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段曲子重複了一遍又一遍,一個時辰後鳳至終於良心發現放過了吹得氣力不繼的三人。
重新端起水果碟子,鳳至思忖着,現在說要出恭不知靳明淵會不會讓她下去?若是不讓她這半碟葡萄就白塞了!
無疑現在就是逃跑的最好時機,荒郊野外的,最容易藏身。
這般想着,鳳至正欲開口,隊伍後方卻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一會兒一個形容有些狼狽的侍衛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御攆前,焦急稟報道:“陛下!太子殿下遇刺!”
太子揚靈是故去的元后之子,也是靳明淵至今唯一的子嗣。
侍衛話落那瞬間鳳至只覺靳明淵渾身氣息一凜,接着她眼前一花,再看時那人已經躍下車輦翻身上馬,帶着一列侍衛絕塵而去!
只留下一句:“你們繼續走!”
一系列變故看得鳳至目瞪口呆,心中卻在暗喜,這簡直就是瞌睡遇枕頭!連老天爺都在幫她!
“爲了勾引陛下,皇后娘娘真是別出心裁。”靳明淵一走,金聖兒的尖牙利嘴就顯露了出來,“不可否認皇后這般作爲的確頗有成效!竟然讓陛下對你起了興致,但遺憾的是,過了今日,你再也見不到陛下了!”
鳳至彷彿很驚訝地看向西妃,“你這話什麼意思?”
金聖兒嗤笑:“你倒也有些能耐,我在那葡萄上灑的可是上好的軟筋散,不想你吃了那麼多,還能堅持到現在。”說着起身就要朝鳳至靠近,卻被傅清窈一把抓住了手腕。
車輦前方的簾子已經被放下,伺候的小太監也早被攆了下去,此刻說話只要放低聲音,外面的人什麼也不會聽到。
傅清窈沉着臉看向金聖兒,“聖兒,這是你早就計劃好了的?太子殿下遇刺也與你有關?你是爲了引開陛下?”
金聖兒有些心虛,卻很快就重新堅定了表情,道:“傅姐姐,這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師父說她是個妖孽!你知道我師父不可能說謊的,既然是妖孽就要除掉不是麼?陛下這般縱着她,無非就是顧念和聞人九圳之間的師徒情分,可現在是我動的手,陛下什麼都不知道,事後就是聞人九圳也沒什麼可說!”
傅清窈沉默下來,似乎認同了金聖兒的話。沉默良久,她忽然轉過頭來,定定望着鳳至,卻是對金聖兒說話:“你看她像是中了軟筋散的樣子嗎?”
鳳至一直笑意吟吟聽着兩位美人討論她的生死,此時見兩人終於再次將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來,便笑着解釋道:“出發之前就聽說外頭的人可怕得很,我生怕出什麼意外,便早做了些準備,現在看來,並不是沒有用。”
金聖兒聞言氣得“蹭”地站起身,卻被傅清窈再一次拉住,警告道:“聖兒!莫做傻事!”
金聖兒壓下怒氣,對着鳳至擠出一個滲人的笑容來,道:“我不親自動手,待會兒自會有人來結果了你!”
像是印證她說的話一般,外頭驚呼聲起,鳳至撩開旁邊簾子探出頭去一看,只見數十黑衣蒙面人持刀殺入侍衛陣營,霎時間引起一陣騷亂!
對面金聖兒脣角掛着得意笑容,鳳至卻並未如她所願露出驚恐表情,反而看戲一般笑容閒適。
廝殺漸近,有黑衣人突破侍衛防守,利箭一般竄入了車輦。
金聖兒“唰”的一下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將傅清窈護在身後。鳳至看着那黑衣人朝她逼近,脣角微微動了動,那黑衣人愣了愣,忽而一把抓住她手腕,帶着人躍了出去!
長刀架上鳳至脖頸,黑衣人帶着她躍上一匹馬,朗聲道:“都住手!否則我殺了她!”
金聖兒完全沒料到這轉折!按照安排那黑衣人該一刀殺了鳳至纔對!此刻見了這情形,她恨不得親自撲上去結果了鳳至!
一衆侍衛卻是顧慮鳳至安危,不得不停了手。
“小至?”挾持着鳳至的黑衣人在鳳至耳畔輕聲確認道。
“阿九,是我。”鳳至一語叫破黑衣人名字,才讓他真正鬆了口氣,卻又疑惑:“你什麼時候進的皇宮?你這是……易了容?”
雖說兩人聲音輕,旁人並不能聽見他們說了什麼,但到底都在看着,難免有人會有所懷疑,鳳至不欲多說,便只微微點了頭。
阿九一邊策馬往包圍圈外退,一邊解釋道:“有人要買皇后的命,我沒想到會在城裡接到你求救的笛聲,更沒想到你竟然混進了皇宮。”
“你能別廢話嗎?這些話非要在這時候說?”
眼見快要脫離包圍圈,阿九以刀背在馬屁股上狠狠一抽!馬匹受了刺激,不要命地往前跑!
其餘黑衣人在後掩護,攔截了追兵,鳳至抽空向後看了一眼,見幾乎無人能追來,大大地鬆了口氣。
破空之聲就在此時直刺面門而來!
鳳至一驚,將阿九狠狠一推,“躲開!”
凌厲殺氣驚得馬匹前蹄立起,兩人從馬上摔下躲過一劫,破空而來的利箭利落地穿透馬的身體,濺起一痕猩紅的血!
阿九一個翻滾來到鳳至面前,將她護在身後,手中長刀握得死緊,黑紗之上露出的一雙凌厲眼眸緊緊盯着前方的人。
鳳至視線越過阿九的肩,看見那個玄衣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長弓,緩步而來。
……靳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