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妤攸雖然一貫反應慢了些,可他突然話鋒一轉,再次提起段溢峰,說話的口吻,顯然不像是之前那樣,單單隻知道這個名字了。
對,他見過他,保不準還是故意的。
她不禁蹙起了眉,直直看向他,“你在試探……”
“還不算傻。”季臨川摸摸下巴。
若不提,真把這個事給忘了。
“那傢伙一聽到我想離婚,臉上一副爲你打抱不平,心裡卻得意的模樣,你真該瞧瞧有多可笑?”
“你又想搞什麼鬼?”
季臨川冷笑,“這麼緊張?心疼啊?”
她頷首低頭,太瞭解他的爲人作風,真要盯上了誰,他能不計成本地往死裡整,她不敢露出多餘的情緒,只說道:“季臨川,別幹下作的事”
“下作……窺覬別人老婆,他就不下作?”季臨川想起沒結婚前那些明裡暗裡追求她的人,都恨不得拔之而後快,他不禁暗自冷笑了一聲,真不知道還有多少像段溢峰這樣,盼着他季臨川完蛋,等着接手她的人。
他手心按在她肩頭:“不怕讓你知道,我就是要狠狠整死他,我會讓他摔倒在爛泥裡,永遠也爬不起來。”
她淡然如水的那張臉終於有了情緒,打掉他的手,猛地站起來:“季臨川,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歐陽妤攸拿起桌上的手機,轉身就要走,他火氣更甚,修長的手臂頓時便扣住她。
可這一次,她實在受夠了,在他臂彎裡不停地掙脫,身體不斷向下滑,腿屈膝摺疊,一下坐在了地上,“放開我……”
她像個扭來扭去的泥鰍似的,柔軟的身體在他懷裡不停掙扎,他隨着着她癱軟的身體也跟着向下跪在了地上,撕扯中她踢掉了拖鞋,往他拇指虎口處狠咬了一口,季臨川吃痛鬆手,她趁機站起來就往外跑!
地板上滿是剛纔混亂中掉落的鉛筆,她光着腳,跑過去時,急匆失神,腳心踩在了圓滾的鉛筆上,一個打滑!她身體失去重心,向前撲倒,腦袋磕在沙發邊的原木矮桌上!
砰一聲!
沉重地撞擊……
季臨川頓時瞳仁緊縮,禁不住叫了聲,“妤攸……”趕緊衝了過去。
手機被甩到幾米外,她的眉尾只覺得一陣錐心的痛,眼眶不由地流出液體,她像小蝦米一樣弱弱地彎着腰,捂着右眼,疼得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不斷地顫抖着身體,一下下喘着氣,感覺到他在靠近,她頭也不擡,狠狠地從鼻腔裡發出兩個字音,“走開……”
她給他的是一個冷而堅韌的背影,也因爲始終低着頭,根本看不見她的臉,但季臨川聽到走開二字,那冷漠到極致的口氣讓他很火大,他方纔臉色那股柔軟的神色轉瞬即逝。
只得鎖着眉頭,忍不住罵她,“盡找死。”
歐陽妤攸一聲也不吭,手心被浸溼了,原以爲是細汗和眼淚,結果等她拿下來一看,竟有鮮紅的血液染在其中。
她暗暗遮掩着,手心一握,纖瘦的身體向桌邊爬了兩下,抽出桌上的紙巾,冷靜地攥在手心裡。
這時,小艾站在半敞開的門外,小聲敲了敲門。
季臨川怒氣沖天,喊道,“你進來幹什麼!”
小艾顫顫地交出手裡的電話,說道,“季先生,有人找你。”
季臨川一把奪了過去,走去外面接電話。
小艾不由地蹲在歐陽妤攸身旁,小聲地叫了句,“季太太……”
歐陽妤攸扒拉兩下額前的頭髮,擋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長的傷口。
小艾攙扶起她,匆忙到了樓下去,“太太,我們去看下醫生吧,雖然傷口不大,可萬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歐陽妤攸在鏡子裡看了看,淡然搖頭,“不去醫院。”
她對着小鏡子,用紙巾擦拭傷口,小艾慌忙攔着她說,“要先消毒,不能用紙巾的。”
抱來自備醫藥箱,打開拿出消炎藥水和紗布,用棉籤沾了藥水塗抹在她的眉間。
多險,這傷口離眼睛的位置只差了兩釐米,小艾剪開紗布和膠帶。
歐陽妤攸低聲說道,“不用麻煩,貼個創可貼就行了。”
“噢。”小艾手忙腳亂放下東西,翻了翻箱子,找到創可貼,輕手給她貼上。
季臨川從樓上下來,將電話朝桌上一扔,冷着臉說道,“媽下週要回來,怎麼勸都沒用,你抽個時間回去一趟,把宅院收拾一下。”
歐陽妤攸垂着眼,緩緩點了點頭,季臨川望着她額頭上創可貼,不知爲何,不由地想伸手去摸一摸,可再一想到這是因爲段溢峰,他就立刻收緊了拳頭。
還是警告她,“那個珠寶公司的事我來解決,長點記性!永遠不要給我找麻煩。”
“還有那個段溢峰,敢來招你,他落得什麼下場都是活該。再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下次我連你一塊弄死。”
小艾嚇得大氣不敢喘,聽說是要回季家老宅收拾屋子,等季臨川走了,小艾才惶恐地問道,“你婆婆也像季先生這樣嗎?”
聽出小艾這孩子是在爲她憂慮呢。
歐陽妤攸輕笑着說,“不要擔心,在我這裡,沒有人比他更殘忍。”
她活到如今,遇到最狠的人,就是他了。
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這樣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