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警告

一早,白錦蘇總覺得今天的早餐氣氛古怪,不但孃親欲言又止,而且爹爹似乎多看了元楚好幾眼,只是錦睿優雅的吃着手裡的餅,一向的斯文。

“主子——”

突然金伯從大門裡進來,朝着元楚問安,似有話說,又覺得時機不對,上前幾步貼着他的耳朵低語了幾句。

白錦蘇就見着元楚立刻放下了手裡的吃食,站了起來,對着自家爹爹,道:“伯父,我有點公事要處理,失陪一下,等晚上回來,小侄請你吃酒!”

“你且忙去吧!”白升山跟着起來,淡淡說道:“有錦蘇陪着我們便好!”

白升山心裡還惦記着錦睿昨夜的夢話,他後來一想,應該不是元楚,元楚對女兒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再說錦睿對着他也沒有懼怕。

元楚只看了白錦蘇一眼,匆匆與金伯離開。

“爹孃,既然來了,就好好轉上兩日,再回家去!”白流蘇溫婉的笑着,就怕爹孃是閒不住的,趕着要回家。

白錦蘇亦陪着笑,一想她今兒的事情還挺多的,起身,道:“姐,你陪着爹孃逛逛,我還要出門一趟,與人約了時間!”

錦睿默默地注視着白錦蘇的傷口,不願意回想昨日所聞。

“姐姐,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做生意,要注意安全,不行,就回家,反正我們有地種的!”只有他知道姐姐臉上的傷口究竟是怎麼來的,只有他知道他的姐夫有多麼靠不住,只怪仇人太強大,他只能忍耐。

“哎呀,還是我們睿睿知道心疼我,不錯,回家好好學習,二姐就指望着你考個狀元,將來光耀我白家門楣,叫所有人不敢欺負了我和大姐!”

白錦蘇就過來,撫着弟弟長出頭髮的電燈泡,一副老神在在說笑的樣子。

“他爹,你看你這女兒,真是沒個正型,女婿也不知道看上她哪一點?還是我們流蘇乖巧更像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見着這般堅強的女兒,王氏不由淡忘了擔憂,上來拉着錦蘇的手,笑道:“你自己也注意一點,現在可是大人了,別像小孩子一般任性妄爲,若是累了,不願意做了,就回家——我們等會兒就帶着睿睿回去,田裡的草你爹一個人鋤不完,錦遇,錢先生在家,我也不放心,尤其錦遇,你不知道脾氣漸漲了……”

王氏知道白錦蘇的脾氣,有些話也只能壓在肚子裡,說了也是白說,若說山有虎,白錦蘇也是那種偏向虎山行的主。

心裡只期盼着女婿能細心地照看着她。

白錦蘇沒再挽留,買了些東西送走了王氏錦睿等,自己上了普賢書院。

因着白一等,白錦蘇與方賢達倒是熟悉了,方賢達一聽是白錦蘇來了,立刻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

“白大夫怎麼有空到書院裡來,鄙人可是聽說您有開了家飯店!”隻字不提,當朝太子殿下什麼的!

只覺得那麼人就是生活在雲霧裡的,與他沒有關係,歷朝歷代但凡與皇子、太子走得近的,能有幾人能平安終老。

他看得明白。

所以纔來這清幽之地,教教學生,混點日子。

“方先生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白錦蘇微微的笑着,禮貌而有謙恭,跟在方賢達身後進了他的院長辦公室。

“白大夫,你真是有眼力勁兒的,你送來的那幾個孩子,個個都是好的,你就說白一吧,小小年紀處事周全,還有那白三,寫的一手好字,既便是那倔小子,——也是極好的讀書材料啊——您真是認識千里馬的伯樂啊!”

方賢達幫着兩人沏了茶,坐下來,一個勁兒的誇白錦蘇。

這女娃,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的,年紀輕輕,不僅聰慧,還很有見地,但是那獨到眼光就能掙來萬貫家財,不知道將來誰家有幸,能娶到這麼能幹的媳婦?

“方先生謬讚了!”

“說吧,可是有什麼事?”

方賢達幽幽說道,記得上次白錦蘇找他,是讓她將白五,跳到高年級的班上讀書,這次不知道又是因爲什麼。

“因家裡有點事情,我想替白一,白五告個假,只怕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完事,不知道會不會讓先生爲難?”

白錦蘇話音一落,方賢達就陷入了沉思。

說到白五,他倒是不擔心他會落下功課,白五性格倔強,人家會的,他一定要會,人家熟練地,他第二天也要比別人更熟練,因書院裡有他,大家的讀書風氣空前的高漲。

白一,他還真的有點捨不得,這個孩子懂事,書院裡的好多事他現在都交給他做着,算是半個助手。

“有些急事,不然,也不敢耽誤了他們的學習,不過,方先生請放心,他們跟着我,我定會督導他們好好學習,不會落下功課的,只需你大概畫一個範圍,我來看着他們學習!”白錦蘇誠懇說道。

有些事情,自己經歷過,卻是要比書本上學的快,這次東北之行,她打算讓白一、白五跟着去開開眼界,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大,他們纔會知道自己如何努力纔不至於渺小到不堪一擊。

“行吧,有白大夫看着,我放心,只是不瞞白大夫,我打算讓他們幾個參加明年的童生考試,若他們能通過考試,直接就可以進入縣學學習,後年都能參加咱這裡的秀才考試!”

方賢達這一說,倒真的將白錦蘇嚇了一跳,書院裡那頭髮花白的老者也不是沒有,他們確實一輩子都沒考上童生,還努力奮戰着,再說一輩子沒考上秀才的比比皆是,白一一個小屁孩,明年就可以參加童生考試?

這消息來得也太猛烈了些吧,這等於是告訴她,中國的航空母艦遼寧艦問世了!

這可是戰鬥力和國防實力的雙重體現。

“白一,他們真的很優秀?”白錦蘇抱着疑惑的心情,繼續問。

就像那些不知道自家娃娃其實很厲害的家長一般,心裡擔心着不是老師說反話吧,他(她)都幾個月沒過問過孩子的學習了。

白錦蘇考過白一等一回,就再也沒管,反正早上見面見着人家都忙着鍛鍊身體,晚上回來,飯桌上打個招呼,人家就三兩個忙活兒去了。

“優秀?”

方賢達突然覺得這個詞有點新鮮。

“他們都極是聰明,夫子教給他們背的書,他們不僅會背,還會寫,不但如此,他們還能根據夫子的解釋,將背誦文章的意思用自己的話寫出來,那就是一篇幾百字的文章,他們幾乎可以做到一字不錯!——這對於一般剛剛入門的學子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之事!”

方賢達爲這幾個孩子的刻苦折服,由此可以看出,白錦蘇這個做主子的,平日對這幾個娃娃有多嚴謹,重視。

“——不瞞你說,我們書院,讀了四五年的學子,寫不出一篇文章的都有。”說到此處,方賢達就顯得有些激動。

“白大夫真的要替白一、白五,告假嗎?”

“是的,既然夫子覺得他們聰明,我想這兩個月的功課,他們只會更用心,更努力纔是!”白錦蘇緩緩從座位上起來。

因爲她見着方賢達雖然不捨,還是點頭了。

“那好吧——”方賢達起來,將白錦蘇送到門口,就見着白一,五個一身新軒的站在院外,引頸以盼。

見着白錦蘇出來,五張稚嫩的小臉噙着各自的顏色。

“小姐,你怎麼來了?”

白二先問。

“小姐,可是夫子讓你來的?”

白四接道。

“你們好好上課,回家了,我再與你們細說,不要聲張的走回去!”

現在的白錦蘇時時刻刻覺着有人監視她,即便沒有人,也覺得背後有一雙隱形的眼睛盯着她的一舉一動,不知道啥時候就尋個機會出來傷害她在乎的人。

方賢達見着五個孩子乖乖的轉身,沒事人一般的走了回去,笑出了聲,這個白大夫語氣綿綿柔柔的,怎麼就能輕易制服這幾個猴孩子呢?

“白大夫,你可真是我見過最了不起的主子!”

“先生過譽了,先生不必送了,請回!”

白錦蘇弓着身子向方賢達行了禮告別,轉身出了書院,方賢達目送她離去,揹着手,轉進了院門。

“爹爹,你看什麼呢?小心我告訴孃親,你與白一的姐姐說了那麼長時間的話!”方賢達古靈精怪的十歲女兒方晴,從方賢達背後出來,抱着他的腿,憨憨的笑道。

“你這孩子!倒學會偷聽人說話了——”方賢達不知所謂的嘆口氣,心道:傻女兒,那人可不是白一的姐姐,那是白一這一輩子的主子。

“爹爹壞,我告訴孃親去——”

小丫頭小老頭一般皺着鼻子,跑遠了。

——

白錦蘇順順利利的回到家,大出了一口氣,總覺得現在連家裡的空氣都壓抑的要死,她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似的。

她也知道自己擔心或許多餘,可是她就是情不自禁的這般想,她還想,要是能離開這裡,永遠也不用再回來,那就好了!

她也知道這更加不可能,先別說她的家人都在這裡,最主要的是元楚在這裡,並且五年之內,他不會再挪地方。

她害怕,由心而發的害怕,總覺楚震陰冷的笑就在耳畔,總覺得她若不死,就一定會被楚震尋個錯處處死,這種感覺在她昨天再見楚震時候,越發明顯。

理智卻這般告訴她: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四方之尊,莫非皇權,她避無可避,躲無可躲,逃無可逃,只有勇敢面對一條出路。

“吆嗬,我們白大小姐想什麼呢?這般認真。”

白桂花就像鬼魅一般出現在了正在發呆的白錦蘇身後,看着明顯受了驚嚇的白錦蘇,眼裡噙着濃濃的嘲諷。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潑婦白錦蘇,也有這般害怕的時候,當真是稀奇!有句話說得好,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白錦蘇,你做的虧了良心的壞事,就不怕遭報應嗎?”白桂花就對上了一雙只冒着火的眼睛。

白錦蘇懶得理她,以爲她因着昨日的一巴掌心裡不滿呢,豈料——

“怎麼,你做都做了,還怕人說不成,——你敢說,張三家,不是你給趕出店裡的——今兒讓人發現一家都死在了租來的房子裡,渾身沒有一處完好,街坊鄰居都說——是他們一家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才招來殺身之禍,——白錦蘇,那個不該得罪的不就說的是你嗎?——太子殿下與你什麼關係,你敢說,你不認識太子殿下嗎?”

白桂花瘋子一般朝着白錦蘇大吼大叫,仿似受了什麼刺激,又不像是精神失常,明顯人家的話,有理有據的。

白錦蘇聽到張三一家的慘狀,人一下子就懵了。

後來只見着白桂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口裡說着什麼,卻是一句話都沒聽到。

“白錦蘇,你仗着太子殿下,就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白桂花突然就過來抓白錦蘇的臉,憑什麼,到底憑什麼!白錦蘇這個賤人,憑什麼得到太子殿下的關懷——

“白桂花,你到底胡說些什麼——你不知道,你這些話,說出來是要負責任的?——你無憑無據,憑什麼污衊人!”

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氣,打得自己的手都一陣發麻,白錦蘇周身發顫用上全力全力,朝着白桂花吼道:

“要斷案,要審犯人——那也有縣太爺,不行,還有知府衙門,再不行,還有大理寺——甚至皇上,你紅口白牙——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

若果剛纔她對楚震生了恐懼,那麼現在的她——無懼無悔。

做出那般畜生不如的事情來,反而還要嫁禍到她身上,楚震,你他孃的,你就不應該生在這世上,活在這世上——終有一日,姑奶奶要將你打入畜生道重新輪迴。

“我不知道,我說什麼?——告示都貼出來了,白錦蘇你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張三家的卻不識時務,私自盜竊你店裡財物,因此才被太子殿下處以極刑!”

白桂花捂着臉,指着自己的鼻子,自嘲的笑道。

現在大街小巷都在傳,白錦蘇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尊貴無比,可是,在她眼裡——白錦蘇有什麼了不起?

她不過是被陳巖玩弄之後拋棄不要的賤女人。

“殘花敗柳——賤女人!”白桂花指着白錦蘇的鼻子怒罵了一會兒,踉踉蹌蹌一把推開白錦蘇,跌跌撞撞的上了樓。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蒼天不公,爲何讓她來揹負這罵名,她不甘心!

“青龍!”

“白虎!”

“玄武!”

“朱雀!”

白錦蘇絕強的將眼淚一把擦掉,用着濃濃的鼻音一個人一個人的傳喚。

“你四人若不現身,以後就不必跟着我了!”

“屬下在,請主子吩咐!”

白錦蘇話落,四人從暗處一飛而下,單膝跪在白錦蘇面前,朗聲道。

“速去準備棺槨孝服冥幣等一切用品,我要爲張三一家披麻戴孝,看陵守墳,一輩子盡孝!”

“是!”四人飛身離去。

不一會兒,白錦蘇就找到了張三一家拋屍的地方。

那死狀讓人不敢直視。

但因着在街道的中央,左鄰右舍都住的人,又沒人敢替他們收屍,因此,白錦蘇的出現,讓那麼些人更加憤慨,他們覺得今日之事,都是白錦蘇一人惹出來的,要不是她,張三一家也不會這麼慘!

一箇中年大漢,提着一桶的尿就朝着白錦蘇衝了過來。

啪啪啪啪!

那男子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將那骯髒之物,傾倒在白錦蘇身上,還覺得不過癮,照着白錦蘇的臉,就是十幾巴掌,臨了,大氣不敢出的跪在白錦蘇跟前,等着有人將他凌遲處死!

又是一羣人,手裡提着骯髒的雞蛋,爛菜葉,泔水,向着白錦蘇衝了過來。

“白錦蘇,你要殺就殺了我們——若是我們之中有一個不死,都要將你這等草菅人命的畜生——碎屍萬段!”

白錦蘇聽着耳畔淒厲的呼喊,誰說過一句話來着,那些人不敢向真正的法西斯,真的劊子手開槍,但是對着那些無辜被冤枉的同志——他們就覺得熱血沸騰,不殺死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們這般輕賤我,蔑視我,侮辱我——只是因爲我無權無勢,只是因爲我不是你們高高在上,以權謀私的太子殿下——你們不敢對付真正殺了張三一家的人——你們就用你們的懦弱來對你我?——你們還是人嗎?但凡是人,你就應該明白,既然我前幾日願意將店裡所有的東西送人,我就捨得起那些垃圾!——是的,被張三他們拿走的只是我扔掉不要的東西——現在,你們還要理直氣壯的冤枉我殺了人嗎?”

白錦蘇從地上起來,筆直的站着,嘴角含着淺笑,像一頭才覺醒的獅子,高昂着頭顱,就憑這小小手段,就想讓她屈服,就想讓她搖尾乞憐?

簡直是笑話。

衆人看着白錦蘇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突然就想要相信她的話。

白錦蘇心善,這幾乎是所有人對白錦蘇這個人的印象,這之中,不乏張三的左鄰右舍,他們親眼見過白錦蘇雖然將人從張家店趕出來了,但是給張三的錢,可是他們一輩子都花銷不完的。

正如白錦蘇所說,她不是下命令出告示的那位!

“小姐,一切都準備好了,並且——主子也來了!”朱雀是個女孩,上來挨着白錦蘇低聲說道。

遠遠的白錦蘇就見着一羣人敲敲打打的過來,他們或是扶着棺槨,或是提着冥幣,或是抱着華服,或是舉着給離世之人用的錢串子,金銀鬥,華蓋,花花綠綠的,還有那沖天的炮仗,沖天的哭聲,無不訴說着對死者的懷念。

走近了,白錦蘇卻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容,姐姐,吳氏,永年大廚,甚至金榮,還有許多她認識但叫不上名字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她這輩子最親的人——元楚。

他們一個個披麻戴孝,一個個孝服齊全,一個個神情哀傷,或者氣憤難平。

白錦蘇忍不住的被眼淚蒙了視線。

“我是白錦蘇的未婚夫——元楚,張三家發生的一切我代表白錦蘇向大家道歉——但是,請你們看清楚,也記清楚,這件事與白錦蘇本人沒有一點關係——你們之中,若是有人將來要尋仇報復——那你們儘管衝着我來!”

元楚輕輕揭去頭上的孝帽,一臉肅穆的望着那些若泥塑一般來鬧事的人,視線一一掃過衆人,心裡只希望,他們能記清楚自己的臉,在將來報仇的時候——能夠找對人,能夠全部都衝着他來!

白錦蘇哭的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覺得今日的元楚真是帥斃了,酷斃了,在她眼中,世上再沒有一個人能與他相比!

“請大家記住——我們不是心虛,只是我們想盡一點心意——俗話說得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

收拾妥帖了張三家的後事,白錦蘇心情沉重,楚震這是提醒她,若不聽他的話,若不遠離元楚,這樣的事還會發生,只是下一次——或許就是她,最親的親人。

“沒事了,不要怕,一切有我!”

元楚擁着白錦蘇,都可以感覺到她在顫抖。

白錦蘇趴在元楚懷裡,拼了命的哭,只是但是流眼淚,就是哭不出聲音來。

“別怕,這樣的事,我不會讓它發生第二次,我會向你證明——楚震,也不是人們說的那麼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金榮想着,經此一事,白錦蘇應該會打消了去東北的想法吧,心裡到底是不捨,因此還是按照白錦蘇的計劃,暗地裡將準備好的人手,安排妥帖。

“主子,太子殿下這次過分了,即便他針對的是宸王殿下,也不該對一個女流之輩用這般殘忍的手段!”

這太子殿下簡直是慘無人道,殺人不眨眼,偏偏藉口又讓人覺得無比可笑。

“他不是針對宸王殿下,他針對的是白錦蘇——他和白錦蘇以前就見過面,並且白錦蘇還救過他的性命!”

楚震這是偏執,從小的高高在上讓他覺得被一個女子看不在眼裡,是個恥辱,以他高傲的心性,必定以爲這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

就算白錦蘇是個女子——他一樣要將她踩在腳下,祭奠自己受損的尊嚴!

這基本上是當朝每一個貴族的報復手段,並且實在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元昭五年,就有定國公府裡的嫡出少爺宇文化,因爲被一個青樓女子說了聲個子矮,就將那女子一家都做成了人彘,還要每天匍匐在他腳下給他添腳指頭。

“那白大夫真是冤枉,要是我任憑他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伸手——若我知道他將來這般對付我,我一定早早結果了他的性命!”

小夏見着主子暗暗發笑,比了個殺的手勢,他知道主子此時的心境,怕是恨不能保護在白錦蘇身邊的人是自己。

“可惜,沒有那麼多的如果——”金榮起身,隨意的走出了榮閣,如此纔有主子的奮發圖強,如此纔會有更加有趣的將來!

白錦蘇被元楚點了穴道,她太累了,昨夜一整夜未眠,今日又發生這般的事,饒是她意志力驚人,也只怕是抵不住心裡的愧疚。

元楚看着懷裡若嬰兒一般的白錦蘇,鳳眸裡全是憐惜。

時間一分一秒在過,從豔陽高照到現在的黑夜凌空,樓底下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驚醒了樓上沉睡的人兒。

白一,白二,白三,白四,白五一起回來,默默不語的吃着晚膳,白錦蘇帶着未婚夫替張三家披麻戴孝的事情傳遍了平縣,人們都說白錦蘇仗義,也有人說太子殿下殘暴,不配爲君。衆說紛紜,但是他們只要小姐安然無恙,偶爾沒心沒肺開懷大笑。

考狀元,成了他們心裡唯一的信念,唯一可以報答小姐,可以讓小姐高興的必行之事。

“元公子呢?”

白五小聲嘀咕,這時候,小姐最在意的怕只有元公子能陪在身邊吧,他們是那麼的相配。

“金伯說,工程上出了點問題,必須元公子親自處理!”

吳氏只覺今天是個多事的日子,小姐這般讓人冤枉,元公子也不知道在大河改道的工程上擔當什麼角色,總覺得他比以前忙碌了幾倍,像是故意有人在他手下搗亂似的。

“奶奶,明天,你們繼續開着天下第二樓,準備好新鮮的食材,既便是沒人來吃飯,既便是傾家蕩產,我們都要將天下第二樓永遠開下去!”

白五難得一次認真,倒讓人從他眼中看到一抹熟悉來——一種像極了白錦蘇眼中確定肯定以及必須的堅決。

“不能讓人們覺得是我們白家理虧,不能讓人們覺得我們應該爲張三一家的死負責任!——應該付出代價的是那真正的劊子手,殺人犯!”

白五的話,讓神情沮喪的吳氏,永年大廚,白流蘇一瞬間找到了出路,陰霾連連的心情一瞬間撥雲見日。

“對,我們白家沒有錯!”

“就是,我們沒有錯!”

“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替小姐洗清潑在她身上的污名!”

白錦甦醒來,就是這羣情激奮的一刻,突然心裡就冒出一股幸福之感!

被這麼多人寵着,護着,她,何其幸運。

——

元楚一身淺金色外袍,坐在案牘前,看着地上磕頭如搗的兩個黑衣人,眼中的煞氣比任何時候動濃烈,都讓人懼怕。

“太子給了你們多少好處,說來聽聽!”膽敢動他的圖紙,當他的營帳是紙糊的嗎?

那兩個人聽到主子暴露了,立刻嚇得不敢出聲,準備自盡。

“你們看看這個再死也不遲!”

元楚見狀,將兩個人太子護衛的令牌往地上一扔,那兩個人就面若死灰,放棄了咬舌自盡的機會。

“說還是不說!”一個家族,幾百條人命,誰敢不顧及!

“殿下,我們說,但請你們放過我的家人——”撲哧,兩仗高的血,一下噴在元楚的營帳上,躲藏在暗處準備滅口的一個黑影一閃,悄悄出了大壩。

元楚看着侍衛割掉的雞頭,擺擺手,讓跪着的人也下去,而那真正被人五花大綁的兩個人,早就被人點了的穴道,知道這時候才被人解開。

“楚肇,你耍詐!”

那兩個人看着地上的兩片生鐵,驚魂未定,怎麼辦?

“殿下,我們全都招供,請你放過我們的族人,殿下,是太子殿下派我們來的……”

元楚冷冷的看上一眼,道:“陳師爺,看着他們仔細交代,連人帶着今兒從街頭撕下來的告示,速速派人秘密送進京城,聽憑父皇處置!”

“是!”

——

行宮裡

楚震猛地灌下一口酒,只覺得口腔裡滿布苦澀,就像他此時的心情一樣,好一招見招拆招,白錦蘇,本宮真是低估你了!

“稟告主子,派去的人被元楚抓住,好在那兩個人什麼都沒交代,就被元楚就地正法!”

那報信的黑衣侍衛話未說完,人頭已經落地。

“懇請殿下三思而後行,若讓聖上得知殿下所爲,只怕——後果不堪設想!”沈公公不陰不陽的擦着自己匕首上的血,低聲說道。

“哈哈哈——本宮就怕他不知道!”楚震高聲大笑着走出了宮殿,爭權奪利,勾心鬥角,這一切都讓他打心眼裡厭惡。

“本宮,即便沒有他的支持,也是大楚國的太子,也必當是帶着大楚國走向繁榮富強的一代聖君!”

“恭喜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公公連忙狗腿的匍匐在地行跪拜大禮。

楚震皺眉,這一生,他只希望一個人跪在他腳下這般仰望着他——高呼萬歲!

子時三刻,金榮一身常服,不,可以說是一身乞丐裝,而且臉上塗着污穢泥土,讓人根本辨認不出他本來的容貌,正混在焦急等待的人羣裡。

突然,從遠處傳來馬車的聲音。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眸閃過一抹巨喜,接着那張熟悉的黑臉,就從馬車裡探出頭來——是白錦蘇!

若干年之後,金榮都記得這時候白錦蘇那雙淡泊的眸子。

“在下白錦蘇見過兩位前輩!”白錦蘇從車上下來,看着兩個傳說中已經多年不在江湖的老者,躬身行禮。

“小姐,不必客氣,小人等只是奉命行事!”

司徒伯,常玉伯,連忙朝着白錦蘇還禮。

“有勞各位!”

白錦蘇打開製藥廠的大門,悄悄牽出裡面的準備好的馬車,還有乾糧,爲金榮的辦事效率,豎起大拇哥。

司徒伯手下一共二十人全部上了馬車,另外幾個人應該是護衛,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路護送着馬車,奔馳着向東北方向而去。

“流蘇,你說我真的可以嗎?”

坐在白錦蘇屋裡,等着太陽照常升起的白流蘇替白桂花梳着頭髮,看着她和白錦蘇一模一樣的臉,溫柔的點了點頭。

“我現在真的是錦蘇嗎?”白桂花迫不及待的要取了鏡子來看。

白流蘇怎麼可能讓她失望,立刻從一旁抓過鏡子,就讓她當着她的面,看個清楚。

鏡子裡的少女,面容精緻,白皙的膚色若玉,殷紅的脣不點而降,眼眸裡閃着濃濃的擔憂極不自信,翻來覆去的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果然和白錦蘇是一模一樣。

“給你說了多少遍了,你的下巴要微微的翹起來,看人的時候,不是拿正眼瞄,而是略微的掃視,就像你看不起那個人一般——做一遍,我看看,——對,這般就對了!”白流蘇算是最熟悉白錦蘇的人,當然白錦蘇的一舉一動,她都能讓白桂花學的更像。

而白錦蘇也最放心把這個人物交給她,加上白桂花與白錦蘇不論是身形還是身高都有幾分相像,這也是某人將她錯認的根源。

“流蘇,那我就可以指揮所有人爲我服務了嗎?”白桂花期待本人像個大小姐一般擁護伺候的感覺,要不然——

那個張鐵也着實可憐,等過些日子,白錦蘇傷心難過完了,她就出去安慰安慰他。

“不可以隨意的指揮人,做着做那的,錦蘇一向爲人和善,你也見着了——若你不想讓人發現你和錦蘇的不同,一定要照着我的話做,知道嗎?”

白流蘇也並不擔心白桂花會不聽自己的話,她基本上知道白桂花到底想要什麼。

“那多沒意思——不過,我真的可以染指元楚嗎?”

白桂花想到這,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呵呵,太好了,她是白錦蘇,她就可以和元楚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了!

“當然可以,不但如此,你要是想睡在元公子屋裡都沒問題!”當然,只要元楚還回來,真的沒認出你來!

白流蘇就淺淺的笑着,道:“來,我們再來練習一遍,對,就是這般看人——然後,走路,也不要畏畏縮縮的,儘量打開自己的身子,顯得有氣勢一點!”

白桂花照着白流蘇的話,一步一步學着白錦蘇的走路姿勢,其實,白錦蘇走路從來都是吧嗒吧嗒的男人步調,根本不難學。

“對,錦蘇,你今天怎麼有點害羞,是發生了什麼喜事?月事來了,就可以當孃親了,——你個小妮子,還害臊啊!”白流蘇小聲的說着,白桂花就隱隱的笑了起來。

不過,這些話,卻不能讓樓下的吳氏聽到,不然,她一定會覺得白錦蘇成了神經病,要不然一個傷心到連牀都不起的人,怎麼還有心情說什麼喜事。

如此白流蘇教着白桂花漸漸熟悉着新的身份,一直在二樓裡沒下來,十日之後,氣質煥發的白錦蘇在白流蘇的陪伴下,到天下第二樓裡稍作了片刻,便有人來問安。

“錦蘇大夫,你沒事吧!”

“錦蘇啊,都是鄉里鄉親的,你也莫傷心了!”

“錦蘇,這是大娘家自家雞下的蛋,你且收着,改日大娘再來看你!”

賀大拿更是抱着賀淵來看白錦蘇,白桂花似是而非的敷衍了一會兒,就將人打發了,她想着現在就可以去看看張鐵了!

“姐,陪我去張鐵店裡選幾樣東西吧!”

不料,白桂花剛剛一開口,就被人按在座位上了,只聽她狠狠道:“姐,這家店是我的,我有權買幾樣東西回來吧!”

白流蘇恨鐵不成鋼,不會,白桂花只惦記上那小木匠了?

“妹妹這是說什麼話,姐姐知道你心善,可是你忘了張三家的事了?要我說,妹妹你就應該心平氣和的與張鐵說話,這誤會解開了,也就沒事了——那張鐵去年就幫了妹妹許多忙,恐對妹妹的脾氣了若指掌,我們也不能小氣了,不是?”

白流蘇這話無疑在提醒白桂花,若是想作惡,那就不是白錦蘇,若是想讓張鐵看穿她的僞裝,大可以到人家跟前顯擺,反正那張鐵去年就見過白錦蘇,又因着張三家的事情,對錦蘇頗有微詞。

“姐——你管的也太寬了吧!我要找誰,幹你什麼事——”

白桂花嘴裡嚷嚷着就出了門,白流蘇站在原地微笑搖搖頭,單是堂姐這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脾氣,還真跟錦蘇妹妹有幾分像!

不愧是一家人,跟着看熱鬧去,只是她剛到門口,就被不遠處一身暗紅色外袍的男子嚇住。

“你就是白流蘇?”

楚震緩緩地走過來,看着與白錦蘇有幾分相像的溫柔面容,低沉道。

“民女白流蘇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白流蘇恭敬的行大禮,一副想追上妹妹腳步的迫切。

“起身吧!”

楚震突覺無趣,尋着她的視線,就望到了前面趾高氣昂,一身淺色羅裙的纖瘦背影——

------題外話------

字數下章補上,感謝親的支持!

第87章 將將之才第66章 開思邈堂第4章 心若定,處處風景第22章 生計第8章 正名第51章 搶糧食第66章 開思邈堂第32章 再見元楚推薦農家僞爺開始更新了第43章 給奶羊看病第45章 要發財了第42章 大伯孃第58章 老太太打上門第3章 珠算大賽第61章 有人相送第3章 李代桃僵,賣掉的是二姑娘第4章 世界盡頭的重逢推薦相府貴女正在首推錯過別後悔我給你沒說推薦相府貴女正在首推錯過別後悔我給你沒說第20章 村妞要回家第36章 回鄉裡第28章 肺片第72章 買人第10章 不疑第79章 給我一天時間,好不好?第39章 小愈的身份第62章 負氣離家第2章 牙婆闖家第1章 雪域來客第69章 碰面舊人第3章 李代桃僵,賣掉的是二姑娘第72章 買人第14章 終於跳進了侯府第43章 給奶羊看病第54章 驚喜元楚第93章 丟棄第12章 劉婆子挑撥第49章 慶祝,別家的雞飛狗跳第34章 討價還價之樂第79章 給我一天時間,好不好?第45章 要發財了第71章 丟人第73章 不服第83章 妾心歡喜第40章 機敏第27章 巧擡價一兩銀子的面推薦新文吃定田園一品妃第25章 驚見元楚第10章 傳言是這樣的第4章 世界盡頭的重逢第66章 開思邈堂第12章 劉婆子挑撥僞爺試讀第56章 事端第34章 討價還價之樂第46章 白升山受辱第40章 機敏第30章 人心齊泰山移第7章 情敵第33章 木小碗引發的商機第33章 木小碗引發的商機第52章 有車推薦農家僞爺開始更新了第85章 警告第44章 買地風波第61章 有人相送第3章 珠算大賽第11章 呵呵,冷冷的冰雨第57章 捋黃豆葉第14章 終於跳進了侯府第30章 人心齊泰山移第84章 月事事件第46章 白升山受辱第43章 給奶羊看病第23章 用了心的什錦粥第67章 買碾子反擊第27章 巧擡價一兩銀子的面第3章 珠算大賽第47章 因禍得福第3章 李代桃僵,賣掉的是二姑娘第66章 開思邈堂第97章 親,你出去第34章 討價還價之樂第80章 黃老太踢人第26章 漲工資, 親密第25章 驚見元楚第88章 看病人第83章 妾心歡喜第39章 小愈的身份第44章 買地風波第71章 丟人第61章 有人相送第11章 呵呵,冷冷的冰雨第83章 妾心歡喜第88章 看病人第28章 肺片第78章 救人惹上麻煩第21章 女子膝下同樣是黃金第5章 屋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