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住口。”傾城怒吼,擡起手便要朝着蕭宇風打下,可是揚起的手落到半空中,卻是已經就這麼僵愣住了,不再落下。
沒想到傾城竟然會想打自己,蕭宇風一時間怔住,可時間越久,兩人誰也不先開口,然而,蕭宇風心中的怒氣卻是更勝。
“傾城,我一心一意爲你,可你卻不知好歹,你想要打我是嗎?來啊!”猛然一手抓住傾城擡起的玉臂,蕭宇風進逼一步,直直將傾城逼到了湖心亭中的紅木柱前。
傾城背倚紅木柱,偏過頭不去看蕭宇風,任着他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臉上,兩行清淚無聲滑落。
女人的淚,一直都是男人跨不過的坎兒。
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在自己的面前落淚,那種無助感,那種心傷,蕭宇風好想將她就這麼抱在懷裡,哪怕傾城愛的人並不是他。可是在這一刻,他卻只想要抱着傾城,將她摟在懷裡,傾盡自己的所有去安慰她,去保護她,給她溫暖。
可是,此時此刻蕭宇風卻是發現,就連安慰她,一個這麼小小的願望他都做不到。
終究還是瞿善說得對,佳人已經嫁做他人婦,此心此身,都已經完完全全地屬於了別的男子,不再屬於他了。
可是,眼睜睜地看着南宮亦辰這麼傷害傾城,讓她心碎,讓她落淚,縱然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可是蕭宇風的心,終究還是爲她而疼,因她而傷。
緩緩鬆開了抓住傾城皓腕的手,蕭宇風卻沒有退離傾城半步,如此近的距離,傾城的呼吸,傾城的眼淚,還有從傾城身上所散發出的濃濃憂傷,他似乎都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得到,也同身而受。
“離開他吧,嫁給我,做我的代國世子妃,我們忘記過去以往,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就像是從前的那樣。不,我會比從前對你更加的好,更加愛你,給你想要的所有。”輕握住傾城的雙肩,蕭宇風湊近傾城,一改方纔的強硬霸道,柔聲細語的對傾城說道。
現在,他已經徹徹底底地妥協了,只要傾城願意同他離開這裡回到代國,那麼,他也願意放下這裡的一切離開。
什麼南宮亦辰,什麼大好山河,什麼一統天下,他如今已經全然都不在乎了,他只想要傾城一人而已,除了傾城,他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不想爭,也不想管了。
“你知道我的答案。”未曾擡頭正視蕭宇風,傾城只一句話,卻已經清清楚楚,且明明白白的給了蕭宇風一個確切的答案。
這個答案,她不止一次的說過,就算她此刻不再一次說明,可是心裡的那個答案依舊,永遠也不會改變。
“呵,呵呵!”鬆開了握住傾城的手,蕭宇風退離傾城,臉上帶着苦笑,退步走至另一根紅木柱旁,隨即擡起右手,重重的一拳打在了紅木柱身上,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抓住紅木,似乎只要一用力,便可將其捏碎一般。
淚水在臉上滑過兩道痕跡,傾城擡手抹去,身上依舊披着蕭宇風方纔給的那件披風,可是說出來的話語,卻是猶比寒冬臘月裡的霜雪更加冰冷,“我一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對我動心,因爲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同樣,
我想要的,你也給不了我。”
“你想要什麼?你還想要什麼?”夜光下,蕭宇風雙眸赤紅,可對着傾城,他卻是隻有無奈、自責,心痛,“自由?身份?地位?還是權勢?亦或者是遠離塵世爭奪,只想要去山野鄉村做一個平凡的人?”
傾城無奈地搖頭,心中苦澀難耐,卻是無言開口。
“我說過,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你要是想要身份地位,權勢榮華,我可以爲王,讓你爲代國王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夠,我也可以爲你出兵討伐天朝國,來日奪下萬里河山,我雙手爲你奉上。可要是你不喜歡這些,只想要平平淡淡的過這一生,好,我也可以陪你。我願意放棄所有權勢地位,我可以不做世子,也可以不做代國王爺,只要你在我的身邊,哪怕我們隱居山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也願意。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可以爲你做到,我都已經這樣付出了,爲什麼你還是選擇了別人?”
蕭宇風走近傾城,雙手握住傾城的雙肩,沒有方纔那般的急切怒意,現在,他只是想要一個徹徹底底的答案,想要一個傾城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他的答案。
這番說出口的話語,傾城聽了真的很感動,同時,她也很是愧疚,但,卻並無半點兒後悔自己當初選擇的意思。
緩緩拂下蕭宇風握住自己雙肩的手,傾城目不斜視的看着他,不曾退怯,一句一字的說道:“宇風,從我來到代國的第一年裡我便認識了你,我在代國舉目無親,身邊就只有一個師父待我視如己出,縱然如此,可我知道,代國終究不是我的家。雖然這裡傷我很深,也奪走了我最愛的母親,可是未到代國之前我就曾立誓,總有一日我一定會回來,不爲其他,只爲我已故的母親。”
“我也可以陪你啊,爲什麼你還要選擇放棄我?”蕭宇風急切的說道,他爲傾城連命都可以不要,只要傾城一句話,他什麼都可以做。
傾城搖搖頭,轉身走至一旁,望着湖中那一輪波瀾不平的彎月,將自己從未對蕭宇風說過的話,今夜緩緩道出。
“我娘說,這裡是她最愛,也最有回憶的一個地方,娘說,在她死後,希望我可以回去左丞相府,憑着我爹對我的疼愛,爹一定會一如往昔的對我好。那一次,也是我唯一一次沒有聽孃的話。”垂了眸,傾城已無淚流出,心中的那道傷,也隨着時間慢慢的結了疤,“後來我長大了,我真的如娘所願回到了這裡。記得那一次,我曾答應過你,等到這裡的事情一了,我便與你同回代國,做你的妻子。可是對不起,那一次,我食言了。”
“我不在乎,只要你現在願意,我們還可以在一起,我的妻子,只會是你一個人。”蕭宇風從不曾放棄對傾城的執念,哪怕是傾城現在已經嫁了人,他也從不曾放棄過,反而更加地堅定了對傾城的愛。
“已經來不及了,自古以來烈女不嫁二夫,我傾城可以不做烈女,但一生絕不嫁兩人,哪怕那個人是我待如親人的你。”轉身看着蕭宇風,傾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一張傾城絕色的臉上,不帶任何喜怒哀樂,也更加讓人猜不透她的心中
所想。
“你對我的好,我今生今世都無以爲報,只要是你說的,我都可以爲了你竭盡全力去做到。”終還是她對不起他,哪怕現在蕭宇風就是讓她去死,她也絕無怨言,因爲,這是她欠他的,也該還了。
“那如果我讓你離開南宮亦辰呢?”
“絕不可能。”
兩句未加思索的話語,兩句話,傷了兩個人。
料到傾城會有這樣的答案,可是現下聽來,蕭宇風卻也還是有着濃濃的失落感。
垂了眸,腦海中忽然憶起一件事情,眸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感情,蕭宇風擡頭看向傾城,“傾城,我知道南宮亦辰喜歡你,也有意要立你爲後,可是有一句話我還是想要告訴你。”
傾城看着他,有些猶豫,“什麼話?”
走至傾城面前停下,蕭宇風這才緩緩開口:“雖然你們彼此相愛,哪怕將來你真成了這天朝國的皇后,有你管轄後宮,我相信不會出什麼事情。可是,你覺得,一朝皇后若是膝下無子,她的皇后之位可以做得了多久?”
聞言,傾城只覺得雙腿一軟,整個人險些跌倒在地,好不容易扶住了湖心亭中的倚欄勉強站立,可此時的傾城,卻是因爲蕭宇風方纔的那一句話,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看着傾城險些摔倒,蕭宇風原本伸了手準備去扶,可最後手還未伸出,卻又給強制性地收了回來。
心中下了狠,蕭宇風還是決定說出,“傾城,我可以不在乎你是否能有孩子,真的。可是你想一想,南宮亦辰會不在乎嗎?於太后那麼在乎皇嗣,你若沒有孩子,她會不在乎嗎?”
蕭宇風等着傾城開口,心中忐忑不安。
他知道,這是傾城的痛,原本他也不打算說的,可如果這樣可以讓傾城回心轉意,他發誓,這一輩子,他都會好好的對待傾城,一心一意,絕不相負。
可傾城卻是身子倚着倚欄,目光盯着地,許久才從口中吐出一句話來,“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聞言,蕭宇風眸色一暗,“我與你朝夕相處十多年,你的事情,我又豈會不知?”
他那麼愛她,那麼在乎她,事關傾城的一切事情,他就沒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有些事情,只是源於他要不要說,僅此而已。
扶着倚欄坐起,傾城依舊是目光呆滯無神,縱然心中一直知道這件事情,可是此時此刻聽了蕭宇風說出這件事情來,她的心中,還是有種一抹狠厲的疼痛滑過。
未再說話,傾城轉身離去,卻在還未踏出湖心亭之時,蕭宇風卻開口叫住了她,“你去哪兒?”
未有答話,傾城已然出了涼亭。
“傾城,你可要想清楚了,皇家有多在乎皇嗣你自己心裡也清楚,我可以不要孩子,我只要你,傾城。”對着傾城的背影喊出聲,蕭宇風原本想要追上去,可是卻不知道怎麼了,雙腿卻是根本邁不開一步,就這樣給生生僵在了原地,望着傾城漸行漸遠的背影,許久未有回神。
他無意說出這番話來刺激傾城,他不是存心的,可是傾城,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