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陪同王欽若走進王府,見得已經被制住的孟良、焦贊二人,又看看不遠處腦袋搬家的謝金吾,當下他眼中無半點悲色,反而亮起精光,因爲他已經想到一個罷黜楊延昭的好法子。這個法子不僅僅是能罷黜楊延昭,還有可能令楊家就此毀了。
“啊三啊四,將這兩個賊子押着,與我再進皇宮!”王欽若已經等不及了,他今夜就要讓楊家萬劫不復。
皇宮之中,王欽若跪在地上,已經泣不成聲。
趙恆聽得孟良焦贊從邊關回來刺殺王欽若,也是被驚得不輕,當下他命人將孟良焦贊帶上前來,道:“你們兩個擅離職守,可知道犯死罪?”
焦讚道:“知道,我們來殺王欽若,也沒有想過活着回去。”
王慶若擡起頭來,哭聲道:“聖上,您聽聽,他們這哪是我宋禮儀之邦的軍人?他們這就是土匪,微臣懷疑,他們此次來刺殺微臣,就是那楊延昭指使的,可憐我那可憐的女婿,就這麼死在了這兩個賊子的手上。聖上,您一定要替微臣做主啊!”
“唉,王老賊,咱們有一句說一句啊,來殺你是我們兄弟兩人的主意,與元帥無關,如今元帥都還不知道我們來汴京了呢!”孟良喊道。
焦贊卻是嘿嘿一笑,道:“我殺了的那龜孫子,竟然是王老賊的女婿,賺了賺了!”
趙恆聽着這兩個糙漢子的言語,簡直氣得七竅生煙,當下他冷冷道:“你們私自離開軍營,已是死罪,而今更是闖入王府行兇,就是再大的功勞,也抵不住犯下的大罪,不過念在你們爲我大宋做出不少貢獻的份上,只追究你二人的罪責,與你有關的人,不會受到株連,你二人可認罪?”
焦讚歎息一聲,道:“原來聖上還記得我等爲大宋立下過功勞啊!”
孟良此時掙脫開來,直接將衣衫撕下,但見得那身上到處都是傷疤,他指着胸口處最長的那條,道:“這道傷疤,是當年在雲州留下,的,嘿,耶律斜軫那老東西確實厲害,這一刀差點就要了老子的命。”
接着孟良又指向手臂處,那裡的傷疤雖然沒有胸口那裡的長,可是更深,更猙獰,他道:“這條是被一個不知名的遼將留下的,當時打得太急,老子沒來得及問他什麼名字,便將他的腦袋給砍下來了,我這條手臂,也是險些斷送!”
孟良每指一處傷疤,均是說了一下受傷的緣由,直把王欽若和趙恆聽得心驚膽顫,至於焦贊,卻是在這時泣不成聲。鎮守邊關這麼多年,他二人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各自身上有多少傷口,爲何受傷,皆是記得清清楚楚。 wωω¸тt kдn¸Сo
趙恆嘆息一聲,在這時候,他發現這兩個糙漢子也是極爲可愛,可是如今二人犯下的是滔天大罪,作爲一國君主,他該如何處置?
“來人,將他們打入天牢,明日早朝再議他們的罪行!”趙恆下了此命令,就註定王欽若今日的目的難以達到,不過他是一個懂得進退的人,當下已經退去。
孟良焦贊二人悄悄回來汴京刺殺王欽若的事情,在第二日便傳遍了整個汴京城。當然,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推動的。大街小巷之中,有人認爲孟良焦贊做得好,像王欽若這樣的奸臣,應該受到懲罰,可惜二人沒有成功,這便成了遺憾。
不過另有人認爲,孟良焦贊均是軍人,擅離軍營已經是死罪,而今闖入王府殺人,當判株連九族的大罪,更有人說,楊延昭浪得虛名,治軍不嚴,部下私自離開軍營,來到進城行兇都不知道,這樣的軍隊,怎能爲大宋鎮守邊關?
不論民間如何說,但是朝堂上卻是已經議了兩日,卻是都不得一個結果。到第三日的時候,寇準正要準備進宮,卻是被沈孤鴻給攔下了。
“大人,這事情拖得越久,對楊元帥越是不利!”沈孤鴻直接開門見山。
寇準點頭:“不錯,民間已經在傳楊元帥治軍不嚴,難以擔當大任的閒話,聖上已經下令,要楊元帥立刻進京!”
沈孤鴻道:“那王欽若是想毀了楊家,而今看來,楊元帥被罷官免職已經是定了的事實,最重要的是救下孟良、焦贊這兩個直漢子,若是他兩人真的被殺的話,以他們在軍中的威望,定然會掀起一場大風波,另外,這也會令將士寒心。在這時候,若是遼國來犯,我大宋纔是真正危矣!”
“救?如何救?他二人膽子也是太大了,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而今聖上也正頭疼呢!”寇準道。
沈孤鴻淡淡一笑,道:“放心,我有法子救這兩人!”
寇準聞言,眼睛忽然一亮,道:“好,今日進宮,我便假裝與那王欽若爭吵一番,最後詐敗,先定了他們的罪,你再去救他們!”
沈孤鴻道:“怕的是被他們反應過來,否則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寇準笑道:“他們就算是一時明白過來,在這天下,還有誰能阻止得了你?”
沈孤鴻道:“雖然沒有能阻止我,但是他們可以拖延時間,這一切,咱們都要算好。”
寇準道:“一切都還未定,現在策劃這些爲時尚早,待我進宮回來,一切再做定奪!”
沈孤鴻點頭,接着便把映庭、鐵楓、蕭晴、莫清風、王北川、溫永潔等人找來,一切待得寇準進宮回來,便要分頭行事了。
朝堂之上,諸多大臣均在,基本上分了兩派,一派是以寇準爲主的,他們認爲焦贊孟良對大宋有不世之功,在軍中影響甚大,不能判斬首之刑,而另一派則是認爲,焦贊、孟良私自離開軍營,更是回京進入朝廷大臣家中行兇,不僅要判斬首之刑,還要判株連九族,另外,楊延昭治軍不嚴,當罷官免職,象徵楊家高貴地位的天波府,也要拆掉。
兩派爭得不可開交,到最後之時,焦贊和孟良犯死罪是不可爭的事實,但是要罷楊延昭的官,拆掉天波府,寇準等人如何都不肯鬆口。
王欽若道:“天波府不拆,楊延昭不罷官,如何能服衆?我大宋乃是禮儀之邦,非是野蠻之地,那天波府楊家,犯下諸多殺戮,而今更是影響到大宋和平安寧,若是不拆掉,我大宋將無有寧日。”
寇準冷哼一聲,道:“要不是有楊家軍在邊關拼死鎮守,你王欽若能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不過我知道,你本來就是陰險小人,巴不得自己去做遼國的奴才。”
王欽若面色大變,叫道:“你寇準血口噴人,你可知道這是大罪?”
寇準嘿嘿冷笑一聲,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做的那些事,早晚都會暴露出來的。就算是如今沒有人能奈你何,但是千古自有評判,你王欽若的那些事蹟,定然都會被史家執筆,載入史書,成千古罵名!”
王欽若聞言,卻是怒不可言,當下他只是指着寇準喘息,確實,寇準已經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可是如今他已經是騎虎難下。
趙恆半閉着眼睛,看着寇準和王欽若吵了半天,直到王欽若無話回答,他才坐起身來,道:“好了,你們爭論了半天,可有結果?”
寇準道:“聖上,若是罷免楊元帥,拆掉天波府,這是會讓天下人寒心的啊!”
王欽若冷笑一聲,道:“守住邊關的是我大宋全體將士,非是他楊家之人,莫非沒有了楊家人,大宋就不是大宋了?”
“你······”寇準一時語噻,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恆卻是心神一動,想到:“是啊,難道沒有他楊家,朕的大宋就不是大宋了?哼,這楊家的人實在太囂張了!”
“聖上,楊延昭在外面求見!”在這時候,守大門的人進來稟報。
趙恆坐正身子,威嚴的聲音傳出:“宣!”
“宣楊延昭進殿覲見!”旁邊的司禮太監那公鴨般的嗓子響起,外面的太監傳出聲音,整個大殿延伸出去,皆是在叫那幾個字。
楊延昭走進大殿,直接跪在地上:“微臣楊延昭叩見陛下!”
趙恆手輕輕一擡,道:“起來吧,不用多禮!”
楊延昭站起身來,道:“聖上,微臣今日前來,是來辭官的!”
“什麼?”寇準頓時大驚,他沒有想到楊延昭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這樣。
王欽若淡淡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楊延昭淡淡的看了王欽若一眼,道:“王大人做事莫要過火,否則被逼急了,我只是個糙漢子,不知道會不會也做出一些無禮的舉動!”
“你······”王欽若感覺道楊延昭那如刀光般的目光,背脊不由發涼。
趙恆道:“楊卿家難道就不多考慮嗎?”
楊延昭道:“微臣只是一個糙漢子,不會勾心鬥角,這官場待不下去,更何況這些年來待在邊關,微臣也累了。這一次,孟良、焦贊犯下如此大罪,微臣難辭其咎!”
寇準聞言,只得嘆息一聲,他知道楊延昭沒有說假,他確實太累了,另外,也是心死了。楊家人爲大宋邊關,幾乎死的沒有幾個人了。如今只有五郎在做和尚,四郎還是生死不知,楊家的寡婦,實在太多了。但他們換來的是什麼?不過是諸多朝上大臣的嫉妒與毀謗,不過是天下普通人的口中的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