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變(二)

兩輛黑色加長版奧迪勻速行駛在春江市濱江南路。

楊柳低垂,清晨的春江岸邊生機撲面。

一個衣着樸素的中年垂釣者在發出一條“魚兒游過來了”的信息後,方要將手機收起,一隻手倏然伸過來一把將手機奪去。這手仿若憑空出現,速度極快。垂釣者面色大變,往後就是一個彈退,端的又急又勁,若給踹上,只怕骨頭多半要折幾根的。他的身子卻往前撲去,躍向水中。

原來他這一腿只是虛招。如此應變速度,不可謂不快,但對手比他何止快了數倍,右手奪走手機,左手揮出,準之又準的抓在他彈出的腿上。

垂釣者一聲痛叫,剛剛跳起的身子“撲通”掉落地上,他立即看見一張冷峻的臉。

“面生是吧?在下李子力,聽說譚門唯一傳人譚半腿尚在江湖,想必就是閣下咯?你還火眼金睛呀,看得見魚兒游過來?”來人戲謔地道。

“真是鐵衛團出動了?”垂釣者正是譚半腿譚世傑。譚門有一門腿功名叫“暗腿”,刁鑽狠毒,盡顯詭異,但碰上李子力這等高手,實力差別太大,竟然是一招即敗。譚世傑感受到李子力身上發出一股凌厲的殺氣,額上直冒冷汗。

“你還知道鐵衛團,懂的不少嘛!”李子力道。鐵衛團是華夏最秘密的特殊警衛部隊,世人只聞其名,真實瞭解的並不多。

“來了多少?計劃如何動手?”李子力面無表情地問。

譚世傑嚅嚅道:“我聽…我聽老闆電話裡提過副大隊長鐵手李,你這一夾一抓,小的猜着該是長官你了……我真只是一個望風的,拿點錢混個快活日子,哪能會知道這麼多……”

李子力並沒有繼續追問,時間緊迫,他拿起搶過的手機發出一條信息,見並無回覆,想來對方已切斷聯繫,由此也可見譚世傑確實只是一顆小棋子。但能用得起這等人物跑腿,對方的強大可想而知,心知萬萬不可輕敵!於是馬上呼叫道:“老邵,我這搞定,對手應該動手在即。”

邵鈞是華夏第一內衛部隊大隊長,此次接到軍方命令全權負責保護吳老一行安全,深知責任之重大,時刻警惕着。當接到李子力這位老搭檔呼叫,立即要各崗位高度戒備。

在遠離春江市的京都某個豪華套房裡,一個二十六七的氣度貴介的年輕人,將手裡一支菸掐滅在菸缸裡,看了一眼譚世傑手機發過來的“我們會很快相見的”,哼了聲,隨手將手機扔進身後一丈開外的魚缸裡。此時他另一部手機剛好響起:

“老闆,還動手嗎?”

“當然,爲什麼不動?你別管譚的失手,按原計劃,叫麻衣釦一槍就走,無須戀戰。”

說完他拿起桌上一杯紅酒,晃動了兩下,心神俱醉般的啜了一口,冷笑道:“沒有陸文青,鐵衛團又如何?”

兩輛加長奧迪渾然不覺危險迫近,一前一後往春江市第一中學而來。

沿途沒有實行交通管制。這是北河海灣那位老者的指示,也合乎吳老的脾氣。但道路兩邊不低於五百米範圍內均處於鐵衛團春江特種分隊的嚴密控制下。

離校門約二三百米外,兩旁柳蔭下有三五小推車推着早點叫賣,他們人數不多,原本多是來城裡打工的。

此時一中剛下早自習正是學生們早餐時間,三三兩兩的學生出出進進。劉小果騎着單車在人行道,臨近校門,那兩輛奧迪車緩緩而行,他基本和奧迪處於並行狀。買煎餅的蘇北漢子劉能瞅見小果便喊道:“小果,早吶!”

兩人同姓,小果平時叫他大哥,從小過着辛苦日子的小果和生活亦不容易劉能十分親熱。聽到劉能打招呼,當即下車,正要說話,猛然連續“呯、呯、呯”三聲槍響,前兩聲絕對在同一秒內響起,尖銳的破空聲直奔兩輛奧迪車而來。第三顆緊接着前兩聲發出,卻是循着前兩聲反向而去。

電光石火間,劉能被一個人撲倒在地,正是剛停下單車的劉小果。

頭兩槍正是躲在一千五百米開外的麻衣出擊。由於鐵衛團控制範圍太寬,麻衣好不容易纔找了這個狙擊點,精度自然打了折扣。第一槍適逢後一輛奧迪偶然提上速的關節,於是原本被車身擋住的劉能意外變成了終端目標位置。但麻衣並非等閒,一槍未中車輛目標,第二槍幾乎同時發出,擊在第一輛奧迪中排位置上。

麻衣剛想再開槍,忽然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升起,想也沒想就往一邊撲開。

果然,一顆子彈呼嘯而至,擊在十層樓上他剛剛置身處的窗戶上,玻璃碎了一地。

聽音辨形!

這是並不弱於他的頂尖高手!麻衣大驚,想起那句“不可戀戰”,不敢多待一秒,飛快逃離。

第三槍是邵鈞射擊的。做爲最高等級警衛部隊大隊長的他,槍法在鐵衛團除了那位重病在牀神一般的人物之外,是目前當之無愧的槍王。反應之快之準,令麻衣這等排名世界前列的槍手,也不敢久留。不過令邵鈞吃驚的不是麻衣的突襲,卻是那個捨身救人的學生。

一個才十幾歲的普遍少年,顯然不是誤打誤撞,如此敏銳的反應,如此精準判斷,簡直就是做警衛的天才!

當看到劉小果右肩胛處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染透了揹包,邵釣一個箭步衝上去,把他抱在寬大的懷裡,吼道:“快,送他去一五九醫院!”

自他一槍逼走麻衣,特戰分隊已迅速佔住位置,幾名鐵衛士帶人追了下去。

奧迪車也停了下來。後面一輛坐的正是吳老一行,前面車上則是春江市委書記李春平和教育局幾名官員。所幸這兩輛奧迪都是特殊防彈設計,麻衣第二槍遠程只是被坎在防彈玻璃上而已,威力近乎於零。饒是如此,教育局幾名官員也是面如白紙,嚇得七竅通了六竅。

吳老在側鏡中看到了邵鈞劉小果,動容道:“我們先下車,你讓邵鈞用這輛車火速送孩子去搶救。”

“不行,還未徹底安全,您老不能下車!”同行負責安全的警衛員顧天斷然否定。

“人命關天,我們難道脆弱到連一箇中學生都不如嗎?”吳老突然嚴厲起來:“下車,我命令你們!”

見威嚴素著的老教授發怒,顧天幾人不敢違拗,只好打開車門。吳老泰然自若的下了車,幾人貼身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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