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扔下黑色斗篷走進主屋, 邪修和剩下的人也迅速跟了進來。裡面一個弟子都沒有,和澤長老在她身後提醒,“太安靜了, 霍珏身邊不可能一個弟子都沒有,小心陷阱。”那女子卻是一笑,伸手彈了彈身上法袍, 大步邁進屋子。
她的法袍是以鮫人鱗煉製,舉穆家所有高境修士之力繪製的守護符文, 當今世間, 還真沒有幾個大能能傷得了她。看到一個清瘦的男子,半披着頭髮, 眼上覆着白紗, 坐在輪椅之上。
那男子聽到聲音微微偏頭, 朝着門口轉過頭來。女子輕笑一聲,好好的雅緻模樣,因爲這嘲諷的笑被破壞殆盡。她走到男子的面前,猖狂開口道:“少掌門看不見, 但我也不能欺負瞎子, 至少要讓少掌門知道, 你是死在誰的手上。”“說來你我還曾有過婚約。穆家將旁支送來應心誓, 確實是我穆家做得不對,婉然在這裡向少掌門賠禮了。
但少掌門既然已經五衰, 卻還霸佔着掌門之位和重生池這樣的法器,實在不應該。”“婉然斗膽,請少掌門自行上路, 以全體面。”輪椅上面的人轉過頭,一雙幽綠色的眼睛, 被白紗密密實實地遮擋,看着口出狂言的女子心裡還挺驚訝。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穆家真正的大小姐,穆婉然。她和妖物廝混久了,現在看來是徹底瘋了,竟然親自上山來搶奪法器。穆晴嵐幻化成霍珏的模樣,不動不言地坐在輪椅上。
袍袖之中,手指一下一下,慢慢敲着。雪原的鬆靈已經被穆晴嵐召到了這雪松院的地下,只等她一個指令,便全部都會破地而出——同困住修律院的弟子一樣,將這些不知死活的擅闖者困在這裡。
但是穆晴嵐並不急着動手,這些人突然發起攻擊,連開陣都是橫衝直撞,想必很趕時間。穆晴嵐想到被調虎離山的段琴軒,便知道這些人打着速戰速決的想法,她能拖一時最好。
霍珏被護送進入禁地,也需要時間重新佈置陣法。“少掌門,我勸你識時務。”穆婉然很心急,見霍珏像個木頭,語調之中帶上了些火氣。他們必須速戰速決,山下那些人拖延不了多久。她本來是想着等北松山尋回重生蓮,再奪法器重生池,但是現在她等不了了。她需要一個等同靈脈的法器,來溫養蒼伶的身體。
蒼伶的魚尾鱗片之下,開始潰爛流膿,再發展下去,他肯定堅持不到她設法取到重生蓮,爲他重塑身體。穆婉然想到蒼伶,看着霍珏的神色一厲。這位劍修同她定親多年,但是穆婉然對他毫無好感,她不喜歡一個冰雕一樣的男子做自己的夫君道侶。
她心有所屬,所愛之人可憐可愛,溫柔入骨。她寧受天罰,寧染惡業,也不肯應心誓嫁他。不過穆婉然嘴上說着送人替嫁,是穆家對不起北松山,她的心中卻沒有半分愧疚,否則現在也不會在此逼殺霍珏。
穆婉然見“霍珏”還是不說話,從腰間抽出長劍,橫在霍珏脖頸之上,冷聲道:“少掌門,請問重生池在哪?”“霍珏”抿了抿脣,穆晴嵐天天眼珠子黏在霍珏身上,將霍珏倔強不屈的樣子模仿了十成十,“你死了那條心吧,我是不會交出重生池的。”穆婉然也是心狠手黑,登時便將長劍狠壓了一下,這是要將“霍珏”脖子直接先豁開再說!同時穆婉然對着身後的人吼道:“傻站着幹什麼,進來搜!”後面的人迅速進屋到處翻找,穆晴嵐在關鍵的時候偏開脖子,躲開了些許力度,脖頸之上,只有一條細細血痕。
一行人全都衝進來,很快把屋子裡全都找遍了。和澤長老是懂陣法的,很快發現牀頭的一個櫃子裡,先前設了精妙的芥子空間,想來是用來存放重要東西的。現在那裡面已經空了,顯然是東西拿出去了!穆婉然聞言看向霍珏,見他脖頸之上似乎戴着東西,立刻伸手去掀“霍珏”的衣領。
穆晴嵐扮人,自然是連這種細節也沒有放過,重生池確實在真的霍珏脖子上戴着呢。穆晴嵐眼疾手快抓住了穆婉然的手,本來她一直裝柔弱的,突然間因爲穆婉然這個動作奓毛了。“男女授受不親你爹沒教過你嗎?!”“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來摸霍郎……咳,我霍珏的脖子?!”穆晴嵐扮相十成十,但是聲音拿捏不好。霍珏聲音能清脆如玉碎,又能纏綿似水流,穆晴嵐學不來。她一開口,聲音雖然是男音,但是十分嚴厲尖銳,像個陰陽怪氣了多年的老太監,霍珏是打死也發不出這種聲音的。
穆婉然被吼得一愣,手背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不算,還給被甩開了。她本來對霍珏的印象就極其不好,再一聽霍珏這個聲音,簡直頭皮都要掀開,她就是和這麼個人有婚約?她長劍一橫要直接抹了“霍珏”的脖子,結果“霍珏”一擡手,袖口之中如蛇一樣,鑽出了一柄長劍——直接和穆婉然的長劍撞在了一起,“錚”地一聲,金玉相撞,兩人的四周盪開靈壓。這像一個摔杯爲號的信號,衆人還未來得及震驚霍珏這靈府破碎的廢人,爲什麼有和穆婉然對劍的能力,地下便有什麼東西,窸窸窣窣地遊動起來。“咔咔”的開裂聲音不絕於耳。眨眼之間,整個屋子裡無數角落,鑽出了碗口粗的樹藤。
帶着凜冽的風雪和濃郁的松香,這些樹藤鑽出地面之後,迅速朝着最近的修士纏繞而上。“是……樹藤,天吶,雪松樹藤!”“和澤長老,長老怎麼辦,長老救我!”“我知道了!是靈山發怒了,修律院的弟子就是這麼被困住的!”“啊啊啊——放開,我不打了,我要下山!”樹藤並不帶任何的攻擊法力,只是純粹的樹藤。是很容易被斬斷,甚至是震碎成粉末的。
幾個黑袍的邪修操縱着傀儡絲在這些樹藤之間跳轉,有人甚至試圖操縱樹藤。皇族的衛兵財大氣粗有法器護持,但是法器對他們這些修爲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甚至有些根本沒有修爲的普通人,是消耗品。
因此很快,他們用法器開闢出的一小塊空地,便被樹藤佔領。他們第一反應是跑,但是門口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虯結樹藤纏繞成牆,他們逃無可逃。至於和澤長老和他的弟子們,弟子們跟着他修的也是陣法,不擅攻擊。且和澤院弟子普遍修爲低微,還沒修出道心靈盾,不能像和澤長老一樣,在道心靈盾上養王八,因此防禦力也不夠,很快被束縛起來。
只有和澤長老再度祭出了道心靈盾上的靈寵,龜背上赤金符文煽動不休,在雪松樹藤之間像破陣的時候一樣橫衝直撞,才勉強有一席安全之地。“大小姐,我們中計了,你不是有瞬移法器嗎?拿出來啊!”屋子裡尖叫聲不斷,簡直像是地獄裡面新下了一油鍋的小鬼兒。“你!”穆婉然被“霍珏”的靈壓衝得後退一步,攥緊了手中長劍,心驚不已。
有樹藤朝着穆婉然纏上來,但是很快被她的法衣盪開的守護陣推遠絞碎。她轉頭看了一眼衆人的模樣,又看向一屋子樹藤,宛如落入蟒蛇窩一樣的場面,險些咬碎一口銀牙。“這些是妖物!”穆婉然低吼,“和澤長老,這是什麼妖,可有應對之法?!”和澤一邊操縱着道心靈寵撞樹藤,一邊搖頭,竟是訥訥無言。
問題是他根本感受不到半點妖邪之氣,這些樹藤也並未傷人害命,只是將他們困在其中耗盡靈力罷了。原本這些凡物是不可能輕易困住修士的。但正因爲這屋子裡的所有修士都知道,沒有妖氣,他們嗅到的,是他們在雪原修煉的時候,熟悉的清靈松香。想到之前修律院弟子被困是因爲靈山發怒,他們的戰鬥力就像被像被天道因果抽離一般。
若是靈山都發怒了,是否說明霍珏是天命所歸?和澤長老心神一晃,不慎被樹藤絆倒,雖然他很快起來繼續負隅頑抗,卻面色倉皇。“廢物!”穆婉然罵了和澤長老一聲,又轉頭來罵霍珏。“卑鄙!”穆婉然對着霍珏道,“你堂堂北松山少掌門,竟和妖物聯合!”“霍珏”身前懸浮着盈盈,盈盈劍身綻放雪亮靈光,護主環繞,凌厲無雙。穆婉然破妄境中期修爲,根本不敢再輕易向前。
而那些樹藤全都繞過輪椅,顯然和輪椅上的人是一夥兒的!穆晴嵐用霍珏的臉,斜斜勾着嘴脣,笑得像個妖魔。“胡說。”她慢條斯理道,“這是山靈,是靈山發怒啊。靈山要將你們這些妖邪全都留在這裡。”“霍珏”視線慢慢轉向那些被捆住的人,故意嚇唬道。“做肥料。”“大小姐,”一個邪修凌空飛來,在穆婉然身後道,“這些樹藤無法全部操控,我們必須儘快離開。”樹藤本身不攻擊人只是纏繞,但太多了,多到數不清。這些邪修控制得住一兩棵樹的樹靈,卻根本控制不住北松山千千萬萬的樹靈。被耗盡了靈氣力氣,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被捆住。穆婉然咬着牙道:“還沒找到重生池!”她又瞪向霍珏,心驚肉跳的同時,眼中滿是不甘心。
她不能就這麼回去,她的蒼伶需要靈脈溫養!霍珏不是靈府破碎了嗎?爲什麼還能調用靈力對抗。穆晴嵐披着霍珏的皮和穆婉然對視,想到她剛纔要摸霍珏脖子的事兒,像個被踩了尾巴的貓。陰陽怪氣哼了一聲道:“穆家大小姐,不過如此,真醜,由內而外的醜。幸虧沒娶你!”幾個邪修艱難抵抗,穆婉然身上護身法衣盪開一層層守護符文,但是光線也逐漸弱下去。
整個雪松院成了“蟒蛇蛇球”,院落塌陷地面開裂,和當初的修律院一樣,眼見着要坍塌。但是穆婉然不甘心,她竟然不管不顧,不要命一樣再度提劍砍了上來——這一劍用盡她所有的靈力。
她秀美的面容在大盛的靈光之中扭曲,吼道:“重生池、在哪裡!”穆晴嵐心道糟糕,她本來就是做樣子的,去了一趟雪原溝通樹靈,穆晴嵐的靈力已經消耗殆盡。她還在供生霍珏,她也是溝通樹靈的時候才發現,她越虛弱,供給霍珏的生機就越多越快。
她真的快被抽空了。她沒能力抓住穆婉然和和澤長老。當初抓住修律院的弟子後,之所以段振也被擒獲,是因爲段振根本沒想跑。
他的弟子都沒了他往哪跑?他的女兒在山上他往哪跑?但實際這樹藤根本困不住高境修士。本以爲能唬住穆婉然嚇她離開,誰料到穆婉然也是個瘋的!盈盈在穆婉然持劍劈來的時候,便自主去擋,劍身大盛,但是這更快地抽光了穆晴嵐身上的靈力。穆婉然分明秀麗的雙眼,都泛上了些許妖魔的血紅。她很快發現“霍珏”面色,因爲她這一下,竟是白了一層。
穆婉然突然“哈”地笑了一聲,叱道:“強弩之末!”而後再度運起靈力挑刺而來!千鈞一髮,穆晴嵐身上爆出靈光,她面色慘白,臉上幻象微微一晃,險些維持不住障眼之術。
穆婉然的長劍停留在她面前,被靈光阻攔。見“霍珏”嘴角慢慢涌出了血,穆婉然更加癲狂地發力,同時還發出桀桀笑聲。“重生池交出來!否則定然叫你死無全屍!”穆婉然從不懷疑霍珏想要求生,若是不想,他何必託着殘軀病體,霸佔北松山少掌門之位不放?以至於無法服衆,引得長老一個接着一個的背叛?若他不想活,也不會霸着重生池不放,還派人到處尋覓重生蓮下落!所以她以霍珏性命威脅,要讓霍珏交出重生池。而“霍珏”卻滿眼執拗,微微擡手,數不清的樹藤受她召喚,自她身後竄起,朝着穆婉然而去——穆婉然身上綻出層層疊疊守護符文,而她身後的邪修見狀,立刻操縱被他們操控的樹藤,纏上來抵抗。
穆婉然根本沒有將“霍珏”的負隅頑抗放在眼中。她咬牙再度調動靈力,硬是衝破了“霍珏”身前的靈盾。“嗡”地一聲,靈盾破碎,盈盈掉在地上,發出錚地一聲,似乎因爲自己護不住主而哀鳴。
穆婉然嘴角笑意擴大,長劍直指“霍珏”咽喉。這個狠毒的女人!穆晴嵐手掌按在輪椅上,快速一轉,輪椅側過一些,但是終究只是偏了一點,並沒能躲過去。長劍貫穿肩頭,穆晴嵐嘴角涌出血,虛弱地悶哼一聲。見“霍珏”一受傷,這些樹藤也都停滯下來。穆婉然又是一笑,滿臉勝券在握。接着她毫不留情將劍從“霍珏”肩頭抽出。
穆晴嵐疼得齜牙咧嘴,心說你孃的,你等着!此仇不報非君子!穆婉然扎得可是霍郎!就算是她假扮的霍郎也不行!穆晴嵐頂着霍珏的臉,露出虛弱畏懼貌,嘴上說:“我給,我給,仙子別殺我。”作勢去摸自己的儲物袋,佯裝取法器。穆婉然對“霍珏”殺意沸騰,根本沒打算留他活口。攥緊手中長劍,只待他交出法器,便要他身首異處!所有人都在盯着“霍珏”取法器,沒有人注意到掉落在地上的盈盈,正悄無聲息地挪到穆婉然腳邊。穆晴嵐簡直覺得,霍珏這本命劍是爲她鑄的,跟她簡直心意相通到不需要去握劍柄便能溝通。
那感覺很奇妙,彷彿這劍就是她的一部分,只用意念就能驅動。穆晴嵐在儲物袋裡面摸了幾下,眼珠子在白紗後亂溜,發現盈盈已經就位,突然從儲物袋之中,摸出一大把符篆,而後天女散花一樣,朝着穆婉然和她身邊的走狗撒去——“我給你個大頭鬼!”符篆在半空之中化火,火光凝成凌厲劍刃,鋪天蓋地朝着穆婉然而去——她的一身法袍再怎麼優秀,也抵不住這凌遲一般密集強橫的劍光。
這些可都是坐在霍珏大腿上寫的,穆晴嵐寫的時候多激動,充斥在其中的靈力就多麼強橫。“啊!”穆婉然尖叫一聲,卻並非是身上受了傷,而是她的法衣被劍刃活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也不知道這法衣是什麼稀罕材料煉製,穆婉然竟然是顧不上抵擋劍刃,只是伸手去捂法衣。手臂上頓時多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她身邊護着她的邪修幫她擋了不少,在穆晴嵐動手的時候,重新躁動起來的樹藤也更加兇狠地翻攪。整個主屋已然搖搖欲墜,屋頂坍塌橫樑砸下,天翻地覆。“霍珏!”穆婉然淒厲叫了一聲
。穆晴嵐怒道:“霍珏也是你叫的!”她看準機會,操縱盈盈,指尖向上那麼一挑。盈盈劍身自地下立起,直接順着穆婉然法袍下襬,鑽進了她的法袍之中。“啊啊啊——”穆婉然發出淒厲慘叫。穆晴嵐靠在輪椅上,被樹藤拉着向後,嘴角肩頭還流着血,卻笑得十分開心。心說這可不是她招數陰毒,而是穆婉然的守護符文都在法袍肩頭,只能從底下伺機傷人。
至於傷在哪裡,裙子擋着穆晴嵐也不知道,但是盈盈衝破法袍飛出來的時候,劍身上盡是血跡。估摸着屁股蛋子不給她削成四半兒,大腿不削成松樹塔一樣,穆晴嵐都算是白捱了她那一劍。“卑鄙!無恥!”穆婉然被身後的邪修扶着站住,雙腿發顫面色慘白,狠狠瞪向“霍珏”。穆婉然身受重傷,還欲再提劍而來,穆晴嵐手中抓住盈盈劍柄,這次是真的幹不過,準備跑了。
但是就在這時候,外面響起了段琴軒通天徹地的吼聲:“師弟!”“弟子們隨我殺進去!”“大小姐,我們必須走了!”和澤長老聽到段琴軒的聲音,嚇得雙腿打顫,當然也是他抵抗了這麼久,靈力馬上耗盡了。
穆婉然兇狠盯着“霍珏”,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霍珏是個假扮的,只恨不能早沒有設計弄死霍珏。如此卑鄙小人,勾結妖邪的仙門仙首,怎配活在世間!穆婉然長劍顫巍巍擡起,指着“霍珏”道:“我穆婉然發誓,必取你性命!”“你敢!你再說一句,我就把你削成人棍!”穆晴嵐雖然身體幹不過,用一堆樹藤護着自己,但是哪怕全身都軟了,卻嘴還硬着。穆婉然活活被氣出一口血來。外面砍樹藤的聲音不絕於耳,一行人很快要殺進來。
穆婉然不敢再耽誤,祭出法器,落地瞬間,她帶來僅存的一行人都跳了進去。靈光大盛,將幾人淹沒,屋子裡被樹藤困住的其他人也想跟着走,只可惜他們掙扎不開。“我必殺你!”穆婉然消失的時候咆哮道。“要死也是你先死!”穆晴嵐也不管她能不能聽見,跟着吼了一聲。這時候段琴軒也斬斷了樹藤闖進來,穆晴嵐帶着輪椅向後一倒,正落在一大團蠕動的樹藤之中。
樹藤將穆晴嵐吞進去,迅速拉入了地下。
段琴軒帶人衝進來,就看到一屋子被樹藤困住的皇族衛兵和和澤院叛徒,她師弟不見蹤影。段琴軒遍尋不到目眥欲裂,正要發狂,曲雙帶人衝進來道:“師姐!你回來了!”“霍珏被抓了!”段琴軒進門就看到了瞬移法器的殘骸,知道賊人是走了。
曲雙愣了一下,說:“師姐你在說什麼,少掌門一直在禁地啊!”段琴軒即將從天靈蓋衝出的憤怒,被曲雙這一句話給拍回去了。與此同時,穆晴嵐從地底出來,借了一些樹靈靈氣,化爲人形。
嘴角血跡都沒有擦,身前受那一劍染紅的衣襟更是不光沒整理,還專門撩了點水在上面看着更誇張。她提着盈盈在禁地之外和守陣弟子說:“賊人已經伏誅,靈山又發怒了。
快放我進去稟報少掌門!”穆晴嵐現在也是在北松山有名有號的弟子,很快就被放進去了。她一進禁地,看到坐在石頭上的霍珏,立刻嚎上了。不僅僅嚎起來,她還突然“瘸”了,一腳高一腳低地朝着霍珏而去,哭腔道:“霍郎……”“嗚嗚嗚……我受傷了,我被捅了一劍,流了好多血,我快死了嗚嗚嗚……”她要讓霍珏狠狠地、狠狠地心疼她,然後更愛她!穆晴嵐開口的時候霍珏就猛地從石頭上站起來了。
是一股猛勁兒,也是他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通過供生戒指,吸收了太多穆晴嵐的生機。“晴嵐……”穆晴嵐帶着一身血腥,大鵬展翅般地撲進了霍珏懷中。霍珏聞到濃郁的血腥,摸了一手的黏膩,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心都要碎了。
他腿一軟,和穆晴嵐一起滾到了地上。兩個人摞一起,抱得緊緊的,俱是一臉生離死別般的痛徹心扉,一個裝的,一個真的。霍珏捧着穆晴嵐的臉,發自內心不受控制地親吻了她的眉心安慰。什麼禮義廉恥都顧不上了,一雙分明看不見的眼睛,卻柔腸百結地流露出了心疼、自責、恨不能以身代之等等膩人的情愫。場面十分的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