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來參加公審的武林中人不少,幸得鏡湖山莊是在城外,若是在汴京城內,這麼多的江湖人一同出城,定然會引起不小動靜。
從汴京西郊到東南城郊,雖是不遠,但也不近,爲了不讓閻羅殿的人反應過來,羣雄均是展開輕功一路狂奔,到天淸寺時,連半個時辰都沒有用到。
酉時初刻,羣雄在葉千華的帶領來到天淸寺。當此之際,上香的人已經返回,天淸寺裡有的只是唸經聲,嫋嫋香菸像是雲霧一般自寺中飄起,在上方的天空中盤旋許久才被秋風吹散。此情此景,無論從何處看去,這天淸寺都是一處佛門禁地,誰會想到這裡竟然是閻羅殿的老巢?
羣雄到來弄出的動靜,自然將天淸寺裡的和尚都給驚動了,當下天淸寺的住持心悔大師領着天淸寺的和尚迎了出來,見得羣雄堵住寺門,皆是色變。
“阿彌陀佛,不知道諸位駕臨敝寺,有何貴幹?”心悔大師壓制住心中驚駭,雙手合十。
天正大師從人羣中走出,唱了一聲佛號,還未等他開口,羣雄便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心悔大師聽得議論,便也明白了羣雄至此的目的。
葉千華道:“不知道住持如何解釋?”
心悔道:“莫須有的事情,盟主竟然也相信,我這寺廟中有的是吃齋唸經的和尚,並沒有什麼閻羅殿。”
“如今有沒有,心悔大師說了也不算,就讓我們進去搜一搜不就清楚了?”金章抱着他那鑲金嵌玉的寶劍,語氣中盡顯狂傲之色。
心悔大師目光一閃,只是唱了一聲佛號,站在他旁邊的另一僧人卻是厲聲道:“此處乃是佛門淨地,豈可容爾等在此亂來?”
姜如春冷哼一聲,道:“是不是亂來,那就要看你們是佛門子弟,還是鬼了!”
“胡言亂語,就讓貧僧好好教訓你!”那僧人已經怒不可遏,僧衣飄動,已然閃身到了姜如春之前,雙掌推出,一股渾厚的內力聚在雙掌之上,恐怖至極。
羣雄見狀,均是心下一凜,此僧武功之高,羣雄之中怕是九成的人都不敵,這天淸寺莫非是第二個少林寺不成?
姜如春被那掌力所迫,體內真氣運行稍微受滯,當下他步子邁開,真力流轉只見,將擊來的掌力給一一卸掉,長劍出鞘,宛如空氣中瞬間流轉一股暖氣,彷彿是三月陽春已經到來了一般。至此,羣雄才知道,“四季劍客”姜如春劍法之高明,絕非是隻有虛名,就算是宋鏡若、白止揚這等高手,也是目露讚賞之色。
“阿彌陀佛,心元你你那性子該改了,既然諸位施主不信,那就隨老衲進寺去看看吧!唉!”心悔的聲音響起,透着一股悲天憫人的味道。
當下姜如春疾刺三劍,將那叫做心元的僧人給逼得退去幾步。心元眉毛一挑,雙掌再翻,千萬道掌影瀰漫重重疊疊,含着莫測之威向着姜如春籠罩而去。
姜如春劍法雖是高明,但此時對上心元這漫天掌影,不禁失去了目標,而且心中還生出一種不可力敵的錯覺,劍法微微受滯,眼看就要中掌,心悔大師的佛號再次響起:“住手!”
心悔大師的聲音響起,心元那已經拍到姜如春胸膛處的右掌乍然收住,然後退到住持心悔的身旁。
在這裡的人見得心元如此收發自如又神威莫測的掌力,心下均是駭然,均想此刻對戰的是自己,那會是多危險的事?事實上姜如春當下整個人也呆住了,剛纔他是真的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時下撿回一條命,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古語中蘊含的真理。
“諸位施主是從何處聽來,竟然說這佛門淨地是閻羅殿?”心元的聲音再次響起,羣雄卻是鴉雀無聲。
“我!”青菡的聲音自人羣中傳出,帶着一股令人心冷的寒意,那心元和尚圓目立睜,又要出手,卻是被心悔大師給止住了。
沈孤鴻、覓芳、映庭、青菡幾人從人羣中走到前面,青菡冷冷的看着心悔大師和心元大師,道:“二位長老,莫非忘記了在下嗎?”
“一派胡言,貧僧整日都在寺中唸經,怎會認得你?”心元怒道。
心悔大師卻是面露笑容,道:“莫非是施主曾來過鄙寺上過香?”
青菡道:“上過,人間三炷香,敬佛、魔、鬼,佛在天,魔無處不在,鬼在地獄,一念是佛,一念是魔,唯鬼二者皆俱。”
羣雄聽得青菡言語,均是覺得莫名其妙,天淸寺中的和尚聞言,卻是都齊聲誦了一聲佛號,當下羣僧面色各異,誰也判斷不出什麼。
“孽徒,你休要再愚弄羣雄了!”莊媚兒的聲音再次響起。
青菡不理會莊媚兒,而是死死的盯住心悔大師,心悔卻是依舊帶着微微笑容,說道:“施主之言,倒是令佛門中人深思,貧僧今晚坐禪之時,定然會考慮施主這些話語的,若是能成佛,施主纔是貧僧的大恩人。”
當此之際,沈孤鴻也難以判斷這羣和尚到底是真的和尚,還是沽名釣譽之輩,不過他心中卻是一寒:“若是這全寺的和尚都是閻羅殿的人,又有如此好的定力,令得他與羣雄都束手無策,那這閻羅殿確實是恐怖的存在。”
青菡此時也微蹙秀眉,她能將羣雄領到這裡,自然有十足的把握這裡就是閻羅殿的老巢所在,當下心悔等僧人的反應,倒像是一羣佛門的忠誠信仰者,或許用“忠誠”二字都不足以形容,應該用一個“癡”字,這一點,在心悔的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各位施主還是請回吧,若是沒有什麼其他事的話!敝寺中僧人要做晚課了!”心悔大師的聲音響起。
王忠對閻羅殿有說不盡的恨意,當下他向前一步,道:“若是貴寺當真無辜,就讓我等進去看看又如何?”
葉千華也道:“不錯,如此一來,還可以還貴寺一個清白!”
“胡鬧!”心元那雷霆般的聲音傳出,衆人耳中均是嗡嗡作響。
心悔大師嘆息一聲,道:“唉,本來佛門淨地,容不得胡來,但正如盟主所說,今日若是諸位不進去走一遭,怕是不會相信貧僧的。”
“住持你······”心元聽得心悔大師的話,頓時急了。
心悔大師卻是鎮定非常,他雙手合十,道:“沒有的東西,無論用什麼手段,都是沒有,若是有的,你如何去掩蓋,卻還是一樣的有,心元,你性子急躁,從今日起,便去面壁抄經吧!”
心元答了一聲“是”,又怒瞪着羣雄。
沈孤鴻與青菡相視一眼,心跳都很快,若是心悔大師一直拒絕羣雄入寺,那就真的說明了天淸寺確實有問題,當下他這般大方,反而讓兩人警惕暗生。因爲以心悔大師這等高人,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怎會隨意讓人進寺?
胡思亂想着,沈孤鴻面色忽地微微一變,心中叫道:“啊喲,不好,這和尚在此引着羣雄胡鬧了半天,定然是令人處理寺廟中的證據,難怪一開始他不讓人入寺,而今又這般大方。”
這般想着,沈孤鴻不由擡起頭來,多看了這位世外高僧一眼。心悔卻是眼眉低垂,仿若已經看淡塵世,渾身透着一股超然的味道,若不是沈孤鴻對青菡無條件的信任,定然會認爲此僧是如天正大師那般的高僧。
葉千華與、蕭戰、宋鏡若等人當下的想法卻是不同於沈孤鴻,他們當下在懷疑是不是真的被青菡給愚弄了。至於莊媚兒,她見得心悔大師那般鎮定,以她對心悔大師的瞭解,定然是將一切都處理好了,無懼羣雄入寺。不過她對寺廟中的一切甚是瞭解,沒有一時半會,絕對做不到將證據全都銷燬,如此說來,在他們來的路上,心悔大師就已然在着手了。
“看來他已經猜出青菡的意圖所在,通知了寺中的人!”莊媚兒心下自語,心中的不安慢慢的放下。
“諸位施主,敝寺佔地不是甚廣,全部站滿也只能容納幾百人,恐怕只能進去一部分人了!”心悔大師再次說道。
葉千華點頭,與莫清風、蕭戰、說鏡若等人走在前面,至於沈孤鴻、青菡,誰都可以不進去,而他們是必須進去的。那些留在外邊的人也是自願留下的,當下他們均是想到:“若是這裡真是閻羅殿的老巢,死得快的定然是那些先入內的人,到時候他們再衝進去,定然能撈些功勞,若是這裡只是一座普通的寺廟,那進不進去倒是都無妨。”
隨着心悔大師等天淸寺僧人進入寺中的人,在武林之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威望,這也是他們敢進寺廟的底氣所在。幾百人不到一會,便將整座天淸寺都給翻遍了,除卻平常僧人用的器具衣物之外,剩下的都是寺裡面的香油等孝敬佛祖和菩薩的東西,不要說是半點閻羅殿的人影,就是半點異常的東西都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