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那宮女被司空澈沉冷的聲音嚇到,連忙放下手中的托盤,一刻也不敢多留,立時轉身就走,不出片刻,她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重重紗簾之後。
而原本困極而眠的蘇洛寧,早在司空澈出聲之時,就已經醒了過來,在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司空澈已然脫了衣服下得水來,此時更是被司空澈攬在懷中,不着寸縷之下竟是屏住了呼吸,整個人像是僵住了一般,不敢擅動絲毫。
而司空澈的情形也不大好受,方纔爲了做戲給那宮女看,他的脣倒真是擦過了蘇洛寧的肩頸,那觸覺猶自清晰,只震得司空澈心神繚亂。此時他的手仍攬在蘇洛寧的肩頭,掌下肌膚細膩柔滑,不由垂眸看去,但見她長髮盡溼掩在身前,如墨長髮更襯得肌膚瑩白勝雪,圓潤的肩頭上仍有水珠氤氳,更添了幾分旖旎之色。
彷彿是注意到司空澈的目光,蘇洛寧下意識地擡頭去看他,兩人目光相對,空氣都彷彿震盪了一下。
他的目光太灼熱,幾乎要把洛寧燒化,這般情形之下,鎮定如洛寧也不由慌了心神,急急開口道:“我……”
然,她這一字方出口,就被身前之人擡手擒住了下巴,接着就是一個強烈有力的深吻。
仿若一個久涉沙漠之人忽然看到了一汪清泉,司空澈急切地攫取着他的那方清澈之泉。
初開始,蘇洛寧被司空澈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弄懵了,她的腦袋裡瞬間閃過各種念頭,但是片刻的失神之後,她意識到在這種‘坦誠相見’的狀況之下是很容易出事的。
然而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如果自己動手去推搡他,動作拉扯之下萬一惹起‘火’來,豈不更糟?
那就只能……心下一定,蘇洛寧擡起手掌就落在了司空澈的臉上,本就空寂無聲的一處地方,這清脆之響格外清晰,兩人皆是愣住。
照實來說,洛寧的這一巴掌並不很重,只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未免生出一種很難堪的意味來。司空澈本來是有些意亂情迷的,如今便是被這一巴掌給打得徹底清醒了過來,他自覺自己確實冒犯了蘇洛寧,更怕看到洛寧眼中嫌惡的神色,便只垂眸並不去看她的臉,沉聲道:“抱歉。”
言罷,便起身上岸,略帶着些懊喪地換上了乾淨的衣服,整理完畢,他背對着蘇洛寧道:“你此刻應該很厭惡我吧,但是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從未與別的女子……這般過。”
這語氣裡的自嘲與寥落,洛寧聽得明明白白,心中緩緩生起的也不知是何種情緒,只覺得滿心的雜亂,一時間也理不清楚,只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着,怎麼也按捺不住。
然而此時,司空澈只以爲蘇洛寧是厭惡到了不願與他交談的地步,心中發澀,便也不再停留,兀自擡步走了出去。
而隔着這裡不遠處,皇后正在詢問方纔送了鮮果過去的宮女,只見那宮女面上紅雲未褪,低聲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遵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徑直闖了進去,正看到澈王殿下和澈王妃……”
話說到這裡,她面上的胭脂之色越發深了幾分,而皇后見此已知她話裡的意思了,便也不再多問,面上卻是露出淡淡一笑,“行了,本宮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那宮女卻猶自不走,一下子跪在地上,俯身道:“方纔奴婢不顧王爺阻攔,硬是闖了進去,王爺甚是不悅,只怕會跟奴婢秋後算賬……”
“這個你不用擔心,既然是本宮吩咐你去做的,那本宮自會護你無事。”
那宮女連忙叩了頭,道了謝,便也退了出去。
如此一番,算是了了皇后的一樁心事,想來安插在澈王府的那些眼線也太沒用了些,盡做些捕風捉影的事情,那蘇洛寧既然已經答應了自己,又怎敢輕易敷衍?
算起來,澈兒自成親之後竟真的再沒出去胡鬧過,這蘇洛寧倒果真有些本事的。
而這廂有本事的洛寧已經由寄雨服侍着換好了衣裳,寄雨一邊爲洛寧整理衣服,一邊道:“方纔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這麼快就要出去了?而且,我看王爺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洛寧一怔,出口問道:“你方纔看到王爺了?”
“卻是王爺喚我進來伺候小姐的,不然我還被那幾個宮女纏着鉸花樣兒呢。”
“你剛纔是被那幾個宮女給纏走了?”難怪那送鮮果的宮女進來,竟沒有人通報。
“是啊,我當時還說要在這裡等着,說保不定王爺和小姐需要人進去伺候呢,可她們好說歹說,愣是把我給拉走了。”
蘇洛寧卻是心中有數,暗自道:她們若是不把你拉走,皇后怎好實施她的下一步計劃呢?
想起那宮女闖進來那一剎那的情景,洛寧面上不禁一熱,口中卻道:“你方纔說王爺的臉色很不好嗎?”
寄雨點了點頭,道:“我還從未見過王爺的臉色那般難看過,倒不像是生氣……哎呀,我也說不上來,總之讓人看了,心裡怪難受的。”
聽了寄雨這話,洛寧又回想起司空澈在離開之前說的那話,心中隱隱約約似乎明白了些,卻又彷彿還是懵懵懂懂。但想着司空澈終究是個王爺,又是桀驁慣了的,自己方纔打了他一巴掌,實在有損他的自尊心,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仍是不忘喚了寄雨進來伺候自己,心裡多少也有些感動的。
“王爺可說他往哪裡去了?”
“沒有,小姐要找王爺去嗎?這樣的話,我去找人問問罷。”寄雨說着就要走,卻是被洛寧給拉住,“算了,我也不急着找他。”
她本也是隨口一問,這個時候真要跟他面對面,她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寄雨只覺小姐今日行爲有些異常,卻也不好多作揣測,只跟着蘇洛寧撩開重重紗簾走了出去。
她們這廂剛走出沒多遠,正看到前方亭中立着一個男子,洛寧凝神一看,卻原來是太子殿下。她一想此時自己剛沐了浴,寬衣散發的,不好見人,便欲轉身避開。卻哪知,恰在這時太子的目光正朝這裡看來,此時避開卻是不妥了,只好噙了笑意,緩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