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鳳,你走吧,我在這裡很好,你不要哭了,我不後悔,也無怨言,這都是命運!走吧,好好保重自己,好好的珍惜自己,別讓我在那邊擔心,你就是個傻女人啊!”
最後這句,古云顥的聲音低低的,只有他和七鳳兩個人聽得見。
七鳳霎時就淚如泉涌。
“傻女人,別哭啊,你再哭就不好看了。”古云顥把手在衣袖上噌了噌,然後伸手爲七鳳把眼角的淚拭去,“你記得,男人不是不可信,是有的時候,他有言不由衷的苦處,你要遇事多爲自己想想,不要都爲了他人,反而傷害了自己,知道嗎?”
“雲顥……”
七鳳悽喊一聲,緊緊地抱住了古云顥。
良久,她鬆開了他,轉身就走。
“七鳳,你是個忘恩負義的女人,你不救雲顥,我死了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不放過你,天啊,你就幫幫古家吧,要懲罰就懲罰我自己好了,不要連累我的兒子啊!”
她的身後是古樣泰悲愴絕望的哭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只是古云顥見七鳳的身影消失在了臺階盡頭那裡,他頹然無力,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先是呆愣了一會兒,接着就嗚嗚地像個孩子樣哭了起來。
他本就是一個未長大的孩子,承受了太多的該是大人們承受的重壓,終於他受不住了,那壓抑的情緒就在此刻發泄出來,毫無阻隔!
七鳳出來,孫副將看她眼睛都紅了,“鳳主子,您……沒事吧?”
七鳳搖搖頭。
孫開遠並不知道蘇七鳳和這被俘的古家父子有什麼關聯,只是他從七鳳的眼神裡看出的是痛惜和幽怨,他有點疑惑,怎麼回事?只是七鳳不想說,他也不能問。
伴着七鳳回到了秦世堯那裡。
“將軍,鳳主子回來了。”孫開遠恭敬地。
“恩,你下去吧。”
秦世堯擺了擺手。
等屋子裡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秦世堯走到七鳳的身邊,攬進自己的懷裡,“我都說了,你不要去,你偏不聽,去看了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徒增傷感。”
七鳳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依偎在他懷裡。
“他說什麼了嗎?”
“他要我滾,他說,我滾回來好好做我的將軍夫人,他與我沒關係!”蘇七鳳從他懷裡起來,臉上悽然一笑,“將軍夫人!將軍夫人在那裡呢?是在深宮還是在人間?大將軍,您能告訴我嗎?你的夫人在哪裡?”
“七鳳,你……”
秦世堯有點不悅了,他又不是聽不出來蘇七鳳的話裡有着怨氣。
喊來了歡喜,秦世堯說,帶你們主子下去歇着吧,她累了。
歡喜很機靈地走過來,扶住了七鳳,“主子,您這是去哪兒了?奴婢找您好一會兒了呢。”
去哪兒了?
七鳳回想起了古云顥在地牢裡對自己說,我不用你管,你自己要保重自己,不要犯傻,好好活着。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赴死嗎?
不!他還未真正的長大呢,他不能死!
回到了房間裡,歡喜伺候她睡下,倚靠到了牀頭上,她忽然就拉住歡喜的手,“歡喜,你說我是不是個狠毒的人?是不是啊?”
“主子,您怎麼這樣說呢?別說奴婢了,就是在將軍的心裡,在三少爺的心裡,您都是極其善良的,您長的美,心地也美,和狠毒根本就連不上邊的,您可不要胡說了,好好睡吧,等醒了,心情也就好了。”
歡喜爲她掩了掩被角。
七鳳緩緩地把眼睛閉上,她的腦海裡默默地想着歡喜的話,她說自己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可是對古云顥來說呢?自己的情義又在哪裡呢?
歡喜走了,屋子裡亮着一盞燈,燈光淺淺的,有如誰的目光,在看着自己,輕聲地說,七鳳,不走吧,就留在這院子裡,我天天都來看你,守護着你,不好嗎?
那個少年的目光亮亮的,含了情愫了。
雲顥!
七鳳哀哀地一聲,自己怎麼能對他的生死熟視無睹?他不是一個路人,他給與自己的是一份真摯的情懷,那是一個少年對於愛的夢,夢不是真實的,可古云顥是真實的,他說的話,他爲自己做的事,那都是活生生的啊!
老天,你要我怎麼辦啊?
古樣泰撕心裂肺地說,七鳳,你救救雲顥吧,就只有你能救他了,他什麼都不知道的,他罪不至死啊!求你了!
夜,在緩緩地拉長它的行程,一步一步的,都是向昨天告別的絮語。白天來了,黑夜就走了,走的一絲痕跡都不留,可是人呢?人能走了,就一了百了嗎?就當沒發生過?就當誰也不認識誰?這可能嗎?
蘇七鳳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
快半夜的時候,她一個翻身壓到了一樣物件上,硬硬的一塊物件在她的身子底下,是什麼?她一驚,起身看去,她看到的是一塊閃亮的令牌,令牌上寫着一個大大的秦字。
她想起來了,這是秦世堯給自己的,去地牢的通行證。自己回到秦世堯的營帳的時候,因爲心情不好,又對秦世堯的話不滿,就忘記把令牌還給他了,秦世堯似乎也忘記索要了。
憑着這個牌子可以自由出入地牢?
電光石閃的一瞬間,她猛然有了一個念頭,或許用這個令牌可以……
第二天有消息傳來,說是皇上聽聞秦家軍大捷,那是龍顏大悅,親手起草了聖旨,不日就將由李公公送到邊關來,和他一起到的還有爲數不少的金銀財寶,那是用來犒賞三軍的,還有一名美貌的女子,是從幾千名女子中選出來,不論是姿色還是智慧,那都是絕佳的。皇上說是美女伴英雄,這樣美麗的女子就該被秦將軍那樣的英雄擁有,此女子名曰麗妍。另幾位副將的夫人也被接來了,睿武皇說了,有功之臣,那就該家合萬事興,就該飲盡好酒,擁遍女色,這都是人生的幸事!
歡喜出去溜了一趟,回來時嘴巴撅着,老大不願意的樣子。
“怎麼了,歡喜?誰欺負你了嗎?”
七鳳一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