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人看着宮玄,並未有所行動。
但某種看不見的力場卻突然展開,宮玄撞在其上,立刻被彈開,鼻子撞破,一時半張臉上全都是血。
那十從樹後走出,盯着白人。
白人沒有面目,不知在看誰,但從其正面相對的角度來看,應該是在看那十。
“他起了頭,而你,將事態擴大。”白人對那十說。
“還我爺爺!”宮玄衝白人哭叫着。
“我們必須聯手。”那十走到宮玄身邊說。“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守門人還保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沒有動。他跪在那裡,微微搖頭:“沒有用的。你們的一切掙扎,都沒有意義。”
宮玄又要向前,那十擡手,按住她的肩膀。
“我們必須聯手。”他沉聲說,“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我要殺了她!”宮玄瞪着白人,周身火焰升騰,演化成了巨大的鷹。火鷹掠空向前,銳利的爪直接向着白人的頭臉抓去。
那十勸不住她,沒辦法讓她恢復冷靜,也只能同時放出冰炎兩大巨人,一同向着白人攻去。
白人靜立不動。
在離她半米左右的地方,火鷹的巨爪化成了四散的火焰,掠向周圍,然後熄滅。火鷹巨大的身軀彷彿是一點燭火,被一股不知名的無形力量吹滅,只餘空中幾縷煙。
冰巨人與炎巨人一左一右攻了過來,巨大的拳頭破空作響。
白人仍靜立不動。
冰巨人的拳頭,在她身側半米處化成了蒸氣,接着,整個冰巨人都化成了蒸氣,轉眼消散。
炎巨人也一樣,如同那隻火鷹一般熄滅、消失。
那十的臉色蒼白。
這是怎樣的力量?
他甚至看都看不出一點端倪,也感應不到天地之氣有什麼變化。
又或者是已經變了,但他卻看不懂。
“我的時間有限。”白人一邊說一邊向前走,“你們不要浪費它。”
她衝着那十擡起手,那十便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封住,再沒辦法動哪怕一根指頭。
“去死!”宮玄尖叫着衝向白人,白人隨意一擺手,宮玄就如同被巨錘擊中一般橫着飛了出去,撞斷不知多少大樹,摔在不知多遠的遠處。
她完全沒想着與那十配合,只是一心想要報仇。
白人看着那十,再次擡起了手。
那十感受到一種令人全身如同撕裂般劇痛的震動,他不由想起了不久之前死去的宮易。他明白,只需要一兩秒時間,自己就會走完從生到死之間的路。
這讓他感到絕望,同時也感到恐懼。
曾無數次遊走在生與死的邊緣,並不代表便可以不懼怕死亡。人不怕死,只是因爲生無可戀,但只要人生還未至於絕望透頂,人總是希望而活下去。
尤其是家人尚在,朋友尚存。誰又願死?
“你沒有權力!”那十拼盡全力,終於吼出了這一聲。
白人卻恍如未聞。
就在那十萬念俱灰的時候,某處空中突然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波動,白人的注意力被那波動吸引,扭頭望了過去,而就在這時,那十感覺身子一輕。
他急忙遠掠而出,但在半途卻又摔在地上。
他大口喘息——那一掠,竟然就用去了他全部的力量。
“是誰?”白人看着那波動處問。
回答她的是一道道微細的電流,電流迅速將她包圍,她的身子一陣顫抖,接着就癱軟下來,落在地上時,彷彿已經被抽空了骨肉,只剩下了一張皮。
守門人驚恐地望向那張“皮”,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就被一道道微細的電流吞沒,轉眼消失不見。
那十全身都在顫抖,他強行抽了影王戒指中的力量,終於讓臉色恢復了些許的紅潤。而就在這時,影王戒指咔嚓一聲裂開掉在地上,碎成了無數塊。
那無數塊晶體還在繼續碎裂,不斷分裂,直接變成粉末,被風吹散。
那十看了看那些粉末。
粉末還在繼續分裂,也許會一直碎成科普類電視節目裡說的原子狀態,肉眼再不可見。也許,它會慢慢地分解成能量,迴歸到無處不在的天地之氣懷抱中。
總之,它徹底消失了,彷彿預示着那十與異世界之間的聯繫,已經被徹底切斷。
那十站了起來,慢慢走到那張“皮”前,猶豫之後,將它拾了起來。
那件衣服光滑而柔軟,其上找不到接縫,甚至也沒有開口。那十輕輕揉搓着,除了衣料之間的摩擦外,什麼也沒能感覺到。
那裡面原本用來支撐衣服的東西,如今已經徹底不見。但衣服並沒有縫隙,那“東西”又是順着哪裡溜走?
又溜去了哪裡?
是主動逃掉,還是被什麼更強大的力量生生拉回了應該屬於它的世界?
那是一個生命,一個活生生的人,還只是一種能量,甚至是……一種機械?
那十無從猜測。
他拿着那件衣服,走向了宮玄摔落的遠處,但在應該有宮玄存在的地方,只看到了一灘血。
看着周圍草木留下的痕跡,宮玄應該是掙扎着離開了。她許是意識到了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爲宮易報仇,所以才死心地離去,保住爺爺留下的血脈。
一時間,那十有些惆悵。
應該怎麼描述這一切?又應該怎麼評價這一切?
這時有腳步聲亂,是莫蘭達的戰士們尋到了這裡。那十拿着那件無縫白衣,小心地鑽入林中,向遠而去。
躲過了軍隊,他一路尋找着塔斯其軍撤退時留下的痕跡,追尋而去。天黑前,他發現了沙漠邊緣的一座營地,於是走了過去。
“站住!”
有戰士大聲吼着舉起了槍,但隨即驚呼:“團長!?”
那十感覺一陣頭重腳輕,擡了擡手後,就直接摔倒在地。
醒來時,那九、肖婷、藍優優,還有羅曼、梅斯和袁露,以及祖米埃都在。大家圍在牀前,關切地看着他,見他平安醒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祖米埃長出了一口氣。
“哥,你都嚇死我了。”那九紅着眼圈說。
“發生了什麼?”肖婷的眼睛也是紅腫的,顯然哭了很久。但此時,她刻意保持着冷靜,問:“你去了好幾天,接着他們就來攻打我們,我們抵擋不住,只好撤退。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幾天你去了哪裡?”
“不要問這麼多問題吧。”藍優優說,“那十哥需要休息。”
那十坐了起來。
身體的疲憊可以通過休息來緩解,但心理的呢?
“我拿回的那件衣服呢?”他問。
袁露急忙跑到一旁,從櫃子裡拿出了那件衣服:“在這裡!”
她將衣服遞給那十,好奇地問:“這是什麼衣服?我看連個開口也沒有,怎麼穿?”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那十擺弄着手裡的衣服,指上突然延長出一道劍氣。他用劍氣用力地劃那衣服,將衣服劃開了一道破口。
裡面和外面一樣,光滑平整,沒有接口,沒有縫隙。
當然,裡面也是空空蕩蕩的,不存在一絲半點的能量,也沒有任何血肉之物在內。
“這麼奇怪的衣服,一定大有來歷吧?”羅曼問。
那十點頭:“我又見到了守門人。”
那家的姑娘和羅曼都吃驚不小,但其他人則完全不知那十在說什麼。
“什麼守門人?”祖米埃問。
“沒什麼。”那十搖頭,“我試着潛入那座城,但卻被一道機關困住,到現在剛剛脫困。我制住了守軍,卻發現大部隊已經開赴綠洲,就急着趕了過去。我到時,那裡已經全是莫蘭達人,和宮易戰鬥消耗了不少體力,所以……”
“我明白了。”祖米埃急忙點頭,“你少說話,多休息。”
“我們出去吧,他們一家人一定有些話要說。”他對羅曼幾人說。
羅曼當然想留下,不過沒有什麼合適的藉口,於是點頭。
“對了。”那十叫住祖米埃,“宮易死了。”
“死……”祖米埃怔怔看着那十,然後一臉欣喜地點頭:“你又立了大功!”
那十隻是笑笑,沒解釋什麼。
一衆人走後,姑娘們圍住那十,肖婷緊張地問:“你和守門人交手了?”
那十點頭。
“這衣服是他的?”那九問。
那十搖頭。
“你打不過他?”藍優優問。
那十再搖頭。
“守門人並不可怕。”那十說,“如今的我,絕對能輕易將他打敗。但今天我遇到了一個怪人。”
他將衣服攤開:“就是它的主人。”
“人呢?”那九好奇地問。
“我不知道。”那十說,“要說清這件事,還要從我們曾去過的那個異世界說起……”
名爲雷神山脈的廣闊岩石山區,自稱爲雷神之子的灰皮膚矮人,以及那熄滅了不知多久的遠古聖火,那連通兩個世界的黑雲與岩石大門……
那十講了好久,在姑娘們的驚歎聲中講完了自己的異世界之旅,然後講到了宮易的死。
神秘的白人讓姑娘們震驚不已,那九上下打量那十,情不自禁地說:“哥,我能感受到你現在的力量強得令人害怕,真不敢想象,有人能只憑一隻手就將你死死鎮壓住,甚至是……殺死。”
“這種感覺……與當初面對黃青時完全不同。”那十說,“這人會讓你生出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會讓你覺得任何努力都是無用的掙扎——當大山壓下來,螞蟻唯一能做的就是選擇自己在何處被壓死,而絕沒有可能尋到半點活路。”
姑娘們都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