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老母宮,私密後院。
聽到靈霄說,這棵千年皁角樹下方,埋着一顆什麼‘靈石’,張雲閒第一反應,覺得這應該跟天外隕石類似的一種東西,天外隕石蘊含的是宇宙精氣,這靈石,應該蘊含的就是靈氣了。
這就難怪,這棵皁角樹跟外面的兩株一樣的樹齡,但無論是樹幹的粗細,還是樹身的高度,長的足足超過它們一倍還多。
關於靈霄和張雲閒之間的靈念溝通,其他幾人並沒有察覺。
出塵道長的靈力修爲雖然深不可測,但是怎奈靈霄的身份,實在有點獨特。
張雲閒曾經聽神羿提過一嘴,說靈霄是什麼靈族有史以來最有天賦的少主,他能夠跟神羿共存三萬多年而不消散,就可想而知,他的本事不比神羿弱多少。
所以,靈霄的靈念,豈是人類的修靈者所能察覺的!
出塵道長聽張雲閒有些疑惑,這棵樹爲什麼長的比外面兩株要大得多,他微微嘆了口氣。
“唉!我看的出來,幾位應該都是修靈之人,我們也算是同道中人,貧道就不繞圈子了!”
“道長但說無妨!”張雲閒已經知道這樹下有一件絕世寶貝,卻不太明白,出塵究竟想讓他幫什麼忙。
出塵伸手指了指皁角樹下,幾人循着他的手勢看去,看到地面上有一個很有些年頭的舊蒲團,青玄色的布料,裡面填充的應該是棉花,因爲用了太久的關係,蒲團上甚至有幾處縫補的痕跡。
“貧道十三歲來到老母宮,那是一百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的華夏軍閥混戰,民不聊生,整個國家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我父母早亡,自己也感染了瘟疫,是我的師父天一道人救了我的性命。後來,我跟着師父流浪到驪山,那時這裡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山村道觀而已,道觀中只有我和我師父兩個人。不知道爲什麼,師父要求我,每天必須在這棵皁角樹下打坐悟道兩個時辰,剛開始我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大概過了兩年多的時間吧,有一天我在打坐的時候,無意中發現,自己的靈魂居然可以出竅了,要知道,以前我只聽說過修道幾十年,纔有可能會做到這一點……”
張雲閒聽的出來,出塵當時應該確實是被自己震驚到了。
所謂靈魂出竅,張雲閒三人當然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說白了,每個修靈者只要靈力到達一定的水準,基本上都可以做到,並不是什麼高深稀奇的手段。
但是,道家的人卻並不能夠很好地理解這一點。
“道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明白自己其實是一個修靈者這件事的呢?”
張雲閒有些好奇,出塵剛纔既然提到他們幾人的真實身份,說明他肯定是知道了修靈這種事的存在的。
“貧道發現自己可以靈魂出竅,這件事雖然詭異,但總歸還能接受,只是同時我還發現了另一件離奇的事情,讓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症。”
“道長爺爺,你還發現了什麼可怕的事啊?”令芝聽出塵說的挺嚇人的,忍不住開口問道。
出塵笑了笑,接着說:“現在想來,不過是我孤陋寡聞,小題大做罷了。我當時還發現,自己居然可以很隨便就看透別人的真實想法。當時因爲戰亂,附近得村民經常到道觀裡來燒香祈福,我每天呆在道觀門口,看着進進出出的人們,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人世間的悲苦,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有人發自內心地開懷笑過,那真是一段黑暗的令人絕望的時期啊!村民在老母像前虔誠地叩拜,嘴裡基本不說話,但是我卻真切地感受到他們心中的聲音,他們祈求風調雨順,能讓家人吃飽肚子;祈求戰亂早日結束,能過上太平日子;還祈求自己的老婆能夠多生幾個兒子,爲自己開枝散葉……”
張雲閒三人,聽到這裡,彷佛被出塵帶回到了一百年前的那個時代,屍骨成山,血流遍野,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難民和殘兵,整個國家四處打仗,今天張三打李四,明天王五打張三,壯麗的大好河山,都被炮火炸成了一座座破敗的焦土,老百姓只能到寺廟和道觀裡,來尋找心靈的慰藉。
出塵的聲音有一種別樣的魔力,他繼續說道:“第三年,我師父在外出遊醫的時候,被一片流彈打中了額頭,當場斃命,我聽聞這個噩耗,下山去尋找師父的屍體,但是那個村莊死的人太多了,那些當兵的乾脆把所有的死屍聚攏倒一起,澆上油,一把火給燒的乾乾淨淨!我只找到師父的一柄破損的浮塵,還有一隻同樣破舊的布袋,因爲那個布袋是我親手爲師父縫的。我把這兩樣東西,帶回觀中,爲師父立了個衣冠冢,位置就在這棵皁角樹下!”
“啊?在哪裡?”師巧兒正在揪着樹上一隻皁角莢的小手,頓時有點哆嗦,急忙往張雲閒背後躲了躲。
皁角樹下,看不到任何痕跡,被出塵這麼一說,幾人的心裡都有些毛毛的,生怕自己踩踏了他師父的墓冢。
出塵微笑着擺了擺手,示意師巧兒不用害怕。
“莫怕,聽我說。師父的衣冠冢,立了第七天的時候,也就是我師父頭七的那天晚上,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晚我竟然親眼看到了我師父的靈魂!”
出塵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即便過了一百年的歲月,他現在回想起來當晚的情形,仍是覺得歷歷在目,刻骨銘心。
張雲閒三人沒有說話,他們自然明白,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那晚,師父跟我說了很多話,我才終於明白,他原來是一個修靈者,而我身上發生的事情,也都是因爲我常年在這棵蘊含着充沛靈力的皁角樹下打坐,不知不覺之中,也成爲了一名修靈者,才具備的神通!師父說他不算真正的死亡,所以命我將他的衣冠冢給撤了,所以現在你們不用擔心!”
“那你師父呢?”張雲閒不禁有些納悶,他並沒有感知到,附近有除了梅姑以外的靈體存在。
“師父每天陪我一起在這棵樹下打坐修行,一直到六十年前,如今的華夏政府開始着手開發驪山的旅遊事業,這間原本荒廢已久的道觀,自然也變得熱鬧起來。我雖然跟政府人員提出要求,保留這個院落做爲我們的私密空間,但是師父當時已經修成了靈力化物之境,他重新用靈力塑造了自己的肉身,他說不喜歡這樣嘈雜的環境,執意要外出雲遊,這六十年來,他隔幾年才偶爾回來一次,如今,便是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又在何處逍遙!”
“尊師真的憑藉靈力,自己復活了自己?”要說張雲閒心中不震驚,那是不可能的,他最初爲了復活劉曉玫,不止一次請教過過靈霄,靈霄也說過,肉體並不是靈魂唯一的載體,只要張雲閒自己的靈力修爲達到一定的程度,就一定能夠爲劉曉玫重塑身體,將她復活。
“怎麼樣,雲閒,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吧?只要你能夠做到靈力化物,爲靈魂塑造身體,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了。”靈霄有些得意洋洋的靈念,出現在張雲閒的腦海中。
“嗯,我一直都很相信啊!”張雲閒沒好氣地回道。
不過,他雖然還沒有掌握靈力化物的手法,但是劉曉玫已經以另一種方式重新活了過來,他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出塵有些出神地望着牆外遠處的天空,喃喃說道:“是啊,師父帶我修行,爲我打開靈力世界這扇神奇的窗戶,他本來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能做出復活自己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來,現在想來,也不足爲奇了!”
“尊師的性子,真個就似逍遙神仙一般,令人好生羨慕!”張雲閒由衷讚歎。
“這一次,我感應到三位居士都是修靈者,而且雲閒居士的靈力造詣,是我平生所見,除了我師父之外,最爲高深的一位。所以,很冒昧地,想邀請你共同在此打坐幾日,助我突破靈力化物的壁壘,不知居士你可否應允?”
張雲閒頓時愣住了。
他沒想到出塵的要求,居然是這個。
突破靈力化物,也是張雲閒這段日子以來,最大的一塊心病,他爲此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了,連入門的門檻都沒有找到呢。
而出塵的修爲,在張雲閒的感受中,比他要強的多,可他現在仍然也沒有進入這個境界,難道說靈力化物,真的有這麼難掌握嗎?
關於出塵提出讓他幫忙的請求,張雲閒倒是沒什麼好推辭的,這本就是雙贏的事情,對他自己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道長謬讚了,我的靈力修爲,跟您相比,實在不值一提!承蒙道長看的起,邀請我共同參悟,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張雲閒再次拱了拱手,彎腰對出塵施了一禮。
“無量天尊,居士肯答應,貧道真的感激不盡!”出塵還了一禮,微笑着說道。
“道長請吩咐,我該如何做纔好?”
“居士客氣,這皁角樹的靈氣,只有到了夜晚子時以後,纔會散發出來,我們只有在那時進行參悟,纔會有效果!所以,並不耽誤你們四處遊覽,只要你晚上記得來這裡找我便好!”
“好的,那就晚上子時,我會準時到這裡來!”張雲閒對出塵點了點頭應承道。
“嘿嘿,看來,他們師徒兩人,並不知道這樹根下埋着靈石一事!只以爲這是一棵天生就蘊含靈力的‘靈樹’呢!雲閒,你的機會來了!”靈霄的靈念,又一次在張雲閒腦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