神色的僵硬。
“莫怕,朕總是會護着你的。”他道,“既然西妃害你,朕自然要罰她,你希望怎樣罰?”
乍聞這話,鳳至是持懷疑態度的,金聖兒有多受寵愛皇宮裡頭盡人皆知,便是受到靳明淵的訓斥,鳳至也能從中察覺到濃濃的親近之意。
現在靳明淵卻說如何處罰金聖兒可以任由她決定?蒙她呢!
鳳至是不信的,誰知道皇帝陛下此話背後有什麼陷阱!所以她敷衍道:“一切但憑陛下做主!”
“不,”靳明淵道,“朕說由你做主便由你做主,但在這之前,朕要查明確有其事,不能冤枉了人。”說到這裡他笑容忽然深了一些,鳳至心裡忽而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果不其然便聽他繼續道:“在找到證據之前,朕允許你回府一趟,朕聽神與說,你許久未曾回府,老師對你甚是牽掛。”
鳳至很想拒絕!
靳明淵他老師?不就是皇后她爹嗎?那個被西秦百姓當成神一樣來膜拜傳說中無所不能的男人?
她送上門去真的不會被當成妖怪給滅掉?!
“那個……陛下……”
“神與也剛回京,讓他帶你一起回去,最遲明晚,朕會派人來接你回宮。”鳳至纔開口便被打斷,靳明淵完全不給她想借口的機會,拉着人就往回走。
早就追上來了的侍衛隊先前不敢上前打擾,如今見狀連忙爲兩人牽了馬來。
靳明淵將鳳至拉上馬,兩人一騎。
鳳至垂死掙扎:“陛下!我們不是還要去靈山寺聽法師講經嗎?”
“不用去了,老師講的並不比釋見大師差。本來朕今日也只是想去靈山看看桃花而已。”
既然敢撒謊,那就該做好承受懲罰的準備。靳明淵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