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3 章

心裡着急,就有點想抓緊回家去看看,但總算還沒忘記這裡還有客人,並且還是自己請來幫自己解決問題的。只是一時間又做不下決定,不知道該怎麼打發人家,張靜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反應力和決策力都還實在不夠等級。

下意識扭頭去看文十一,只見對方彷彿對這類事情相當適應一樣,很從容的提出了建議:

“張公子家中事務也是要緊,這樣吧,十一有個折中的辦法。十一先回去先安排幾位師傅湊個都方便的日子出來,屆時請公子過去一敘,大家見了面,當面把事情說開,能成最好,倘有不成的,十一再去尋覓便是。公子你看可好?”

張靜此時對這位十一兄的敬仰真的快要滔滔不絕了,看人家這氣度!看人家這反應!看人家這決定!再看看人家的辦事能力!

“如此甚好!只是有勞十一兄了!只不知費用需要多少?學生一會兒着人去賬房裡支了給兄臺。”

“這個不急,今日公子有事,十一先行告退,改日來同公子定見面地點日期時再議便可。”

“多謝十一兄!有勞有勞!”張靜拱手作揖,文十一江湖做派,抱了個拳,也不多耽誤,直接閃身出去,眼一眨就人影不見。

張靜連忙往門口跑,一邊拉過小四問:“家中到底怎樣?”

小四結結巴巴的說不清,只知道剛剛文管家突然帶着一幫人到張家,見過了張媽媽就直奔張靜房裡,先就把房門拆了,裡面的書桌椅子都搬出來,還要動手拆牀。

小四本來這會兒應該在學裡的,今天也是貪玩,看看錢夫子在教文祈,一時半會兒用不到自己,張靜又有客人,就想着偷偷溜回來摸個地瓜吃。結果進院子就撞見一幫人在拆東西,張媽媽一個婦道人家,坐在堂屋裡都愣了。小四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急忙趕回來喊張靜。

文憲這事兒自然也是文瑞安排的,因爲知道今天文十一要來給張靜介紹那幾位師傅的情況。

文瑞的性格,對於不在意的人那是完全生死由他,但對於在意的人,幾乎可以細緻到讓人抓狂。具體表現在張靜這裡,眼下就是他未卜先知就篤定張靜看着這豪華師資名單一定會猶豫,所以就安排了文十一那一席話。

但是單單那麼一席話估計還是不夠的,依張靜那個事事都要請示過錢夫子的習慣,肯定很難馬上做出決定,最好是在需要他做決定的時候有個什麼事情推動一下。所以文瑞就乾脆替他把這決定給下了:反正橫豎自己也想給張靜屋裡換個牀。

也搭着正好最近有家新開傢俱行的老闆在到處拜山頭,給睿王府送的就是一架上好的金絲楠木描金雕花大牀。這個直接送到張家肯定不行,太過招搖。但是用它替換下自己屋裡那架老檀木的牀,再把那張舊牀送去張家,估計就問題不大了。

畢竟說起來也是用舊的東西,而且那牀樣式古樸,雕琢很少,粗看不會猜到值多少錢。到時就說自己有了新牀,舊的無用,但是木料不錯,就這麼賣了或者扔了都可惜,希望張靜不要嫌棄。按張靜那個性格,基本上就可以確定他只能反抗無效了。

本來文瑞今天也打算是自己親自來的,但是今年的春獵時間到了。對於崇尚武力的現今皇室來說,這絕對是件大事,所以他不得不暫時丟開一切其它事務,先跟着他皇帝大舅去郊區旅遊個幾天。

而且文瑞還有個問題:最近因爲他一直在跑新學府的事情,又沒再去過蕊香閣,本來他所精心塑造的風流倜儻狂浪不羈的睿王形象正在一點點的崩塌。已經有好的不好的朋友都來明的暗的打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向不問世事只顧吃喝玩樂的睿王爺現在勤快了起來。

再加上他大舅的身體正在明顯的變差,他那幾個皇表弟私下的動作有些都已經露到了明面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經開始派人來接觸自己,看自己的立場態度。這種時候,一個拿捏不好,自己橫豎身份在那裡,他們或者奈何不得,但極有可能會累及到還在建造中的書院。

所以他不得不去表示一下自己依然無心政事只想玩樂的決心,順便也得讓那幾位感覺一下書院對於他就像個一直沒有玩具的孩子突然得到了個大玩具一樣,所以才稀罕,而不是真的有什麼想作爲的想法。

想到這裡,文瑞就覺得鬱悶,這一去就得四天五夜。四天五夜啊,看不到張靜也看不到兒子的四天五夜啊!心裡不順,連帶覺着□□騎着的今年北疆新進貢的夜照雪裡白也分外的不舒服,這馬怎麼這麼顛!

文瑞鬱悶的當口,張家已經亂作了一團。

文憲帶過去的人手腳十分麻利,張靜回到家裡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拆裝完畢。自己原本的那張單人小牀拆散了擺在後院裡,屋子裡其它傢俱都歸了位,只有牀的位置被替換了一張老檀木的大牀。

那大牀雖然沒有什麼雕刻裝飾,但是木材實沉,表面泛着金屬一樣的光亮,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普通物件。牀上還鋪好了牀單錦被,那被子是夏天用的涼被,用的竟然是鮫綃,別說那麼一大牀,就算是剪上一尺,那價值都夠張靜做上好幾身衣服的了。

那些人手還沒散,都站在前院裡等文憲吩咐,而文憲則在等張媽媽決定應該把張靜原先那張牀怎麼處理。

張靜覺得自己都快要暈過去了,實在完全不知道文瑞到底一天到晚都在想些啥!連大劉也對於文瑞這種大手筆的出人意料表示十分不解,就算是要追求人家,也犯不着這麼擺闊吧!還是說富二代什麼的,真的都沒什麼金錢觀念?!

不管怎麼說,先拉住文憲肯定是沒錯的。

“文管家……”

“張公子回來了,文某這廂有禮了。”文憲笑眯眯的,對着張靜一揖到底,算是見禮,還很歡樂的繼續問道,“公子來得正好,公子對那牀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你個頭啊!

“學生也正要向文管家請教,那牀是怎回事?”

“爺他前些日得了個新牀,換下這個舊的,覺得棄之可惜,想起公子這裡臥室雖大,牀卻不寬,想來休息的也不甚舒爽,就讓在下把這架舊牀送來,還請公子莫要嫌棄。這牀雖是用過的,但質量上乘,說句得罪的話,比公子原先那張肯定是要好些的。”

這哪裡是好“些”啊!是好太多了好不好?

“這牀實在太貴重,學生不敢收,還請文管家先取回,學生改日定當登門向文兄賠罪。”尼瑪這叫啥事兒!還得自己去賠罪!

“這個在下不敢。沒有我家爺口諭,文某實在不敢自作主張,還請張公子見諒。”

眼看文憲又是一個揖,張靜頭皮都麻了。大劉還在一邊火上澆油:“嘖嘖,原來古代也有強迫消費啊。”

張靜顧不上大劉的幸災樂禍:“不知文兄現下可在府中?若不在,學生馬上套車去工地上尋他。”

“這個不瞞張公子,今日乃春獵第一日,我家爺一早便陪着御駕前往東郊獅子山了。”

所以說文瑞這根本就是計算好的吧!皇家狩獵什麼的,老百姓就沒辦法直接找到他人了是吧!

張靜不死心:“難道就無有辦法讓學生同小王爺見上一面麼?”

“張公子,實在抱歉,恕在下無能爲力。”

雖然明知答案肯定就是這個,但是人都有種普遍的心理,還是想再追問一遍。不過還沒等張靜開口,就聽到門口傳來個戲謔的聲音:“我道小文你遍尋不見,聽下人都說你往城南朝天衙這裡來,叫我好找。”

大家聞聲都往門口瞧,唯獨文憲面色變得很難看:“李管家今日有閒?”

“小文你莫要套李某的話,李某哪裡有閒,這本來是要給小王爺送他忘了拿的雲錦絲帕。只府中都在尋你,橫豎小王爺此時定然在路上,倒不好找,李某尋思,索性先來找找小文你。沒想到還真被我尋得,哈哈!”

“李管家尋我何事?文某今日這趟是爺囑咐來跑的,並非肆意妄爲。”

“小文你問的好生奇怪。爺忘了絲帕,小蜆子不在眼前,能與爺送去的不就是小文你了麼?你不在,李某才越俎代庖。”

原來睿王府三位管家,除了平常負責各類雜務的文憲是從老文家帶出來的,其他兩位總領的大管家屈山以及單管賬房的李秀都是睿王府落成之後才另外招的。其中尤其這位李秀,同文憲格外的不對付,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睿王府真正重要的帳目其實是在文憲手裡。

文憲聽對方這樣說,也不緊不慢的反擊:“那方雲錦絲帕我昨日便問過爺了,爺說這次春獵不用帶。”

那絲帕說是絲帕,其實是汗巾,文瑞的皇帝大舅恩賜的物件之一。以往有圍獵或者比武之類活動,文瑞都會帶在身上,雖然不會真拿來擦汗,卻也是種受寵的象徵。

李秀完全不在意文憲說什麼,自顧自道:“咦?那如何爺房裡大丫頭秋菊說昨晚爺還尋來着,結果一早卻落下了,這才着急央人給爺送去。”

說完不等文憲開口,又道:“也罷,橫豎我還是跑一趟罷了,爺倘是真不要,我再帶回來便是。”轉頭又對張靜道:“方纔聽這位小哥意思,是要尋吾們家爺?你可要同我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