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23日,省氣象臺發佈暴雨藍色預警信號,預警區域:全省。西伯利亞冷空氣和南方暖空氣共同影響,預計在未來三天內,我省大部分縣市將迎來一次大範圍的強降雨。預警區域內發生內澇和地質災害的可能性較大,請有關單位和居民注意防範。
防禦指南:
1.政府及相關部門按照職責做好防暴雨準備工作;
2.駕駛人員應當注意道路積水和交通阻塞,確保安全;
3.檢查城市、農田、魚塘排水系統,做好排澇準備。
在省電視臺反覆滾動播出這條消息的前兩個小時,氣象臺的報告就送到了趙建輝的案頭,那上面說的可是比在電視裡面播報的還要詳細,根據專家估計,這一次的強降雨,時間跨度長,降雨量大,將會達到百年不遇的一次。
接到了這份報告之後,趙建輝就召開了緊急常委擴大會議,他要求全體幹部取消休假,安排好值班備勤,組織好各單位的搶險突擊隊員和救災物質,遇到險情之後能夠在第一時間啓動應急救援方案。
軍隊和武警、公安、消防戰士,作爲生力軍,更要隨時待命做好一切準備。
河東省最常見的災害就是礦難,每年給生命財產帶來的損失都不容小覷。作爲省、市、縣區、鄉鎮等各級領導,碰到了這種危害巨大災害的時候自然是不敢輕視。
可是這次趙書記安排的事情卻有點異想天開的意思,河東省這都多少年了,就只有乾旱算是災情,誰聽過下大雨被淹了的?
還把省委常委、委員、甚至各部門的領導都分組安排,留守的留守,下市區的下市區,各縣市也都被要求成立了以一把手爲組長的救災指揮小組,還要搬遷人員,這不是沒事找事兒瞎折騰麼?
趙建輝往鳳城市趕的同時,鳳城市長何兆紅正一把摔了電話,嘴巴里不滿的嘀咕:“搞什麼嘛,不就是下場大雨麼,有什麼了不起的?鳳城那麼多的高山大川,我就不信大雨還能把市政府給淹了?”
這一刻,他正躺在鳳城市最高檔的鳴鳳大酒店裡面,身上還騎着一個嬌滴滴的小美女呢。電話是他的秘書打過來的,向他彙報了市委書記王坤的指示,要他按照省委的指示做好抗洪搶險的準備。
這不是杞人憂天麼?有什麼好準備的啊?不知道現在正忙着的麼,打什麼電話啊?翻身把小美女壓在身下的時候,還想着等忙完了自己的事兒之後再通知下面人做做表面文章呢,結果,身下的女人實在是妖嬈的很,等他幹完了事情已經累得癱軟如泥,躺在牀上就睡了過去,把王坤說過的話全都忘在了腦後。
相似的事情也發生在鳳山縣,縣委書記樑道光從中午吃完了飯就被一位在本縣做生意的大老闆拉去打麻將,贏得正嗨的時候,他的秘書急匆匆的走近會所的包廂裡。靠近了他一陣低聲彙報,樑道光眉頭微微一皺說:“我知道了……來啊,趕緊的給錢,呵呵,這一把自.摸,贏了個大的……”
省城留給了冼明誠和嶽林生以及軍分區司令劉毅三個人坐鎮,居中指揮,其餘的每一個常委都各守一攤子下了基層。虞道忠去了大運市,李舒雲去了厝陽,樂靜去了梁州、李楠督守榆城、龔開全去了忻水、程婷到了上陽、宣傳部長舒小平在朔方、統戰部長卓志強在平陽,暴風雨來臨的前一天,空氣異常的沉悶,天空中雖然看不見太陽,但卻是又悶又熱,讓人透不過起來的一個鬼天氣。
趙建輝在鳳城兩天的時間、驅車數百里,幾乎走遍了鳳城三分之二的縣區,看到下面的幹部都發動了起來,認真的坐着準備工作,他的心總算是一大半放回了肚子裡面。
就算他身在外地,可是劉明手裡面的那部電話也一直都是不停地響起,彙報電話一個接着一個。
趙建輝的午飯都是在車裡隨便吃了點快餐,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趙建輝的車子已經開進了鳳山縣的地界,隨着一塵風聲過後,豆大的雨點就開始噼噼啪啪的砸在了車頂上面,從前擋風看出去,路邊的樹木像致敬一般,齊齊的向西北彎腰。風雖然很大,但是雨下的卻只是雨點很大倒是並不密集,這讓趙建輝的心頭更加的不安。
根據自己這個外行的經驗判斷,一般開始的時候雨點跟銅錢一般大小砸落下來,大風過後那纔是暴雨真正的開始。
走馬觀花一般四處檢查之後,樑道光便回到了辦公室,晚上他還有個約會,現在喝點茶,稍微一休息,晚上飯桌上的戰鬥纔能有精神。
他衝了個澡之後正想道里間的牀上去躺一會兒,身後辦公桌上的電話就急促的響了起來,樑道光的眉毛微微一皺,低聲罵了一句:“怎麼那麼多的破事兒……”話雖如此,他還是又扭頭走回去接了電話,打來電話的是鳳仙鎮的鎮長鍾小飛。
“梁書記,鳳爪溝的安置點恐怕不安全啊,那地方靠着鳳山,萬一山洪下來,麻煩就大了。還有一個啊,梁書記,鳳窩窩村的村民現在還沒有轉移出來,現在雨開始變得大了,我們的車子根本就不夠,老百姓都像是搬家一樣,帶不走他們的雞鴨鵝狗瓶瓶罐罐,他們也不願意走啊……”
鍾小飛說的急促,口齒含着濃重的鄉音,樑道光心裡正想着晚上吃飯之後的事情呢,聽的也不是很清楚,本能的怒斥道:“這點小事你都解決不了,要你們鎮黨委幹啥?我還要到其他地方視察,你趕緊想辦法解決問題,省委趙書記可就在咱們市呢,如果出了事情我繞不了你。”
一邊說着,樑道光就咣噹一聲掛了電話,這一頭的鐘小飛氣的直跺腳。鳳爪溝的安置點緊靠着鳳山,就在山腳下臨時搭建了一些安置房,讓那些從山窪子裡面搬遷出來的羣衆暫時居住。這個事情,是樑道光在玩了一天麻將之後,聽說了趙建輝正在鳳城轉悠的消息,這才突擊安排的。
鳳窩窩村就在鳳山南面一片低矮的窪地上面,背面靠着鳳山,其他的三面都是起伏的丘陵,一條小河自西向東穿過村子蜿蜒東去。按照風水學上的說法,這個地方是一塊凝風聚水的風水寶地。
鳳窩窩村的村民世世代代居住於此,一直在傳說這鳳凰再次下蛋孵化小鳳凰的故事。但是傳說盡管美麗也不過只能是個美麗的傳說,鳳窩窩村因爲道路難行,幾乎算得上是與世隔絕,卻一直都生活的很是貧窮。
可是,這地方多少年了,就從來沒有過大旱大澇的事情,現在政府卻讓他們搬遷,很多老百姓想不通。而樑道光臨時指定的鳳爪溝安置點,不過就是在鳳窩窩村子的後面,直線距離相隔不到一公里的,難道說大水就只淹俺們鳳窩窩村,你們說的那個地方就沒事麼?
所以,鍾小飛動員了兩天,全村人願意搬遷的不到三分之一。眼看着這雨就下下來了,村子裡面的人還沒有搬遷完呢,鍾小飛自然要找樑道光彙報。沒曾想,領導聲音就是大,一句話把鍾小飛給噎的半死。
“他瑪麗隔壁的,下這麼大的雨我還傻呼呼的在這邊幹工作呢,淋得都跟落湯雞一樣了你還不管了?你不管老子也不管……”鍾小飛放下電話,惡狠狠的喊了一聲,招呼着鎮政府的其他幹部收工。
其實,他有這個心態也算是很正常的。
別看這一段時間電視上整天報道南方某個省淹了多少多少房子,死了幾個人什麼的,但是在河東省這些本土居民的眼裡,也不過是像聽天書一般是看覺得外面的世界亂紛紛的很熱鬧就是了。
河東省這地方的地理位置,就註定了它多年以來都是乾旱多雨水少。就想鍾小飛,樑道光之流,從小就是在這片土地上長大的,從來就沒見過這地方下過多大的雨。趙建輝在會議上說的嚴重,虞道忠也顯得非常重視,但是在下面一些地市縣區的幹部眼裡來看,趙建輝和虞道忠都是長期在外省工作的人,據說這兩個人的老家一在s省,一在浙東,這兩個省份都是東部沿海地帶,整天不是大雨就是颶風,一聽到颳風下雨就緊張慣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河東省的省情。
也不知道趙建輝聽了那個專家的話,便如臨大敵的窮折騰,這種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執行上面卻不必那麼嚴肅。事情過後等到趙書記明白過來,他自己也會不好意思的,追究的可能性是根本就沒有的,但是自己這邊要是全部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的話,花出去的那可都是真金白銀,到時候找誰報銷去?
樑道光白天也視察了一天了,安置點也已經配備了,自認爲本職工作已經做到位了,可以心安理得去酒店赴約。抱着相似心態的還有下面各鄉鎮的一些幹部,白天累了一天了,誰不想早早的回家休息去?
所以,一聽到鍾小飛的招呼,大家呼啦一下子就都跑了回來,收拾東西就要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