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出了鳳藻宮,眼睛紅紅的,一看便知是哭過。浣竹還以爲是於太后責罰了自家娘娘,心中不平,問什麼傾城也不說,心中正是焦急,卻不想,竟碰上了迎面而來的南宮亦辰。
南宮亦辰匆匆而來,汪公公在後面緊趕慢趕,卻也還是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正疾步朝着鳳藻宮的方向而來,南宮亦辰面帶着急,卻在擡頭看見了不遠處的傾城之後,面上露出一喜,更是加快了腳步。
“奴婢參見皇上。”浣竹第一個反應過來,傾城沒想到會在此時碰見南宮亦辰,雖愣怔了許久,卻在反應過來之際,也俯身行了一禮。
汪公公帶着衆宮女急急尋來,尚還未恢復急促的氣息,便趕緊又朝着傾城行了一禮。
南宮亦辰快步走至傾城的面前,拉住她的手,正要問些什麼,卻看見了傾城雙眸通紅的模樣,心中一疼,“怎麼了?怎麼哭了?”
傾城稍稍避開,以手擋住了通紅的眼瞼,“沒事,只是想起了過往的事情,不免得有些感傷罷了。”
傾城說的是實話,可是在南宮亦辰聽來,卻不過只是一個搪塞他的藉口。
不過,藉口歸藉口,南宮亦辰卻並沒有挑明,畢竟那人是自己的母后,就算是傾城在於太后那裡受了委屈,他也不可能會去斥責於太后,因爲那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
心中除了無奈便是心疼,南宮亦辰現在除了安慰,卻也並沒有什麼話語可講。
雙手撫上傾城的臉頰,眸中盡是心疼浮現。
側頭,南宮亦辰餘光看向了身後的汪公公,吩咐道:“你們都先行下去吧。”
“是。”衆人應聲,齊齊地退了下去。
待到所有人都退下,南宮亦辰這纔將所有的話給挑明瞭說,話語間,卻是有着難掩的心疼與憐惜,“母后她就是那個脾氣,我們做晚輩的,還是多擔待一點,別因此而跟母后置氣,好嗎?”
知道南宮亦辰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傾城雖有無奈,卻也只好解釋,“不是這樣的,太后娘娘並沒有對我怎麼樣,相反,她對我很好,我只是因爲想起了自己已故的母親,一時傷感,所以才落了淚,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不是就好。”也沒有多加爭辯什麼,不管傾城說的是實話也好,還是隻是爲了安撫他的情緒也罷,只要傾城沒事,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理了理自己悲傷的情緒,傾城這纔想起,似乎還不知道南宮亦辰這次來鳳藻宮的目的,“你是來找太后娘娘的嗎?太后現在已經午睡了,只怕你是要白跑一趟了。”
南宮亦辰一笑,單手輕點了傾城小巧的鼻樑,“傻瓜,朕是來找你的。”
“找我?”傾城不明所以。
“說你是傻瓜你還不信。”南宮亦辰無奈一笑。
他要怎麼告訴她,今天一早,他便在太極殿中上早朝,一回來便聽說南宮瑾醒來的事情,故而去探望。可是在青鸞殿中等了許久也不見傾城過來,心中知道出事了,便讓汪公公過來一看,沒想到還果真是被於太后給召到了鳳藻宮中。
他此刻這麼急匆匆地趕來鳳藻宮,並非是來找於太
後的,而是特地來找她的,就是因爲擔心於太后會爲難傾城。
可是這個傻丫頭,怎麼偏偏就不明白他的心呢?
不過也算了,來這裡的目的是爲了什麼傾城不必知道,只要她平安無事,他也就得以放心了。
“好了,什麼都不要說了,瑾兒已經醒了,趕緊過去看看吧。”南宮亦辰岔開話題,順勢便拉住了傾城的手。
傾城點頭,也不多言,與南宮亦辰一起折身去了青鸞殿。
青鸞殿中留下的太醫已經被南宮瑾全數退回,南宮浩然雖覺得此事不妥,可畢竟如今是南宮瑾的身體最大,只要是南宮瑾要求的,就算再覺得不妥,南宮浩然也還是照舊去辦,只爲了不刺激她,也讓她好好的養着身子。
傾城與南宮亦辰急急地趕到南宮瑾寢殿的時候,南宮浩然正在爲南宮瑾喝藥,而南宮瑾雖看不見,卻也還是一臉的幸福笑容,並未覺得自己的身體殘缺,而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傾城看得出來,南宮瑾現在很幸福,她的要求不多,只希望能夠多一點時間與自己所喜歡的人在一起。
可是,看着一個好好的女孩子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傾城的心中,也還是有着絲絲惋惜的。
“瑾兒。”傾城擡歩走近,直到走到牀榻旁,望着南宮瑾雙目無神,她這才終於說服了自己,原來,瑾兒是真的看不見了。
“是嫂子和三哥來了嗎?”南宮瑾脣角露出一笑,一派的純潔無暇,似乎比起前段時間,還要來得開心許多。
南宮浩然起身讓位給傾城,而南宮亦辰也擡歩來到了牀榻旁,雖心疼,卻也還是揚起一笑,“是啊,三哥和你嫂子過來看看你,怎麼樣啊,有沒有乖乖吃藥?”
明知道南宮瑾是看不見的,可是在她的面前,南宮亦辰卻並不想露出半點兒不悅來。
也許真是兄妹連心,有時候,不必交談,只是一個簡單的笑容,細微的想法,骨肉至親亦能洞悉完全。
聞言,南宮瑾也露出一天真笑容,“三哥真是把我小孩子了,你們大家都這麼關心我,在乎我,我就算是不爲了自己,也要爲了你們,當然得把身體好好的調養好了。”
“那就好。”聽了南宮瑾這麼一說,南宮亦辰也算是放心了。
方纔過來的時候,聽採兒說南宮瑾摒退了所有的太醫,他還有些擔心,怕南宮瑾自暴自棄,因爲眼睛一事而傷心欲絕,再做出什麼傻事來。可如今過來一看,卻是知道,他果真是多慮了。
只怕是,愛情,已經遠遠地超過了一切,甚至自己。
可比起南宮亦辰,傾城卻是做不出那一派的若無其事,握着南宮瑾的手,望着她,傾城除了心疼也還是心疼,“瑾兒,你怎麼那麼的傻啊,怎麼可以輕易相信了旁人所說的話呢?也險些害了自己。”
“嫂子已經知道了?”南宮瑾說道,面上卻是平淡無波,“之前有一個宮女,說是嫂子派來的,她還給了我一個白色瓷瓶,說裡面是你給我的假死藥,還說只要我在婚禮當天喝下,讓世人以爲我已死,你便好安排人送我出宮。”
“不是我,我從未給過你什麼假
死藥,也從未讓什麼宮女過來傳話。”傾城焦急的解釋,她雖不能夠說出這是瞿善所爲,卻也不會讓自己白白地背了這一個黑鍋。
反手握住傾城的手,南宮瑾雖然看不見,卻也知道此刻的傾城,定是無比的焦急,而後緩緩的道:“後來我也發現了不對勁兒,可是我還是選擇喝下了。”
“爲什麼?”傾城只以爲南宮瑾是被騙,卻不想,她竟然早就知道那名宮女有問題。
南宮瑾莞爾,“因爲我不想順應天命,我在想,若是我死了,且不說還有無來世,只今生今世,我心,我命,便只屬於一個人。”
“瑾兒。”南宮浩然心如刀割,他的瑾兒,怎麼可以這麼的傻!
看不見眼前,可南宮瑾的心,卻是沒有哪一刻,比起現在的還要通透,“可是在我服下藥之後我便後悔了,不過好在,我現在人已經沒事了,雖然失了眼睛,不過,我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
她的幸福從來都不是榮華富貴,不是地位權利,而是能夠與自己最愛的人相守相愛一輩子,此生足矣!
而她的幸福,亦是南宮浩然心中所追求的幸福。
瑾兒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眼睛,可是他卻在乎,他可以一輩子做瑾兒的雙眼,卻並不想瑾兒一輩子都活在黑暗當中。
“皇嫂,能有治好瑾兒眼睛的辦法嗎?”南宮浩然從未在南宮瑾的面前提起過這件事情,可是,他卻想治好她,還瑾兒一個光明的世界。
南宮瑾不語,只靜靜地聽着傾城嘆息,“失明是毒素遺留下的病根兒,毒素一入血液,要想治好失明,普通的藥方是根本沒有用的,需要以血換血。”
“怎麼個換法?”一聽傾城有辦法,南宮亦辰心中也同樣是驚喜萬分。
“就是以一個人的血,過渡到瑾兒的身體裡,再將瑾兒身體裡的毒血盡數排出,可是那人必死。”傾城說道。
“我願意。”南宮浩然想也不想的便下了決定。
“八哥。”
“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傾城卻是直接否了南宮浩然的話,“過血需要很多步驟,撇開這個不談,過血是有風險的,瑾兒身子不好,過血等於要了她的命。”
一聽這話,南宮浩然立馬泄了氣,可南宮瑾卻彷彿並不在乎,依舊面露微笑,“嫂子不用爲我操心了,就這個樣子,已經很好了。”
沒了雙目,卻換來了她與八哥的相守,值了。
打消了以血換血的念頭,南宮亦辰也不再繼續奢想下去,如果這樣能夠讓瑾兒開心,他也覺得如此甚好。
“瑾兒,母后讓朕轉告你,母后會再多留你兩年,兩年之內,等朕將外邦的事情平息了之後,母后將會親自下旨,向天朝國百姓道明八弟的真實身份,屆時,將賜婚於你們,讓你們得以真真正正的在一起。”在他看來,也許在失了雙目之後,這個消息,將會是南宮瑾最期待的吧!
“皇兄。”南宮浩然看向南宮亦辰,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南宮亦辰領意,也並未多說什麼。
“謝謝三哥和母后的成全。”南宮瑾會心一笑,是真的覺得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