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是府中用來存放雜物的,廢棄許久的地方積了厚厚的灰塵,平時就連下人也很少來這裡。
宋菀如看見牆上結了厚厚的蛛網,風透過殘破不堪的窗戶內呼呼吹進來,雖然現在已是初春,可天氣依舊清冷,在這四處透風的地方呆上幾日,還是會得病的。
她找到一處乾草垛坐下來,一想到她連死都經歷過,這點小小的磨難又算什麼?
吱吱吱!吱吱!
宋菀如聽到草垛下面傳來奇怪的聲音,她向一邊挪了挪,看到一個灰不溜秋的東西探出頭來,嚇得她尖叫連連!
那灰色的東西經她這樣一嚇,也“嗖”的一聲鑽進草垛裡。宋菀如看到牆角跟有一處老鼠洞,猜到剛剛躲在草垛裡的應該是老鼠。
她最害怕的就是老鼠,這樣一來,老鼠搶佔了自己坐的地方,她就只能縮着身體蹲在陰冷的牆邊了。
“小姐!你在裡面嗎?!”小蓮踮起腳尖向柴房內望去,她不敢大聲叫宋菀如,只能輕聲喚她的名字。
宋菀如聽到小蓮的聲音,起身走到鐵窗戶前面,“小蓮,你怎麼來了?”
“小姐,奴婢是聽下人過來傳話才知道小姐你被夫人關進柴房了啊!……”要是早知道夫人會這樣做,她一定死死攔住小姐不讓她去前廳。
宋菀如想起顧夫人的話,意識到小蓮現在的處境也不安全,她低聲說道:“小蓮,你聽我說,若你真心爲了我好,那就快些回去。不然,你救不了我,還會牽連你自己。”
“可小姐你被關在這裡,夫人又不會讓其他人給你送飯。”小蓮垂下眼簾擔憂的說着,二小姐在府中本來就不受重視,如今被關進柴房,又會有誰來關心她?
宋菀如不擔心自己會餓死,她也絕對不會讓自己餓死!反倒是小蓮,宋菀如有能力救自己出去,可小蓮因爲她受到責罰,她便沒有能力救她出來了!
“你聽我的話,快些回去!你不是說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麼?現在我說的話你也不聽了?”宋菀如的聲音還是像孩童一般
稚嫩,神色卻如冰封的積雪寒冷如初。
小蓮咬了咬脣角,站在柴房門前猶豫很久,終於狠下心來轉身跑遠了。
宋菀如聽到小蓮的腳步漸漸遠去。心裡總算是安心了不少。
裝飾華美的房間內,膩人而又刺鼻的香氣瀰漫在整個房間內,房中時不時傳來女孩輕輕的啜泣聲,裡面還間雜着女子喝斥的聲音。
“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一定離那個小賤人遠一點,你怎麼一點都不聽我的話?你還是我的女兒嗎?”顧夫人看着正趴在牀上抽泣的顧芷依,不忍說些責備的話,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提醒她。
顧芷依聞言擡起頭,哭紅的眼睛上還落下淚水,“不是,妹妹根本就不像娘你說的那樣!”
顧夫人好笑的走到顧芷依面前,用手裡的巾帕給她輕輕擦眼淚,“我的傻孩子,你還小,你怎麼能理解人心險惡呢?你要知道,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會有怎樣的孩子。宋菀如的娘就是個賤人,你說你那個妹妹能好到哪裡去?”
“不!二孃也不是像娘說的那樣!娘,你快去求求爹,讓他放妹妹出來吧!……”顧芷依哭着搖着顧夫人。
顧夫人被她說的煩了,從剛纔開始她就一直在哭,說的話不是讓自己去放宋菀如出來,就是讓顧老爺將那個小賤人放出來。宋菀如到底給芷依灌了什麼迷藥,竟然這樣處處維護那個小賤人?
她將顧芷依摟進懷中,拍着她的背輕聲哄道,“芷依,你妹妹犯了錯,就應該要受到懲罰,你不是早就知道有錯當罰這個道理麼?”
顧芷依推開顧夫人的懷抱,大聲說道:“妹妹根本就沒有犯錯,我身上的傷是我自己從樹上摔下來跌破的,和妹妹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娘你說,只要我說實話你就不會罰任何一個人,可是你還打了綠茉,還懲罰了妹妹!娘,你纔是最壞的人!”
顧夫人聽到顧芷依說自己是最壞的人,她震驚的看着顧芷依,用力將她拉到自己面前,“你說娘是最壞的人?那你告訴我,誰對你最好?”
顧
芷依被顧夫人臉上的神情嚇得說不出話來,愣愣的看着她。顧夫人恢復以往溫柔的樣子看着她,“芷依,你不要被宋菀如那個小賤人給騙了,她不過是妒忌你爹寵愛你,所以纔會…………”
“娘,算我求求你了,只要你放妹妹出來,我日後一定聽你的話,無論你說什麼話我都聽。”顧芷依趴在顧夫人懷中輕聲說着。
顧夫人鬆開懷抱,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兒,她生性活潑,以前她說什麼話,她從未聽過。如今,爲了一個宋菀如,竟然答應會聽自己所有的話,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顧芷依見顧夫人不說話,她又重複一遍剛纔說過的話,堅定眼神望着顧夫人,“從今日起,我發誓一定會聽孃的話,娘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芷依,你這麼做,讓娘覺得很心痛…………”顧夫人此刻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顧芷依不明白顧夫人說的話,她擦乾眼淚天真的看着她,“那娘是答應了嗎?我現在就跑去告訴爹那日發生的事情。”說完,她掙脫開顧夫人的懷抱歡快的跑了出去。
顧夫人的陪嫁丫鬟冰瑩站在一邊沉聲問道:“夫人,就這樣讓大小姐去找老爺麼?”大小姐這樣一去,夫人的心思可都白費了。
“那你覺得,我還能攔得住她麼?”顧夫人望着顧芷依跑出去的背影,開口無力的說着。
冰瑩很理解顧夫人的感受,她又低聲說道:“只是老爺會相信大小姐說的話麼?”
顧夫人冷冷笑着,難道她不比冰瑩更瞭解顧老爺麼?他對蘇問蘭那個賤人的感情,還有對顧清筠的憐愛,她哪一次不是看在眼裡?就連今日她要將顧清筠關進柴房時,顧老爺臉上流露出的不捨她豈會看不到?
“有那個丫頭在的一日,我們這個家就別想安生。”顧夫人眸色一凝,也顧不得這話會不會被旁人聽了去,直接脫口而出。
冰瑩聞言心下一沉,她跟在顧夫人身邊時間最久,她的心性沒有人比她更加了解,她想做的事,無一人可以阻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