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亞倫和妹妹吃完早飯,亞伯拉早已吩咐下人把他們兄妹二人在學校所需的一應東西全拿了過來。其實並沒有多少,只是一些亞倫和蕾哈娜常穿的衣物,而至於普通人家所必須帶的被辱,法杖,二手魔法書籍,關於魔法施展的拓圖。。。亞伯拉制止了妻子把這些東西塞進馬車中的衝動,只是笑着把一袋金幣遞給了兒子,邊笑邊瞅沃特恩:“不夠再朝那老東西要,上回打牌那貨還欠我不少白條呢!”
站於將府廳前的寬大場地,亞倫有些眼睛溼潤。雕刻着各種形狀的柱子,穿着黑色披風,黑色盔甲的虎衛,每日散發着醉人香味的奇葩異草,每日服侍自己,和自己開玩笑的侍女。。。這一切的一切在淡然的日子中慢慢刻在了亞倫的腦中。以前生活在府中,他不怎麼覺得,現在即將離開,亞倫和蕾哈娜心中戚然;蕾哈娜把一雙小手緊緊的握住亞倫,唯恐一個不堅定她就會撲進母親懷裡不願離開。
更加深這份離愁的是自從亞倫穿越到異世就對他無微不至的亞伯拉夫婦。亞倫一開始感受着這種從未經歷過的溫暖,心中騰起一種異樣的東西——他自己知道那是感激,那是淚水滴在了心裡。他想一直就這樣簡單快樂的過着日子,享受着難得的雙親之愛,享受着蕾哈娜對自己這個哥哥的信賴,享受着身爲將軍之子所帶來的一切榮耀。
可亞倫終究不是一個能騙得了自己的人。。。在醒來一週後,他夜晚找到了亞伯拉夫婦,把自己真實的情況向他們訴說:說自己並不是他們的兒子,說自己只是一個外來戶,說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何會奪了亞倫的身體,說。。。他把一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邊說邊淚流滿面——他知道說完後,他將被掃地出門。他忘不了瑞秋那滿涵愛意的眼神,忘不了亞伯拉輕拍他肩膀的親暱動作,忘不了亞伯拉當時的話:“亞倫,你記住:你是我亞伯拉的兒子!我不管你暈迷期間做了什麼夢,我不管你有沒有把以前的事全部忘記,有沒有把我和你母親忘記,但你記住:我是你爹!”
其後,亞倫再沒有提過這件事。他知道這件事太過駭人聽聞,太過超出人們的常識;他只是在心中默默的提醒自己,他是一個無依無靠的人,是亞伯拉夫婦把他從錯位的時空中撿了起來,是他們給了他所奢望的雙親之愛,他要用一生的時間來盡着前生未盡的孝道。
耳旁聽着瑞秋不斷叮囑,懷裡塞滿了亞伯拉遞過來的金幣,亞倫圈着抱金幣的雙開一下鬆開,抱住了瑞秋的腰,在那裡輕輕的啜泣。嘩啦啦,嘩啦啦。。。金幣在地上亂跳,在陽光的照耀下,一片金色燦燦。蕾哈娜這時再也忍不住,同樣撲進了母親的懷裡,放聲慟哭,再也不顧忌以前自己發的再也不哭鼻子的新年誓言。瑞秋潔白的衣服已經變成了一個七彩板,上面潔白和被淚漬打溼的顏色混在一起。
瑞秋沒有在意現在衣服爲何種模樣,只是用雙手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兒女,撫摸着這一對從自己身上落下的肉,落下的生命,落下的自己的希望和未來。她的眼睛亦霧氣朦朦,水汽蔓延到眼角,兩滴晶瑩的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慢慢下落,摔在地上變成粉碎,亦如瑞秋現在的內心。
從亞倫和蕾哈娜從她體內出逃,伴隨着母親分娩時的劇痛,瑞秋就一直沒有和他們兄妹二人分開過。不管外人怎麼對亞倫和蕾哈娜閒言閒語,她一直都像一個護幼的母獸一樣,擋住這些誹語,撫平兩個孩子在外受的創傷;雖然她自己看到亞倫一生毫無希望,看到蕾哈娜脹氣古怪亦會心慟的痙癱。
現在離別在即,瑞秋心中一片戚然。她不知道以後自己在府中將會有何種寄託。一直以來,她的快樂,她的希望,她的時間和心血都寄託於亞倫兄妹二人身上,像所有的母親一樣把自己犧牲,把孩子的成長變成自己的事業。亦因此,在帝都內她成了一個魔獸一般的人物,雖然在府中她對下人和言悅色,對丈夫賢淑溫順。每次當她聽到亞倫在外又受到欺侮時,瑞秋總會擼起袖子,一個人去對方府上理論。她自己是上屆臨位聖女,哥哥是聖堂二號主祭,丈夫是帝國將軍,這份榮貴在帝國內無人可比,每次都是她把對方連家長一起罵的個狗血噴頭。
想到這些,瑞秋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抱着兩個孩子掩頭輕泣。
亞伯拉看到這些,沒有說什麼,只是揮手讓前去撿散落地上金幣的下人慢慢退下。他是一個鐵血之人,經歷了戰場上殺伐,沒有爲眼前的離愁感動,雖然心中亦同樣不捨這讓自己又恨又愛的一對兄妹。特別是亞倫醒轉後,居然失憶把亞伯拉和身份都忘了,雖然亞伯拉當時氣的想一掌劈死這忘恩的兒子。但當他看到失憶後的亞倫在平常處事上少了一份以前的陰鬱,多了一分陽剛和。。。無賴。。。雖然亞伯拉信奉對敵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但看到兒子的無賴,他也總會不由自主的笑出,使他想起他和狄亞在一起的荒唐少時。
沃特恩靜靜站於一旁,沒有任何言語,他知道亞倫的份量。雖然現在亞倫還是一份力量沒有,但身爲空前的三體質共生者,被一個五階生命主祭施展天使召喚,無論走到哪裡亞倫都是各國瘋搶的對象。僅僅就是亞倫前額的那個雙翅形印記就足以讓各國生命祭祀團瘋狂,如果把亞倫三體質共生消息放出。。。想到沃特恩打了一個寒顫。。。整個世界都會瘋狂的。。。雖然過去幾百年,但那個史上最強的雙修信仰存在於人們的記憶中,不曾褪去,並隱有加深之勢。這個雙修代表是人類的極限,是人們對於自身潛力挖掘的一個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