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共有十八盤,每一盤有兩個高手。沈孤鴻走到山頂,總共經歷了三十五場大戰,有十人死,二十人受傷,五人安然無恙。只可惜此處是荒山野嶺,若是外面有人知曉此戰,沈孤鴻的名聲,恐怕比他在雁門關射殺天星寨的三大寨主還要響亮。
太陽漸漸西沉,沈孤鴻坐在山頂上的一塊石頭之上,靜靜的看着那些人離開。他此時心神已經完全放鬆下來,因爲他知道,就算是背後那雙操縱的黑手在暗中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到這個時候,他決然不敢出手的。那人知道沈孤鴻對付水凌風一定會用靈寶弓和追風箭,他想看沈孤鴻的箭。同樣,沈孤鴻出箭射死水凌風也是給他看的。目的就是告訴他,沈孤鴻的箭絕對能殺他。
“經過此役,想必就算是你能請動的人再多,也不會有多少了吧?”沈孤鴻擡頭看着天邊慢慢沉下的夕陽。玄功九轉,他體內的傷勢已經好了將近一半,只是武功再厲害,終究只是凡人,不吃東西,誰都沒法抵住飢餓。
沈孤鴻站起身來,將靈寶弓和和追風箭都裝進玄鐵盒子中,然後沿着山路,繼續向着金陵的方向前行。
金陵歷史悠久,在風水師的眼裡,此處絕對是一處風水寶地。歷史上有許多朝都定都於此,是以歷來文化經濟就極爲發達。當下宋都雖然是在汴京,但金陵的名聲也並不比汴京差多少。這裡名門貴族衆多,武林世家也有幾個,但其中最爲鼎盛的則要數蕭家。
傳說蕭家乃是南北朝時期樑國皇室之後,是真是假,外人難以考較,但是蕭家在江湖上的歷史,確實能追溯到南北朝時期。第一代蕭家家主以蕭陽以“大羅天神功”威震江湖,至此蕭家傳承幾百年,鼎盛至極。當代蕭家的家主名蕭戰,生有二子二女,這四個子女均是練武奇才,在江湖上都享有不弱的名聲。但在蕭家,名聲最響的則是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家主蕭戰的母親樑紅曉,人稱“樑老太君”。
當今天下有兩個最爲出名的女人,她們武功都深不可測,身份地位都顯赫,贏得天下人的共同尊敬。這兩個女人一人是天波府的佘老太君,另一個就是樑老太君了。二人並稱“朝野內外兩巾幗”。
沈孤鴻根據蓉蓉提供的信息以及一路上遇上的那些高手,他猜測那個在後面針對他,要殺他的人恐怕就是蕭家的人。蕭戰的這兩子兩女中,大兒子名蕭澗,二女兒則叫蕭晴,三兒子名蕭野,四女名蕭蓉蓉。沈孤鴻猜測幕後黑手是蕭家人,便是從蓉蓉這個名字猜的了。
沈孤鴻用了將近十天的時間,終於來到了金陵。金陵是一座傳奇的城市,但這個時候對沈孤鴻來說,卻是龍潭虎穴。這十天以來,倒是沒有人再找過他的麻煩,不過他知道,只要他走進金陵城中,麻煩絕對比他一路走來遇上的還要多。他不喜歡麻煩,可是卻不是怕麻煩的人。
金陵的夜,比起其他的城市,多的自然是燈光、行人、雜耍、酒樓、青樓。只要是別的城市有的,這裡基本上都會有,其他城市沒有的,這裡也許會有。沈孤鴻走進金陵城時,已經是傍晚,只在一家麪館隨便吃了些東西,便迎來了金陵城的第一個夜。看着人來人往,沈孤鴻不由想到了在成都時與覓芳逛街的情形,當下不由想到:“覓芳你應該回大匡山了吧?待我辦完事,便回來找你。”
金陵城內客棧衆多,沈孤鴻住的是城東的福來客棧。這家客棧不大不小,價錢也還公道。小二的領着沈孤鴻住進了天字號五號房。小二的將房門打開,遞給沈孤鴻鑰匙,道:“客官,這就是您的房間,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沈孤鴻點頭,正要進屋,忽然轉過頭來,道:“小二哥,在下向你打聽一件事。”
“客官請說!”小二的極爲恭敬。
沈孤鴻道:“請問一下,這金陵城中蘇家往哪裡走?”
小二的聞言,疑惑的看了沈孤鴻一眼,道:“這城中姓蘇的倒是不少,不知道客官要打聽的是哪個蘇家?”
沈孤鴻道:“武林世家蘇家。”
小二的想了一會,搖頭道:“這城裡最大的武林世家就是蕭家,至於蘇家,我倒是沒聽過有這麼一個武林世家。”
沈孤鴻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卻在這時,一位上樓來的客人說道:“城中以前確實有個一個很厲害的武林世家蘇家,不過在十八年前便已經被人給滅了,如今那裡只是一處荒冢,聽說子時左右還會有鬼哭的聲音自宅子中傳出,甚是嚇人,那宅子邊上的房子外地人都不敢買下,當地人更是避之甚遠,兄臺打聽蘇家做什麼?”
沈孤鴻看向這人,只見他一身文士打扮,手裡還拿着一把摺扇,一舉一動蘊含某種韻律,一看就是一位武林中人。
“在下沈孤鴻,不知道兄臺可有興趣陪在下喝兩杯?”沈孤鴻抱拳道。
文士輕聲一笑,道:“我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吃免費菜,喝免費的酒。”
沈孤鴻聞言也是一笑,他能看得出來,這個文士像是知道一些蘇府的事,而且還想說給他聽,是以他纔會請他喝酒的。二人隨着小二的下了樓梯,要了一壺酒,炒了兩個小菜。
“在下溫永潔,承蒙兄臺看得起,請在下喝酒,這第一杯酒在下就借花獻佛,驚沈兄一杯。”文士將兩個酒杯倒滿,第一杯酒二人一同飲盡。
沈孤鴻知道這個溫永潔,他在江湖上名聲極是響亮,被稱爲最正義的捕頭,當下他道:“沒想到這金陵城的酒也這麼好。”
溫永潔笑道:“聽沈兄的意思,是第一次來金陵城?”
沈孤鴻點頭:“正是如此,溫兄說蘇家十八年前就被滅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永潔道:“你先告訴我爲什麼你要找蘇家?”
沈孤鴻道:“我只是受人之託,送回蘇家的一樣東西。”
溫永潔道:“是蘇家的家主玉佩?”
沈孤鴻點頭:“正是,看來溫兄確實知道許多。”
溫永潔嘆息一聲,道:“當然,這個案子是武林中一大懸案,十八年前,因爲案子關係太大,地方官府便只能往上報去,而我,就是負責追查這個案件的人。實不相瞞,在下乃是開封府的捕頭。”
沈孤鴻聞言頓時大驚,道:“你是說滅了溫家的兇手還沒查到,而且這案子還成了一個懸案?”
溫永潔道:“不錯,傳說蘇家的家主玉佩之中,隱藏着一樁重大的寶藏,那些滅掉蘇家的人,正是朝着那塊玉佩去的。只是他們最終沒有如願,因爲那塊玉佩根本就不在蘇家,二十五年前,蘇家家主帶着那塊玉佩早就離開了蘇家。”
沈孤鴻將蘇芒的那塊玉佩拿出,苦笑一聲,道:“這塊玉佩中自然不會有寶藏,不過蘇芒確實找到了寶藏。”
溫永潔聞言卻是一驚,道:“此話怎講?”
沈孤鴻當下便把蘇芒的事說了一遍,溫永潔聽了,也只是嘆息一聲。
沈孤鴻道:“當年蘇家在這金陵城中雖然不如蕭家,但是也不簡單,到底是個怎樣的組織,才能一個夜晚悄無聲息的將蘇家給滅了?”
溫永潔搖頭:“十八年來,我已經破案無數,但唯獨這個案子,一直懸着,唉,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還能解開蘇家滅門的秘密。”
沈孤鴻聽着,心中也很是沉重,他忽然問道:“適才溫兄說蘇宅子時左右會有鬼哭,這到底又是怎回事?”
溫永潔道:“不瞞沈兄,溫某來金陵,爲的就是這事,至於現在,我倒是無法回答你。”
沈孤鴻目光一閃,道:“如此,不知道今夜溫兄是否有興趣,咱們去蘇宅走上一遭,看看是什麼鬼在哭?”
溫永潔淡淡一笑,道:“沈兄盛情相邀,在下又怎麼好推卻?”
二人相視一笑,將一壺酒給飲完,已經是亥時左右,收拾一番,二人便出了客棧。
子時將近,金陵城中也開始寂靜下來。再過一會,只有打更人的聲音在街道上傳響。沈孤鴻與溫永潔出了客棧,直接往東北方向行走,穿過兩條大街,又過三處小巷,終於來到了金陵城東北處角落的蘇宅。
因荒廢多年的緣故,門外兩個石獅子其中一個已經破去了半個頭,另外一個卻是不見了半截身子。大門之上,蘇府二字的橫匾㛑只有一個角還掛在門楣之上,一對青銅大門半掩着。
“這就是蘇宅?”沈孤鴻四下看了看,宅子確實荒廢得久了。
“不錯,當年蘇家鼎盛之時,比蕭家遜色不了多少,唉,只是蘇芒離開之後,蘇家便開始沒落了。到最後被不明人士給滅了門,世間之事,盛衰之理,當真是不可言,不可言啊!”溫永潔眼中有滄桑之色閃過。
沈孤鴻點頭:“莫說是一個世家,就算是一朝一代,有興盛就會有衰敗。”
溫永潔道:“沈兄這話有些理,不過金陵蕭家卻是一個例外,他們自南北朝時期傳下,如今更是把大唐這樣的盛世皇朝都給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