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汪公公到仙樂宮中,將昨晚南宮亦辰離開仙樂宮後所遇到的事情,已經全都一字不漏的告訴給了傾城知道。
原以爲傾城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一定會是十分的生氣,可是卻不想,事實竟是恰恰相反。
傾城知道之後,依舊不動聲色的沏着茶,似乎汪公公所講之事,與她並無任何關聯,倒是將浣竹給說得有些憤憤不平了,“麗妃娘娘也真是的,平日裡不是與我家娘娘這麼要好嗎,怎麼背地裡淨做些拆人牆角之事?”
“就是,而且依奴才看來,麗妃娘娘平日裡也並不是那種會耍此等小心機之人,怎麼昨晚卻是會那樣做?”汪公公心中也是疑惑不明。
雖然他尊重傾城勝過瞿善,可是平日裡的瞿善總是待人溫和有禮,在後宮之中的聲譽也頗佳,他對於瞿善,雖說談不上如尊重傾城這般的對她有好感,卻也對她並無反感和排斥。
可是想想昨天的瞿善,所做出的那一派嬌媚出來,與平日裡的她,真真的可謂是判若兩人。
這不禁讓平日裡對她毫無任何偏見的汪公公,因此事頓時便起了排斥。尤其是瞿善故意與傾城爭寵,汪公公對於她,也就更加再無任何好感可言。
“這下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了。”浣竹憤憤的說道。
浣竹本就是一個護主心切的人,如今聽了這等子對傾城的不平之事,心中早就已經起了憤意,這下與汪公公一人一句的說着,浣竹更加是來了勁兒,心中的不平更勝。
傾城依舊不語,自顧自地品着香茶,可聽着他們這般一人一句的附和,卻也唯有無奈地搖了搖頭。
“皇上昨晚明明是打算回仙樂宮的,可是誰知道,竟然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硬是將皇上給強行留在了重華宮。”汪公公並不知後來所發生的事情,只以爲南宮亦辰是真的留在了重華宮過夜,何況瞿善又是用了手段纔將南宮亦辰給騙去的,汪公公心中難免有所不平。
可聽着汪公公這般恰當的比喻,傾城卻是覺得好笑,看着他,心中也忍不住想要打趣,“文采不錯啊,什麼時候也去參加一個文狀元比試,指不定哪天還真是你給當選了呢!”仰頭,輕輕一抿茶水,傾城臉上,是難掩的笑意浮現。
這般淡笑鎮定的模樣,倒是真的急壞了浣竹,“娘娘,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取笑汪公公,你難道就真的一點兒也不着急嗎?”
“本宮爲何要着急?”傾城反問,放下了杯子,一派鎮定自若的模樣看着浣竹與汪公公兩人。
這下,卻是將他倆給堵得一句話也再也說不出來了,但並非是啞口無言,不知辯解,只是見了傾城這般毫不在乎的模樣,倒是弄得他們渾然不知所措了。
凝了他們一會兒,傾城起身,雙手疊於小腹前,擡歩從浣竹與汪公公的中間走過,來至窗前,“當一個人的心在你的身上的時候,無論旁人用盡何等心機手段,是你的終歸是你的,任誰也搶不走。可如果本就不是你的東西,哪怕你再強行留住了,卻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終究會離你而去,那又有何必呢?”
“可娘娘你就當真不在乎皇上嗎
?”這句話問出來就連浣竹自己也不相信,可是娘娘如現在的這般模樣,對什麼事情都彷彿看得開,她是真的很擔心啊!
轉過身,傾城臉上仍舊未起波瀾,只輕啓檀口,“正是因爲在乎,所以相信,相信他不會棄我於不顧。本宮是在賭,賭我倆的情,究竟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堅,無論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拆不散。”
聞言,汪公公與浣竹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倒也沒有似方纔那般的生氣衝動。
可再一想想瞿善的所作所爲,浣竹卻是打心底裡的來氣,“可麗妃娘娘也真是太過分了,娘娘你將她當作姐妹,可她呢?平日裡還作出一副與娘娘關係很好的模樣,實則卻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根本沒安好心。”
“本宮與她早已不是什麼姐妹,浣竹休要胡言。”傾城難得一次的正了臉色,臉上雖未曾浮現怒氣,可身上那所散發出來的凌厲之氣,卻是比發怒時,還要讓人心驚膽戰,也不敢去試圖挑戰和觸及其底線。
也許她從前與瞿善的確是好姐妹,可是現在,哪兒還有什麼姐妹之情可言?瞿善於她,早已經是陌路之人,甚至,還是仇人。
被傾城這般一說,浣竹低垂了頭,也不應答,只是垂下的雙手,幾乎都要將衣角給扯得變了形。
看着浣竹這般孩子氣,又這般的說話不知道分寸,傾城已經在心中隱隱有些擔心她了。
在宮中,原本以爲還有一個瞿善與她相熟相知,而且她深知瞿善一直以來喜歡的人都是蕭宇風而並非是南宮亦辰,所以她們並不會因此而成爲情敵,可是現在呢?情敵不是,卻是仇敵。
無奈地搖了搖頭,傾城將目光對上汪公公,“今日有勞公公一大早就來告訴本宮這件事情,再過一會兒皇上就該去上早朝了,未免耽擱皇上,今日本宮就不留你了。”
“奴才知道,等一有什麼消息,奴才一定會第一時間前來告訴娘娘。”汪公公說道。
“有勞。”傾城頷首,對待汪公公,也算是格外的寬容了。
汪公公點頭,“奴才告退。”
說罷,汪公公便已經轉身出了寢殿,只餘傾城與浣竹兩人獨留原地。
方纔被傾城那樣一說,浣竹有些悶悶不樂的,傾城知道她也不是在生自己的氣,而且現在自己的心中也是極亂,故也沒有去安撫浣竹。
低了頭,傾城從腰間的玉帶中取出一張紙條出來,走至浣竹面前,將手中的紙條遞於她,“你按照這個藥方去煎藥,每日午時準時拿來給我。切記,從煎藥到送藥,你都不能夠讓她人經手,一切的步驟,全都需要你一個人完成,記住了嗎?”
接過紙條,看着上面琳琅滿目寫着的藥名,浣竹大爲不解,“娘娘,你是生病了嗎?爲何要吃藥?要不要奴婢去請張太醫過來給娘娘瞧一瞧?”
傾城搖了搖頭,“不用了,本宮沒事,你只需要按照本宮說的去做就是了,等過一段時間,本宮自然會把一切事情都告訴給你知道,去吧。”
“是。”浣竹應下,心中仍是不解,但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拿着藥方,雖有猶豫,卻也還是快步出了寢殿。
寢殿獨留傾城一人站在原地,望着那窗櫺處,竟是怔怔的出了神。
重華宮大殿,春桃攜着殿中所有的侍女相繼出了大殿,而瞿善卻是獨自一人坐在小桌旁吃着點心,也可以說,除了她之外,她所坐位置的對面,還有一名宮女。
然而,能有這個膽子敢與瞿善同坐一桌的人,且還是一個宮女,怕是除了冷玉之外,也再也不會有第二人。
心中知道冷玉此行前來的目的,瞿善倒也不着急問她,反正該她知道的,就算是她不問,冷玉也會主動告訴,反之,與她無關的事情,她瞿善也不屑於知道。
冷玉來此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原本她是打算可以讓瞿善自己詢問自己,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瞿善有任何要開口的跡象,反倒是一個人在那兒吃點心吃得正香,完全已經將她視若空氣,一直以來不聞不問。
原本冷玉還能夠忍下這口氣,可無奈瞿善真是將她視若無物,且當着她的面如此吃東西,簡直可惡!
餘光一掃而過冷玉,見她面色難看,瞿善卻是覺得大快人心,吃着東西也只覺更香了些。
恨恨地一剜瞿善一眼,冷玉也不願與她再這般大眼瞪小眼下去,滿是怒氣的道:“瞿善你什麼意思,我來了這麼久了,你難道就真的一點兒也沒有看見我嗎?”
聞言,瞿善擡頭看着冷玉,手中仍是拿着一塊糕點,澄澈輕靈的目光落在冷玉的身上,臉上卻是一派的無辜模樣,“你什麼時候來的啊,不好意思啊,我還真是沒有看到!”
說罷,瞿善輕咬一口手中的糕點,再喝一口清香撲鼻的花茶,臉上笑魘如花。
“瞿善你……”冷玉一拍桌子憤怒而起,單手直指瞿善,儼然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可瞿善依舊笑顏看她,擡手拂過冷玉指着自己的手,一臉平靜的說道:“這麼大聲幹什麼?你是擔心別人不知道你我是什麼關係,所以特意想要這麼大聲的告訴全世界,你我是世子的人嗎?”
用蕭宇風來堵住冷玉的嘴,這一招,永遠都是百試百靈。
果然,冷玉一聽到蕭宇風,縱然心中再有氣,卻也還是爲了大局着想,強忍了心中的怒氣,緩緩地坐了下來。
其實瞿善也並非是有意要針對冷玉,她們本是同門,比之傾城來,她們倆的關係似乎還要更深一些,本是同根生,又相煎何太急?
同時喜歡上了同一個人,又並非一定要做情敵,瞿善心中倒是沒什麼芥蒂,倒是她冷玉,卻是硬要將她給當作是敵人,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不聞不問,不爭不鬧,纔是上上之策。
不過,有些時候讓冷玉受受悶死也好,也算是給自己出了一口氣了。
笑了笑,瞿善將面前的一盤桃花糕往着冷玉的面前推了推,道:“這是我小廚房做的,味道還不錯,你嚐嚐?”
冷眼一掃桃花糕,再恨恨地看向瞿善,冷玉氣憤的道:“我纔不要。”
“怕我下毒?”瞿善倒是不以爲意,略帶了一番嘲諷道:“你放心,我纔沒那麼傻給你下毒,何況,下毒給你,豈不是浪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