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太陽漸落西山。
天龍寨內,入夜的篝火已經點燃。
整個山坡上,炊煙滾滾,如果不是遠處的那些嚴陣以待的衛兵,這裡和往昔一樣的寧靜。
在整個天龍寨內,除了有八千多的土匪,還有差不多兩萬多人的家眷。
而天龍寨的山賊,大部分也是四周窮苦的百姓,居住在這裡,圖的也是一個安全。
錢震此刻跪在距離天龍寨不遠處的一個山頭上,這裡,有一座用石頭砌成的墳墓,墓碑上,清晰的刻着錢震之妻王氏之墓。
錢震和妻子王蕊,夫妻情深,到底是青梅竹馬長大,所以,王蕊去世之後,一直不近女色。
更加別提納妾的事情。
之前,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錢震都會在黃昏的時候來祭拜王蕊,只是,今日並未初一,也並非十五,錢震來了。
王蕊的墳頭上,長着幾株荒草,在瑟瑟秋風之中,微微搖曳。
錢震緩緩起身,伸手將墳頭上那幾株荒草拔去,虎目之中,不禁泛着淚光。
一晃,已經六個年頭,如果王蕊閒雜還活着,他們的孩子也都滿地跑了。
“你還記得她麼?”
錢震仰望着天空,儘量不想讓眼淚落下來,遠山的夕陽如血,偶然飄蕩過來兩聲烏鴉的叫聲,更加顯得荒涼。
“錢錢老弟,王蕊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這個,你是知道的。”
跪在一側的張子軒,渾身顫抖。
他的修爲也算是不俗了,只是不知道劉夏給他吃了什麼東西,如今渾身沒有一絲的力氣。
“當日對簿公堂,我起初也懷疑過是不是你乾的。畢竟,我的手裡,沒有十足的證據。可是,後來我在收拾房間的時候,卻發現了這個。”
說道這裡,錢震便從懷裡掏出來一枚玉佩,扔到了地上。
張子軒看到這塊玉佩,臉色煞白無比。
這乃是他傳家玉佩,平日裡總是佩戴在身上,後來姦殺王蕊的時候,便找不到了。
他心裡一直懷疑,可能是丟在錢震家裡,只是錢震和他對簿公堂的時候,並未將玉佩拿出來,他便篤定,這玉佩或許是落在了別的地方。
所以,一直這麼有恃無恐。
只是今日,看到這玉佩,他便不用再狡辯了。
“這可是你玉佩吧!”
錢震強壓着心裡的怒火,冷靜的問道。
“這,這錢兄,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張子軒急忙狡辯道。
“呵呵,誤會?這玉佩,乃是我在收拾王蕊的遺物之時,在牀下發現的。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你那日慌張丟下。”
說到這裡,錢震緩緩的轉身,一臉猙獰的怒道:“事到如今,你竟還如此狡辯!今日,我便用你的血,祭奠我亡妻之靈!”
當即,錢震撲了上去,一把將張子軒拎起,扔到了墓碑之下。
“錢震,錢震,你聽我解釋,我是趁着她昏迷強姦了她,可是我真的沒有殺她!而且,是她先勾引我的!”
張子軒慌張的說道。
錢震聽到這裡,臉頰上便出現了兩道淚痕。
同時,也將手裡的腰部的長刀,緩緩的抽出,厲聲道:“勾引你!惢兒會勾引你!!當時,你鬱郁不得志,我夫妻待你如同兄弟!你說!你怎麼能說出來這般喪心病狂的話?”
錢震一個箭步衝上去,一刀便刺入了他的肚子,頓時張子軒一聲慘叫。
這個時候,錢震抽出來第二把刀,猙獰的怒道:“我這一生之幸福,盡毀到了你這個卑鄙小人手裡。就算是將你大卸八塊,也無法填補我對你憤恨。蕊兒心思純良,與世無爭。是我!是我將你這個白眼狼引進家門。每每想起蕊兒在你手裡經歷的磨難,我就恨不得殺了自己。”
說完,錢震便將第二把刀插入了張子軒的肚子。
雙手一用力,頓時張子軒肚子被劃開,腸子和鮮血,頓時流淌了出來。
張子軒疼的死去活來,本來一般人,這個時候已經斷氣了,但是劉夏給他吃的東西里面,似乎有療傷功效的,讓他不至於這麼容易死去。
“我今日要將你開腸破肚,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
說到這裡,錢震向上一刀,直接破開張子軒的胸腔。
已經疼的快要暈厥過去的張子軒,眼睜睜的看着錢震將他的心臟,用手抓了出來,此刻的張子軒,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錢震一刀砍下他的頭顱,雙膝跪在王蕊的墓前,嚎啕大哭。
往事歷歷在目,讓錢震痛不欲生。
這口惡氣,憋在心裡多年,今日,總算是一吐爲快。
許久許久之後,天色已經漸漸的暗淡下來,不少烏鴉和飛鷹都落到張子軒的屍體上,大快朵頤。
這錢震,哭的斷腸,爲王蕊難過,也爲他自己難過。
本想着,憑藉一雙手,給自己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是,命運就這般的捉弄人。
雖然此刻大仇得報,但是王蕊卻無法活過來。
他再也觸摸到王蕊那一雙芊芊玉手,也無法感受那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甚至,都快要忘記,王蕊喊他的聲音。
將這些,痛快的發泄出來,錢震便如同泄氣氣球一般,跪在墓碑前,沉默不語。
這個時候,便看見遠處有幾隻火把過來,片刻後,錢震纔看清楚,來的人是他的兩個下屬。
這兩個人,一個便是吳成,乃是他的心腹。
另外一個便是孫佩服,乃是天龍寨的二當家。
天龍寨有三個二當家,平時一起和錢震處理山寨上的事情。
這孫佩服和錢震乃是莫逆之交,兩個人志趣相投,十分投機。
吳成和孫佩服看到這裡血腥的一幕,不禁一愣,不過吳成倒是認識這個人,急忙抱拳道:“恭喜寨主,賀喜寨主大仇得報。”
孫佩服這才明白過來道:“這個人便是張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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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震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發泄也發泄完了,然而,人生的路還長,話要繼續走下去。
“不錯,此人便是張子軒。我三番五次帶人去刺殺他,結果都失敗了。昨日劉夏將我劫持走,臨走的時候,便將此人交給了我。”
錢震說道。
“寨主,老夫多嘴,這劉夏將張子軒給你,無非是投其所好。寨主切莫上當。”
孫佩服說道。
“這個我知道,劉夏這個人,狡詐的很。我不會因爲他將我的仇家送給我,我就會輕易的相信他。對了,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錢震岔開話題說道。
對於詔安這種事情,錢震還沒有下定決心,不過,劉夏確實有些動搖了他。
“回寨主,黑風寨黃龍派他的下屬張雷送來了三萬斤糧食和一些護甲,如今正在大廳等候。”
吳成說道。
“黃龍這個貨,倒是挺會鑽空子。不過山下的路被封,我們現在確實捉襟見肘,也罷。我去見見他,看看黃龍想要幹什麼。”
說到這裡,錢震便緩緩的起身,回頭望了一眼他妻子的墳冢,輕嘆一聲,便朝着山下而去。
回到了天龍寨內,進入大廳,便看見一個滿臉絡腮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坐在那裡。
這個人,便是張雷了,乃是黃龍心腹。
“錢寨主,許久不見,您還是這般的神清氣爽啊。”
張雷寒暄的笑道。
“客氣,張頭領,請坐吧。”
錢震淡淡的笑道。
“我們兩個山寨,雖然是衝突不斷,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朝廷大軍圍剿,我們應該放下爭議,共同對付外敵。所以,我家寨主讓我送來三萬斤糧食和一些護甲。算是摒棄前嫌的一番心意。還請錢寨主不要推遲。”
“哎,黃老兄倒是客氣了。不過,這些東西,當真是雪中送炭了。多謝多謝。”
錢震客氣的笑道。
“另外,我們寨主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這個時候,張雷看看四周小聲的說道。
“你們退下。”
這個時候,錢震揮揮手說道。
“錢寨主,這封信是我們寨主叮囑我一定要交給你的。”
等人走之後,張雷纔拿出來一封信放到了桌子上。
錢震一愣,將信拿出來,粗略的看了一眼,不禁一驚。
信上說,黑風寨已經有退敵的之策,不過不忍心看天龍寨覆滅在朝廷的鐵蹄之下,重蹈聚義幫覆轍,想讓他們全部都撤離到黑風寨。從此之後,接受黑風寨的管理。可以保他們平安無恙。
錢震知道,這明擺着是黃龍想吞併他們天龍寨。
只是,黃龍在信上說的信誓旦旦,以錢震對黃龍瞭解,他不是一個說大話的人,想必是真的有了退敵之策。
如果黃龍真的可以抵抗天朝大軍的話,這也是天龍寨的一條出路。
不過,錢震心裡默默的想着,難道真的要當一輩子山賊?
“錢寨主意下如何?”
這個時候,張雷打斷了錢震思路,忐忑的問道。
“這個麼,這樣,這種大事,也不是我錢震一個人能決斷的。張頭領不妨在這裡小住幾日。等我和諸位頭領一起商議過,然後再給你答覆。”
錢震淡淡的笑道。
張雷知道,這種事情,急不得,便笑道:“也好,那在這裡小住幾日。等您的消息。只要錢寨主同意,我們寨主會親自來,和您商議這裡面的細節。”
張雷哈哈笑道。
“多謝多謝。來人,帶張頭領去客房。”
錢震喊道。
當即,便有人進來將張雷帶了出去。
錢震握着手裡的書信,沉默不語。
擺在他面前的,此刻有三條路。
第一條,便是和朝廷頑抗到底,被十萬大軍覆滅。
第二條,便是接受朝廷的詔安。
第三條,便是接受黃龍的提議,雖然不知道黃龍有幾分把握,但是如果黃龍說的是真的,這也是一條路。
只是,這三條路,何去何從,錢震心裡還有些猶豫,看到是時候,看看衆人的意見了。
“吳成,通知下去,一個時辰,聚義廳議事!”
錢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