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番修整之後,便被宮女請去了溫泉之處,到了地方,洛寧才知道原來這溫泉竟是以暗渠引成數處,間以山石草木修飾,曲水流觴、白霧朦朧,倒真似個人間仙境了。
撩開層層雲軟輕紗,宮女引着蘇洛寧和司空澈二人來到泉邊。這一方泉水以山石相圍,旁邊有一小渠引水注入池中,周圍累以兩人多高的山石屏障,以隔絕外界視線。
因着此處熱氣蒸騰,四周仍有嬌花妖嬈,竟無一絲秋日蕭瑟的氣息。
但此時的蘇洛寧卻是顧不得去欣賞這些嬌豔花朵的,她的目光掃過那數個齊齊整整候在池邊的宮女,心中暗叫糟糕,司空澈說的果真沒錯,這皇室中人沐浴的時候都要這麼多人侍候,果真有夠變態。
“伺候澈王和澈王妃沐浴。”那領路過來的宮女一邊說着,一邊看向旁邊站着的幾個宮女。
她的話音一落,便有幾個宮女邁步上前欲爲司空澈和蘇洛寧寬衣,蘇洛寧本能一躲,她身邊的司空澈已然出聲道:“你們都出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
“這……”那宮女面上顯然有些猶豫。
司空澈勾起一笑,魅惑叢生,“我們夫妻共浴,你們這些小姑娘在旁邊豈不礙眼?行了,都下去吧。”
司空澈這話說得相當之露骨,幾個宮女皆是低頭紅了臉,那領頭的宮女聽了司空澈這樣說,自然不好再留,便是領了幾個宮女出去。
寄雨心知司空澈這番話是騙她們的,此時便也不挪步,只是眼神帶着詢問看向蘇洛寧,但見洛寧朝她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跟着那幾個宮女一起走了出去。
其他人一走,空氣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白霧蒸騰,流水潺潺,池邊還放着他們二人等會兒要換的衣服,氣氛有些尷尬的曖昧。
卻見司空澈笑着轉身看向蘇洛寧,張開手臂作勢要抱她,一邊道:“好了,現在閒雜人等都走了,夫人,我們來個鴛鴦共浴吧?”
蘇洛寧閃身躲開他的懷抱,亦是含笑看他,“王爺夫君還有這等雅興?那方纔就不要把人都打發走啊。不過此刻叫回來也不遲,只是不知道王爺夫君你相中了哪一個呢?”
司空澈見她笑得似真似假,便道:“以後我可不敢跟你開這樣的玩笑了,每次都把我往色狼的路子上引,我有那麼不堪嗎?”
聽到司空澈這樣說,蘇洛寧倒有些不過好意思了,“色狼說不上,頂多算是個斯文敗類吧。”
司空澈笑得無奈,“在你的眼裡就看不出我一個好來。”這話說得終究有些心酸。
蘇洛寧不明所以,只道:“所以我們現在要怎麼做?你剛剛把宮女都打發走了,母后會不會更懷疑我們了?”
“不打發走,難道你還真的跟我一起泡溫泉不成?就算母后懷疑,我們否認就是了,她還能怎麼樣?”
蘇洛寧心道:她是不會拿你怎麼樣,卻能拿我怎麼樣。
而這廂司空澈已經撿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下,目光輕懶地看着蘇洛寧,“我們就坐在這裡等吧,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再打溼了頭髮,換了衣服出去,只當是沐浴過了。”
蘇洛寧點頭,亦是找了一塊石頭坐下,只是手邊連本書都沒有,甚覺無聊。
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不由相視而笑,當下情形着實讓人有些可笑。
司空澈清眸含笑看着洛寧,“你說我們兩個卻是傻不傻,守着這一汪溫泉,只在這裡乾瞪眼坐着,真是個暴殄天物。”
洛寧沉默不應,這話卻是沒法接的。
只聽得司空澈繼續道:“這樣吧,我背過身去不看就是了,你好好泡一泡這溫泉吧,這陣子連下了幾場雨,祛祛溼寒也好,女孩子的身子總是嬌貴些的。”
“這……還是不必了。”雖說這溫泉對她來說的確是很有吸引力,但是還有個男人在旁邊,還是算了吧。
“君子之約,我說了不看,就絕對不會偷看的,難道你這般信不過我?”說完,司空澈就背過身去,面朝山石,再不發一言。
蘇洛寧看着霧氣蒸騰的一池溫泉,又看了一眼背過身去的司空澈,心下一定,便道:“既說了君子之約,王爺可不要做了小人。”
“放心。”
二字落口,蘇洛寧立於池邊,素手解開腰間絲帶,衣裳如曇花委地,玉足芊芊踏着石階一直延伸到池底去。
而這廂面石而坐的司空澈卻已心神不寧,此時他已後悔自己的提議了。想他司空澈一向自詡自制力無人可比,萬花叢中,他從未落了一星半點的心思,縱然閱美無數,卻從來清心不亂絲毫。可就在剛剛,他清楚地聽到了衣衫滑落的聲音,腦海裡就不可抑制地浮起某些想象來。
這般想象之下,向來瀟灑清貴、君子如玉的澈王殿下竟是暗自紅了臉,心頭一陣燥熱。
但這時候的他還不忘體諒蘇洛寧的尷尬,略沉了心思,以極其平靜聲音開口道:“其實當初之所以建這座行宮就是因爲發現了這裡的溫泉,當時正值祈靈國開國百年之際……”
爲了緩解安靜空氣下的尷尬,司空澈一直在爲蘇洛寧講述這行宮的‘歷史’。在他如此滔滔不絕,而又枯燥無聊的講解之下,蘇洛寧竟枕在石階上睡着了。
耳邊傳來她平穩的呼吸聲,司空澈停下聲音,不由搖頭一笑,司空澈啊司空澈,我都有點同情你了。
輕嘆一口氣,司空澈暗自運氣調理內息,試圖壓下心中那股躁動的不安。
如此兩廂寂靜之下,周圍的一點點聲音都能被司空澈聽得一清二楚,所以當有人從外面快步走進來的時候,原本坐在山石上閉目養神的司空澈霍然睜開了眼睛,亦是起身快步走到蘇洛寧的位置,對外面的人道:“是誰?”
那人卻是腳步不停,口中猶道:“回稟王爺,皇后娘娘派奴婢來給王爺和王妃送些鮮果過來。”
眼看着那宮女就要掀開最後一層紗簾走進來,司空澈沉聲道:“就放在那裡吧。”
可那宮女像是沒聽見一樣,兀自快步朝前走着,伸手掀開最後的屏障,擡眸一眼,卻又迅速低下頭去,面上一縷緋紅浮起。
但見上身赤裸的司空澈從蘇洛寧雪白凝潤的肩頸處擡起頭來,目光凌然地射向那宮女,聲音亦是沉冷,“本王的話不管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