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查理愕然轉頭。
燈光之下,少年的身影似乎並不很高大。
但那凌厲如刀的眼神,卻充滿了壓迫感,讓韋查理感覺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古神的雕像,是一座山。
“你怎麼會找到這裡?”韋查理微微皺眉。
好事被人撞破,他並沒有太在意。
是的,他聽說過那十大展神威,擊敗天一觀諸道士,救走孤雲道人的事蹟。
但他真沒太放在心上。
道術,在他看來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相比於那些需要掐訣唸咒什麼有請大道天尊的麻煩東西,更直接的力量,卻是改造後的身體。
在他看來,那十的可怕之處,在於他背後的那些人。
而如果這些人不在那十身旁,那十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一個會點醫術和道術的普通少年。
韋查理慢慢將肖婷靠着牆壁放下,肖婷無力地靠坐在那裡,意識越來越模糊。
但在徹底喪失意識之前,她還是看到了那十,知道他就站在那裡。
於是她安心了。
但又覺得有愧疚,所以努力地說了聲:“對不起……”
看着閉上眼睛陷入深眠的肖婷,那十眼裡冰冷的寒光,漸漸轉爲殺意。
“原來所謂的舞會,爲的是這個。”他緩步向前。
韋查理一笑,笑得淡定。
“是的。”他點頭,“我平生沒有別的愛好,只喜歡女人。你身邊有許多令人心動的女人……”
那十搖頭。
“這些屁話,我一句也不想聽。”他說,“我只想打死你。”
“那麼你應該把你那些視爲倚仗的人都帶來。”韋查理冷笑。
他突然向後退去,直接退進門裡,將門關上,並反鎖。
“你以爲這麼一道門擋得住我?”那十向前走來,一腳重重踢在門上。
門劇烈地震動起來,但並沒有破。那十這才知道,這扇被畫了上木紋的門,竟然是鐵鑄的。
“你別急,我這就出來。”門裡傳來韋查理的聲音,絲毫不見驚慌。
那十俯下身去看肖婷。
她的臉色緋紅,呼吸深而沉,不像有危險的樣子。
那十擡手,輕輕握住她的手,一道道內氣被他送進她的身體,迅速地遊走間,幫助她驅除體內的毒素。肖婷的眼皮快速地動了起來,十幾秒後慢慢閉開眼睛,恢復了意識。
“我……不是做夢吧?”她有些虛弱地說。
那十搖頭微笑,內氣在肖婷體內快速循環,肖婷的目光便越發明亮起來。
她突然醒了過來,驚呼一聲跳了起來,環顧四周:“那個混蛋呢?”
那十一指那房間,然後示意肖婷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要殺了他!”肖婷恨恨地說。
如果不是那十及時出現,自己就要毀在這個人渣手中了。肖婷現在只恨自己一開始怎麼敢相信韋查理是真正的紳士,敢跟他單獨過來看什麼世上最好的花房。
“對不起……”她面帶愧色,低下了頭。
那十擺手:“沒事。”
這時,鐵門裡傳來響動,接着鐵門向內打開,裝備上了一套看起來頗有些猙獰的戰鬥肢體。
粗大結實的鋼鐵肢體,使他的個頭也增高了一半有餘,看起來像個可怕的畸形巨人。
“你的醫術倒真是有點意思。”他看了看已經清醒,正躲在那十身後的肖婷,略有些驚訝。
“但沒什麼意義。”他接着說,“殺了你之後,我依然可以慢慢享用她,而且……還不必再那麼麻煩地使用手段,直接就可以將你身邊的那些美女都留下來。”
“你就沒想過,也許被殺掉的是你?”那十問。
韋查理看着那十,眼裡流露出的是輕蔑之色。
“那十。”他誠懇地對那十說:“人應該正確認識自己。”
他攤開雙手:“像我這樣,英俊,有才華,容貌又出衆,出身又好,也不敢像你這樣輕狂,真不知你哪裡來的這種自信。是的,風家把你擡得夠高,道門對你也無可奈何,但這一切,不都是建立在你身後擁有一股強悍勢力的基礎上?沒有了他們,你根本什麼也不……”
那十用一記重腳結束了他這一番廢話。
那一腳快得令韋查理感到不可思議,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一腳踢中了膝彎處,整個人一下失去了平衡,跪倒在地。
那十擡手,直接扼住了他的咽喉,平靜地看着他那張驚慌失措的臉,認真地說:“真不知你哪來的這種自信。”
“等……等一下!”韋查理驚恐地叫着,但那十根本沒有理會,單手用力猛地一擡一震,就將他的頸骨直接擊斷。
韋查理全身失去控制,如同爛泥一般癱了下來,那十鬆手,任他摔在地上。
他一時未死,但全身都已經沒了力氣,腦袋顫抖着亂動,卻沒辦法開口說話。
“活該!”肖婷衝過去,衝他腦袋狠狠踢了一腳。
這一腳,倒是結束了他的痛苦。
“解氣了?”那十問。
肖婷又踢了韋查理幾腳,才氣哼哼地說:“沒!”
“那也得走了。”那十拉起她,疾步飛奔,離開了花房。
“你生我的氣嗎?”肖婷怯怯地問。
“做壞事的是他,我幹嘛要生你的氣?”那十反問。
“我……我不應該輕信別的人,跟他單獨到這麼僻靜的地方來。”肖婷羞愧地說。
那十笑:“那下次注意就好了。”
“嗯!”肖婷急忙用力點頭。
很快來到圍牆處,那十示意肖婷不要出聲,抱住她使用飛騰術上了牆,小心地避開了守衛,回到花園中,又繞道回到了大廳裡。
見那十拉着肖婷的手走了回來,溫斯迎了上來,衝那十一笑:“看來是我多慮了。”
“是呀。”那十也笑了笑。
隨後,拉着肖婷找到那九和天秋。
明新雨自己走了過來,見肖婷神色有異,忍不住問:“怎麼了?”
“咱們得走了。”那十低聲說。
“怎麼說走就走?”那九說,“我還沒玩盡興呢。”
“出事了。”那十說。
“怎麼了?”那九吃了一驚。
“我把韋查理殺了。”那十平靜地說。
大家都被嚇了一跳,那九瞪大眼睛看着他:“哥,你可以啊,這不往家裡揀人了,又開始玩作客殺主人的遊戲了?你是看上了韋查理的這個宅子了?”
“少胡扯。”那十瞪了他一眼。
唐黃一直坐在遠處角落裡,喝着酒。那十帶着大家走向他,點頭示意:“唐叔叔,我們要走了。”
“那十先生。”溫斯追了過來,笑問:“這是怎麼了?”
“不放心我們家芝芝。”那十從容地回答,“所以急着回去。”
“她的事,我也略有耳聞。”溫斯點頭,“不過總要等東道主回來,跟他道個別再說吧?”
“不了。”那十搖頭,“麻煩伯爵大人幫忙轉告一聲就好。”
“好。”溫斯點頭。
幾人離開了大廳,來到停車場,韋家負責接他們前來的人,又急忙開車將他們送回了賓館。一下車,那十就急忙上了樓,叫起所有人,收拾東西離開。
“到底怎麼回事?”那九追問。
“怪我……”肖婷不好意思地說。
“和你無關。”那十搖頭,對大家說:“韋查理這小子沒安好心,早就盯上了你們這些美女,想借舞會之便,用一種外國的迷魂花來對付你們,一個個把你們全收拾了。事情被我發現,我一怒之下就殺了他。如此而已。”
諸人一時怔怔,唐黃微微皺眉,冷冷說道:“殺的好!”
那九嘀咕:“真沒看出來,那個傢伙竟然是這樣的人。死了活該!”
“他是貴族。”那十說,“而我們什麼也不是。所以,我們要及早離開這裡。”
大家急忙點頭,結清賬後上了車,立刻離開。
用一點小錢賄賂了把守入城大道的士兵,那十一行人就順利地離開了紅山城,連夜向着東臨領反叛軍基地而去。
他們離去很久之後,人們才注意到東道主不見了。尋找了很久之後,韋查理的屍體才被發現。對於他的離奇死亡,人們有許多猜測,但也只限於猜測。
第二天一早,一輛車駛進了領主府。不久之後,溫斯伯爵與領主白森便在府中某間屋內相對而坐。
“您可真是韋查理的知音。”溫斯看着白森,笑着開玩笑。
“如何?”白森問。
“如您所料,他確實動手了。所以……他死了。”溫斯說,“那十殺了他。”
“人總有弱點。”白森說,“有些人的弱點足以致命。只要合理利用,不論是誰,不管他情願不情願,都能變成我們的棋子。”
“那十已經連夜離開。”溫斯說,“要不要下通緝令?”
“他是個聰明人。”白森說,“會知道今後不能輕易在紅山城露面的。”
“他一走,風家就完全孤立了。”溫斯說。
“風家是我們重要的一枚棋子。”白森說,“絕不能允許有別的手還可以使動它。”
“可他身邊,現在還有魔法工會的人。”
“那沒關係。我說過,一切人,皆可利用。”
溫斯呵呵地笑,然後問:“大人就沒想過,如果韋查理沒有膽子動手,又或者是那十沒有膽子,事情又怎麼辦?”
“我的伯爵大人。”白森淡淡一笑,“人是被什麼所左右着呢?慾望而已。韋查理邀請他們參加舞會時,你就應該知道,他是壓不住自己的慾望了。至於那十……一個敢跟道門作對,敢挑戰所有同級道士的人,會沒有膽子殺人?有句古話,叫衝冠一怒爲紅顏,是很有道理的。”
溫斯緩緩點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