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聽說,昨日你去兩儀殿,最終還是與皇上鬧得一個不歡而散?”聽說了昨日下午的事情,所以今早傾城過來請安,於太后便藉故留下了她,細細問起了昨日之事。
傾城爲於太后輕捏着肩膀,對於於太后的話,她也不想隱瞞,故而點了點頭,“是。”
怕是昨天下午之事,如今宮中已然傳遍,她這個一直受到皇上獨寵的妃子,終究還是難逃花無百日紅的命運,想必宮裡宮外,到處都是她的流言蜚語吧!
外人怎樣說怎樣傳,傾城並不放在心上,只是,南宮亦辰待她,的確已經不再如往昔。
當初入宮前與入宮後,是誰告訴她,說會一直一輩子都只愛她,呵護她的?可是現在,情意不在,諾言也不過變成了花前月下,終究還是不算數的。
弄成現在這副模樣,傾城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纔好,只覺得,她與南宮亦辰,已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聲音雖輕小,卻是被於太后給清晰的聽見。
握住傾城的手,於太后拉着傾城坐到自己的身旁,細聲安撫,“哀家知道你心裡難受,只是哀家很奇怪,皇上一直以來都只喜歡你一人的,而且皇上之前也有與哀家商量過,說等過一段時間,等瑾兒的事情淡化下去了,皇上便會下旨立你爲後,可是爲什麼現在這立後之人卻又在突然之間變成了雲妃呢?”
她自己生的兒子她自己自然是清楚明白的,她還從未見過南宮亦辰什麼時候,像對待傾城這般的對待另外一個女子。何況,就在不久前,南宮亦辰都還在與她商量立傾城爲後之事,卻不想,僅這一個多月的時間,立後人選卻是突然之間變成了千詩云。
對於千詩云,於太后是極其不滿意的,封一個妃子尚且還可以,可若說是做皇后,只怕這後宮落在千詩云的手中,怕是要再無寧日了。
於太后說的話傾城都瞭解,也明白,可是如今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她也是渾然不解。
“其實在這半個月來,臣妾就已經覺得皇上不比往日了,皇上待臣妾日漸冷漠,臣妾原以爲,皇上是因爲朝事繁重,所以纔會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伴臣妾,可是直到現在,臣妾方纔明白,原來一切都是時過境遷,再美,也不過只是鏡花水月,到來頭來終究還是一場空。”傾城黯淡了神色,她猜不透南宮亦辰的心思了,也看不透他了。
見着傾城這般,於太后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也是極心疼這個女孩子的。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如今聖旨已下,千詩云在不久之日將會成爲天朝國的皇后,這已經是無力改變的事實了。
只是,曾經南宮亦辰獨寵傾城,眼中容不下任何人,如今千詩云又重得聖寵,她又善妒,又懷有龍嗣在身,想必傾城往後的日子,也不是太好過的。
“罷了罷了,依哀家看來,皇上待你也是真心,相信再過些個時日,皇上對千詩云的感情漸淡了,遲早還是會回到你的身邊的,你也別太擔憂了。”於太后安撫着傾城,來日的事情誰也不好說,不過,曾經的南宮亦辰對待傾城如此死心塌地,也難保哪日不會回心轉意。
不過,聽了於太后的話,傾城心中卻是並未因此而減少一點半點的憂心,心中除了無奈也只是無奈。
曾經,南宮亦辰對她是千般萬般的好,可是現在,他對千詩云也是千般萬般的好,男人到底是真的天生的就這麼喜新厭舊嗎?
到底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美夢一場?還是舊人依在,情卻無?
夜晚,傾城輾轉不能寐,憶起往昔與南宮亦辰的點點滴滴,與他的海誓山盟,心中甜如蜜糖。可再一想起昨日南宮亦辰對自己的狠心決意,心中又頓生苦澀,比那黃連還要苦上百倍。
還有一時三刻便到子時,這個時候,想必宮中除了守夜侍衛以外,人人都應該已經睡下了吧。
輾轉反側,傾城終究還是起了身,穿戴好衣衫,順手從屏風上取下一件披風,便輕輕地打開了殿門,出了仙樂宮。
一般主子宮中都會有宮女守夜,可是傾城不喜歡,所以仙樂宮裡,從來就沒有宮女守夜一說,所以此時傾城悄然離開仙樂宮,卻也並未驚動了任何人,也無人知曉。
天氣已經逐漸回暖了,可夜裡的風依舊是涼颼颼的,自那次放血爲南宮瑾去毒之後,傾城的身體比之從前就要差上許多。縱然這段時間裡來日日進補,可傾城仍舊還是小心翼翼的保重着自己的身體,故而出門時,也記着帶了一件披風。
湖心亭,佳人倚坐亭欄,一盞宮燈置於一旁,湖中的月光倒影飄飄浮浮,顯影卻並不完整,倒還真是應了那一句“鏡中花,水中月”。
的確,感情就像是這水中映月,明明看上去那麼的真實可信,可當你伸手去觸碰時,方纔知,再真,那也不過只是倒影,卻並不真實。
夜風一拂,水面起了波瀾,那水中映月就更加的看得不真切了。
攏了攏披風,明明已經很細心的穿了不少了,可是傾城卻還是覺得冷,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心冷,故而身體也跟着冷了。
肩上忽然披上了一件什麼東西,猶記得從前,她獨坐於亭中撫琴,也是南宮亦辰從身後爲她輕輕披上的衣服,只爲了不讓她着涼,難道……
心中頓生期許,傾城下意識地起身回頭,可卻在看見來人之際,那充滿了欣喜的雙眸,逐漸的黯淡了下來,再看,已於方纔一人獨坐哀傷時無異。
“看到來的人不是他,你很失望是吧?”手中依舊拿着自己身上的披風,看着傾城由方纔的欣喜轉爲現在的失落,蕭宇風的心,忽然覺得似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的刺了一般,好疼好疼。
傾城黯淡了神色,也不回話,也沒有伸手接過蕭宇風伸過來的披風,一時間,身同心一般的落寞哀愁。
可要說失落,蕭宇風心中的失落,卻是並不比傾城的少上那麼一星半點兒。
想一想,當一個人,看見自己心愛之人獨坐亭中想要過來安慰一番的時候,當你看見,你心愛之人看你的目光由欣喜轉化爲失落,那種無奈哀愁,是怎樣的一種不盡如人意。
不過也罷,這樣的場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要能夠這樣靜靜的與她獨處,哪怕就只是一刻,他也可以知足了。
“天冷,你身子不好,再多披一
件吧,小心着涼。”掩去眸中的落寞,蕭宇風始終還是擔心着傾城的身子的,伸了手,便要將手中的披風爲傾城披上。
可是,卻在蕭宇風的手剛伸過來之際,傾城卻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伸出去的手僵直在了半空中,若是傾城肯擡頭一看,便可看到蕭宇風的臉色有多麼的難看,那握着披風兩角的手,又是用力得幾近可以將其給捏碎。
可是,美人關終究還是英雄冢。
在傾城的面前,蕭宇風不願意發火,更加不願意對着傾城生氣,即便是傾城如此刻這般的對他疏離冷漠,蕭宇風的心中縱然有氣,卻也只是獨自受着。
頓了頓,蕭宇風擡步上前,伸過手,便欲將披風給傾城披上。
傾城本不願受他的披風,剛一受到蕭宇風的觸碰便要側着身子躲開,可同樣的事情蕭宇風卻不會允許讓它再發生一次。
手剛一碰到傾城的雙肩,心知傾城定會再躲,所以在傾城剛要做出任何反應之前,蕭宇風卻已經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讓她動彈。
“你就這麼不愛惜你自己的身體嗎?”蕭宇風怒極,對着傾城大吼出聲,倒還真是讓傾城再無了還手的想法。
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重了一些,蕭宇風有些愧疚,走近傾城,軟下了語氣,耐着性子幾近溫柔的說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我也知道你一直在等待的人是南宮亦辰,可是請你想一想,南宮亦辰現在在哪兒?他知道你一個人在這兒吹着冷風等他嗎?你這樣委屈自己,難受的是你自己,他會知道嗎?這樣值得嗎?”
一番話,道盡了蕭宇風無限的心疼與哀愁,他被傷得遍體鱗傷卻都不曾捨得去傷害的女子,現在卻被人給傷成了這樣,這叫他怎麼能夠不氣憤?
“在愛情裡,是沒有值得與不值得的,只有願意,和不願意。”傾城擡起頭,清澈靈動的雙眸對上蕭宇風的,沒有一絲雜質,純淨得仿若一汪清泉,那麼的純潔無暇。
蕭宇風一時間被堵得啞口無言,的確,在愛情的世界裡,每一個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不能夠用值得與不值得與衡量的。
他對傾城就是這般。
可是,當看着傾城爲了別的男人日漸憔悴的時候,他的心,既疼,又有着濃烈的恨意。
“沒錯,在愛情裡的確是不能夠用值得與不值得去衡量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當你爲了他哀傷落寞的時候,他在幹什麼?當你爲了他日漸憔悴的時候,他又在幹什麼?他根本就不值得你這樣爲他去犧牲。”
“你住口,不要再說了。”傾城不願意再聽,越聽下去,她只覺得心裡好疼好疼,如同被萬蟲噬咬一般。
可是蕭宇風卻是不罷不休,越說下去,心中對南宮亦辰的恨,也就更加深地了一層。
“你有沒有想過,當你傷心難過的時候,他現在也許正躺在別的女人的牀上,一夜溫存。什麼山盟海誓,什麼月下誓言,現在,你深愛的丈夫,整個人整顆心,都已經完全屬於了另外一個女人,可是你卻還在這裡傻傻的爲着他付出。”
“不、不、不,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你住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