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魯格欲言又止。
對方兩位魔導師顯然並沒有太將那十一家放在眼裡,自己如果固執地堅持,反而顯得自己小題大做,境界不如對方高深。
可如果有那十一家從中作梗,事情會朝什麼方向發展,他無法預料。
沒過多久,有幾輛車開了過來,經魔法工會的門衛檢查後被放行。
羅曼和梅斯熱情地迎了上去,幾輛車停下,下來了一批記者,沒有帶任何影像工具,只是捧着用來速記的小本子。
那十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因此感到有些驚喜。
截着圓邊帽的男人也看到了那十,情不自禁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羅曼才與其寒喧了兩句,發現他的異樣,回頭看到了疾步走來的那十。
“丘主編與那十先生是舊識?”他驚訝地問。
“是。”男人點頭,激動地迎了上去。
“有多久沒見了?”那十笑着伸出手,兩人用力相握。
“很久了。”對方說。
那十初來約城,就遇到了非優族羣討薪事件,當時他曾多方尋求媒體幫忙揭露事情的真相,但諸多媒體均退避三舍,只有一家曙光報挺身而出。
主編叫丘賀,正是眼前人。
此時丘賀容光煥發,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而從羅曼對他的態度上來看,丘賀似乎也混得相當不錯。
“看來你的事業進展不錯?”那十笑問。
姑娘們這時也跑了過來,將丘賀圍了起來,問長問短。
“大家都變得更漂亮了呢。”丘賀說着得體的恭維話。
“那些人都還好吧?”他關切地問那十。
“不能說都好。”那十說,“聯邦政府開始鎮壓後,我保護着一部分人出了城,路上又陸續救了一些,一共差不多有千把人吧。我帶他們去了德城,在那裡建立了一座林場。現在林場經營得不錯,大家生活過得也挺好。”
丘賀感嘆:“不知多少人,因爲你的善舉而改變了命運。”
“你呢?”那十問。
“先前是受了一些罪。”丘賀說,“討薪事件後,我被聯邦政府秘密逮捕,報社也被關停。不過後來新總理上任,曙光報的案子被平反,我得以自由,重新成了曙光報的主編。新一屆政府更是大力扶持,現在曙光報已經成了約城中最有名的報刊了。”
“我不看報,所以倒不知道。”那十說。
“你怎麼會在這裡?”丘賀問。
“這個說來話長……”那十正要解釋,羅曼咳嗽着將話頭攔了過去。
“等交流會結束,兩位有的是時間敘舊。”他說,“到時我給兩位提供場合,如何?但現在,我們還是把注意力放在交流會上吧。”
那十和丘賀同時點了點頭。
羅曼將記者們請到了專門的觀望席坐下,然後示意沙巴特:“沙巴特會長,可以開始了。”
“這次我們羅北魔法工會,一共來了五十位魔法師。”沙巴特說,“其中魔導師兩人,魔導士十二人,其餘都是高級魔法師。我是這樣想的——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這第一場交流賽,不妨就派出魔導師吧。也算是給魔法師們上一堂生動的魔法觀摩課,對兩國魔法師,都有莫大裨益。”
“好啊。”羅曼點頭,“那麼,您那一方要派出的,自然是呂尚先生了?”
“不。”沙巴特微笑搖頭,“我們是來學習的客人,不能喧賓奪主。所以這第一場,就由貴國的魔導師爲我們上一課吧。杜魯格先生,您請。”
杜魯格看了那十一眼,心裡有所擔憂,但還是緩步走上前去。
一雙雙眼睛盯住他,所有瀚星聯邦的人,眼中都充滿了憤怒。
無論何時,叛徒都是最受人憎恨,爲人不齒的——不論他有多麼強大。
杜魯格無視衆人的目光,他望向了梅斯。
爲怕那十主動下場應戰,他直接指向梅斯:“梅斯,就由我們來爲客人表演一下吧。”
梅斯皺眉,沒有應聲,而是望向了羅曼。
羅北人的這一招很不地道,明裡說是要向瀚星聯邦魔法師學習,實際上等於用杜魯格直接廢去了瀚星聯邦一位魔導師。
兩人較量,不論誰勝誰負,都與羅北魔法界無關,但梅斯比過之後自然不能再上場,瀚星聯邦的魔導師就只剩下了會長羅曼一人。
如此一來,羅北魔導師在數量上就佔了優勢。到時就算是魔導士和高級魔法師的對決上出了問題,自然也可以通過大敗羅曼來挽回局面,贏得最終的勝利。
真可謂是未戰便已先立於不敗之地。
羅曼卻並不以爲意。
若是沒有那十一家在場,瀚星聯邦魔法工會的敗局自然便將註定,但多了這一家人,一切便都不同。所以他一臉雲淡風輕地衝梅斯點了點頭:“自己人切磋,差不多就行。”
梅斯自然明白他真正的意思,緩緩點頭後,走下場。
曾經的同伴在廣場中央遙遙相對,彼此對視,目光復雜。
“拿出你最強的本領來吧。”杜魯格說,“可不要在外國人面前丟了本國魔法界的臉。”
“臉早已被某人丟光了。”梅斯說,“我現在要做的,是將丟了的臉重新拾回來。”
杜魯格冷笑:“搞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擡手,大袖中有魔法棒滑了出來,被他握在手中。
“這只是友好的交流賽。”他說,“所以我不會使用魔導器。”
“好。”梅斯戰頭,“我也並沒有攜帶任何魔導器。”
有魔法棒從他袖中滑落,落在他手上。那只是普通的魔法棒,與杜魯格所用的一模一樣。
他們本是同一工會中的夥伴,使用的器具是由工會統一製作的制式魔法用品,當然一模一樣。
梅斯看着對方手裡的魔法棒,目光復雜。
“開始吧。”杜魯格開口。
說完這三個字後,他就立刻吟誦起了咒語,魔法棒也快速地舞動了起來。
梅斯並沒有對他佔便宜的做法提出什麼抗議,而是立刻吟誦自己的咒語。
兩大魔導師吟誦咒語的速度都極快,快到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其他人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在他們的口中,咒語就真成了神秘的語言。
那十用望氣術望過去,只見天地之氣依着某種特殊的規律,開始在兩人身邊聚集,進入他們的身體,被他們的身體轉化之後,再化成了不同狀態的力量,流進他們手中的魔法棒裡,最後隨着他們的揮舞,化成了某種力場。
杜魯格的力場相較而言要小得多,這讓那十有些疑惑。
就在這時,杜魯格竟然已經完成了咒語,得意地向前一指,力場就立刻具象化,化成了一道水箭,向着梅斯疾射而去。
瞬間,那十明白了,杜魯格存的是以快打慢的想法,所以他使用的只是普通的小型魔法,如此,就能在速度上勝梅斯一籌,先行出手,打亂梅斯的咒語,然後將梅斯完全壓制住。
梅斯不動聲色,仍在繼續吟誦,手裡的魔法棒仍在依着某種規則舞動,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擡了起來,袖中滑出另一根魔法棒,落在他手裡。
他竟然雙手持雙棒,同時揮舞,左手的魔法棒舞出一個複雜的動作後,從已經成形的力場中引出一道力量,化成了一面光盾,擋下了水箭一擊。
耀眼的光芒中,水箭撞得粉碎。
許多魔法師情不自禁地驚呼起來——不論是瀚星方面還是羅北方面的魔法師。
“雙手同時施法?厲害啊。”那十情不自禁地感嘆。
“這是學長的秘密武器!”袁露在一旁興奮地說,“除我和導師之外,別人都不知道他有這麼一手呢!”
“未必吧。”那十說。
他發現杜魯格並沒有露出吃驚的表情,而是繼續吟誦咒語,舞動魔法棒,接二連三地放起了水箭。
這些水箭呼嘯而來,在空中劃出不同的軌跡,如同一條條惡毒的蛇。梅斯微微皺眉,不得不繼續揮動左手,以一面面光盾擋住這些毒蛇的攻擊。
但十幾秒之後,他的動作就慢了下來,面前的力場也開始扭曲、變形。
“不好,梅斯要敗。”那十皺眉。
“怎麼會?”袁露不高興地說,“學長的右手在醞釀一個大型的光系魔法,已經快要成型,杜魯格的這種小魔法根本不是它的對手,只要一出手,杜魯格就必敗無疑。”
“恐怕他已經出不了手了。”那十搖頭。
就在這時,梅斯面前的力場終於崩潰,梅斯哼了一聲向後退去,右手顫抖着,用盡全力從那崩潰的力場中調取一部分力量,化成幾道光盾擋在身前。
杜魯格露出狡黠的笑容,接連放出十幾道水箭,終於擊碎了所有光盾。
最後一支水箭射進了梅斯的左肩頭。梅斯踉蹌後退,擡手以魔力擊散了水箭,緊接着,鮮血就從傷口中噴了出來。
他面色一時蒼白,沒了還手之力。
杜魯格還在揮舞魔法棒,羅曼已經大喝一聲:“停手!”
杜魯格慢慢地停止了動作,得意洋洋地將魔法棒收了起來。
“大開眼界,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沙巴特這時擡起雙手,用力鼓掌。
“一方能同時用雙手施展兩個魔法,一方戰略戰術精準詭異,瀚星聯邦的魔法師們,果然不同凡響!”他大聲稱讚。
呂尚冷着一張臉,也拍起手來。
接着,羅北魔法師們全都開始鼓掌,面帶笑容。
瀚星聯邦的魔法師們一點也不覺得是受到了誇獎,一個個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