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一直到令芝做好了早餐,敲了兩次門,張雲閒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他真是醉的不輕,關鍵是他很少喝這麼多酒,因爲這世上能讓他敞開心懷,把酒言歡的朋友,除了劉愷,好像也沒有誰了。
陳楓倒是挺對他的胃口,沒什麼心眼,直腸子的傢伙。
“雲閒,快吃點東西吧,昨晚吐了那麼多,胃裡早就空了吧?”令芝坐在精美的歐式餐桌前,一絲不苟地擺弄着幾個菜碟。
“還有粥?嗯……令芝,你的手藝不錯啊,聞着味我就忍不住想多喝兩碗,我不客氣了。”
張雲閒端起一碗醪糟粥,仰起頭,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再幫我盛一碗吧!”他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舔了舔嘴脣。
令芝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只準備了兩碗,要不你喝我的這份吧,我還沒動過,下次我多做一些。”
“啊哈,那怎麼好意思,我吃點小菜好了。”
“沒事的,我……反正也不太喜歡喝粥!”令芝說着,就將自己面前的粥碗,輕輕放到了張雲閒跟前。
不喜歡喝粥?
傻子都能聽得出來這話有多假好嗎?
張雲閒當然明白令芝爲什麼要這撒麼一個善意的謊,他也沒有再推辭,端起粥碗,又是一口喝了個乾乾淨淨。
“好喝,令芝你下次一定要多做一點!”他咂着嘴巴,嘖嘖有聲。
……
明天就是三月一日了。
張雲閒翻箱倒櫃,找出自己的實習報告,上面空空如也,潔淨如新。
他年前的時候,找了三四家不同的實習單位,沒有一家能工作超過一個月的,所以,這實習報告自然也就沒有單位可以給他寫評語以及蓋章。
“我總不能找李長風那個老不要臉的吧?”張雲閒鬱悶地想。
新月組的工作,算起來是他第一份正式的工作了,但在實習報告上蓋這麼一個誇張的軍區印章,且不說學校的老師跟同學們信不信吧,估計到時候來找他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煩都能把他給煩死。
唉,要不就麻煩一下樓下的那位美女總裁?
張雲閒從桌上拿起路曉舟昨天留給他的那張名片,想了一下,就直接給她撥了過去。
“你好,哪位?”
路曉舟的聲音,跟她的形象一樣,透着一股子利落乾脆的職業範兒。
“你好,路小姐,我是……你樓上的鄰居,張雲閒!”
“誰?哦……是你啊,抱歉,沒想到你會打給我,我還準備要登門拜謝呢。”路曉舟短短的一個錯愕,隨即用充滿驚喜的聲音說道。
“不用客氣,路小姐,我很冒昧打這個電話,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幫忙?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
“是這樣的,我其實是德仁學院一名大四的學生,之前實習的幾家單位工作的時間都太短,人家不願意在我的實習報告上幫我證明。我就是想拜託你在我的實習報告上寫幾句話,蓋一個你們單位的印章,不知道對你來說,這算不算違反原則?”
張雲閒說的小心翼翼,手心都有些微微冒汗,他自己從來沒有做過弄虛作假的事情,更何況是求別人幫自己作假了。真的是怕沒有實習報告太麻煩,明天入學不知道要浪費多少口舌去解釋,他才硬着頭皮跟路曉舟打這通電話。
“就這點事?放心吧,交給我就好,你帶實習報告過來找我就行,我今天一上午都在公司,地址名片上就有!”
路曉舟的爽快,讓張雲閒心中一輕,連忙說了幾聲感謝。
事不宜遲,張雲閒跟令芝說了一嘴,就駕駛着他只開過一次的速龍越野車,去找路曉舟了。
路曉舟的公司叫做“新耀集團”,名片上寫的地址是在高新區“亞美”產業園區內,距離張雲閒居住的小區,大約十來公里的距離,並不算遠。
二十分鐘後,張雲閒將車駛進產業園,停在了新耀集團大樓的門前,擡腳就走了進去。
“你好先生,有什麼能幫您的呢?”前臺的美女眼前一亮,她看到張雲閒雖然年紀不大,但居然能開得起百萬級的豪車,當然不敢怠慢,用一副極爲熱情的職業禮貌招呼道。
“你好,我找路曉舟,路總。”
“好的先生,請問您怎麼稱呼?有否預約呢?”
“我叫張雲閒,二十分鐘前跟她通過電話!”
“非常抱歉,張先生,我這裡沒有看到您的預約記錄!”
“我這裡有通話記錄……”張雲閒在兜裡摸了一陣,才發現自己剛纔出門,只拿了路曉舟的名片,卻忘了裝自己的電話。
“我電話沒帶,麻煩你給路總打個電話吧,一問就清楚了!”他有些許尷尬地說道。
“張先生,對不起,路總正在樓上跟萬和集團的王總進行會談,我不能幫您打這個電話。要不您先坐下來等一會兒,他們一談完,我馬上幫你確認,好嗎?”美女的拒絕合情合理,而且禮貌到位,讓張雲閒不說好都不行。
“那,好吧。”
張雲閒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期間有不下十個年輕的女職員,裝作接咖啡的樣子,走馬觀花般地在他眼前穿梭個不停。
年少多金,長相清秀,身材又棒,這樣的男人,試問哪個女人會不喜歡?
如果不是聽到剛纔張雲閒說,他是來找路總的,她們恐怕早就找藉口上前搭訕了。
張雲閒的感覺當然是很敏銳的,正是因爲這份敏銳,他坐在這裡,覺得如坐鍼氈一樣,畢竟對於一個內向的男生來說,被一羣女人的目光肆無忌憚地來回打量,這絕對是一件很有壓力的事情。
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問下前臺的美女,路曉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會談,卻突然看到大廳盡頭的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
電梯裡走出來一對男女。
女人很漂亮,但是臉色卻很難看,正是張雲閒見過一面的路曉舟。
她身後跟着的男人,穿的也是衣冠楚楚,灰色的條紋西裝,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處褶皺,一看就是非常考究的的品牌。
男人看上去三十出頭,髮型高高揚起,看上去自信無比,臉上卻是一臉的頹廢,跟他的這身行頭極不相符。
“曉舟,你爲什麼不能聽我好好解釋呢?”他一把拉住路曉舟的胳膊,壓低了聲音說道,語氣中有一絲哀求。
“鬆手!”路曉舟一臉嫌棄地甩開男子的手,“王成飛,還請你自重,我們兩家公司的合作,就到此爲止吧!”
“爲什麼?就因爲我喜歡你?你未婚,我未娶,我追求你有什麼問題?”王成飛看到周圍投來的目光,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地,萬和集團的太子爺,什麼時候被人這麼落過面子?
“問題就是,我不喜歡你,而且永遠不可能喜歡上你!你如果再打着合作的名義,來騷擾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哼,路曉舟,萬和這一年多給你們集團貢獻了多少利潤,你心裡不會沒有數吧?你真捨得放棄我們的合作關係?”王成飛的臉上露出惱羞成怒的神色。
路曉舟冷冷地說道:“新耀從來不需要任何合作者的貢獻,我們爲每一個合作方,提供的服務,絕對都是等值的,跟你們萬和的合作,也不例外。我們是做生意的,不是祈求施捨的乞丐,麻煩你注意你的用詞!我不高興跟你做生意,所以停止合作,就這樣!”
“你說停止就停止?我們簽了合作協議的!”王成飛氣急敗壞地叫道。
“小敏,到法務部通知他們一個小時後開會,研究一下跟萬和解除合同的事情!”路曉舟轉頭叫住一個路過的行政職員,公事公辦的宣佈道。
被稱作‘小敏’的女孩字,有些受寵若驚地點頭答道:“好的,路總!”
她都來公司三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被路總當衆叫出名字呢!
王成飛看到路曉舟似乎是來真的,頓時怒不可遏地指着她罵道:“你他媽是不是給臉不要臉?你信不信,只要我們萬和一句話,你們新耀今年連一個單子都接不到?我倒想看看,到那個時候,你會不會乖乖地跪在我腳下,求我喜歡你……”
“滾!”路曉舟嘴中,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張雲閒沒想到自己等了半天,居然看到了這麼一出。
他手上捏着裝着自己實習報告的檔案袋,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上前跟路曉舟打個招呼。
他猶豫不決,路曉舟卻不含糊。
“雲閒,你來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路曉舟看到坐在大廳的張雲閒,臉上瞬間換上了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快走了幾步,來到他的身邊,這一幕看的王成飛大跌眼鏡,心中的怒火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我……忘帶電話了!”張雲閒撓撓頭,有點尷尬地說道。
“走,跟我上樓!我爸從昨天就一直嚷嚷着說讓我好好謝謝你呢!”路曉舟伸手拉着張雲閒,不由分說地就往電梯走去。
“路曉舟!”王成飛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叫道,“你拒絕我,是不是就因爲這個小子?”
“神經病!走了,雲閒,我們不用搭理他!”路曉舟和張雲閒走進電梯,看都不看王成飛一眼。
看到徐徐關上的電梯門,王成飛的臉色頓時黑的跟碳一樣。
“媽的,臭女人,你給老子等着瞧!還有這個小白臉,如果不廢了你,老子把姓倒過來寫……”他在心中暗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