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唐宛如已經被竇大郎佔了身子,唐宛如的娘朱氏就擔心她大了肚子,所以格外的注意。那邊給竇家遞信兒讓來定親,這邊關注着閨女的月事。
唐宛如也是害怕的不行,尤其是聽家裡給竇家遞了信兒,結果竇家無動於衷,還不願意結親,一下子悲慼驚怕起來,又悔恨不該讓竇大郎那麼佔了她的身子,如今丟盡顏面,還落到低聲下氣被拒絕的下場。
她娘她姐姐都悄悄問她月事,唐宛如也不是啥都不懂,更加提心吊膽,悔恨羞憤。
眼看着她月事的時間都過去了,卻遲遲不來月事,更是害怕驚恐。吃飯的時候,聞見飯菜的油膩也反胃嘔吐起來。
“作孽!作孽啊!”朱氏捶着胸口痛哭。
唐秀才要把她趕出家門,被朱氏和唐宛玉攔住,好說歹說勸住他。已經這樣了,不能再拖下去,得趕緊的和竇家通信兒,把親事辦了。閨女被騙得了手,他們又不能真的勒死閨女,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吃下這個啞巴虧。
刁氏就是不同意,死活咬着不同意結這門親。
竇大郎哭着求竇傳家這個當爹的做主,被竇佔奎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要不是刁氏攔着,就要上柺杖打人。
竇傳家看他們不是爲了要嫁妝,是真的就是不同意竇大郎娶唐家的閨女,也是心裡疑惑萬分,“娘!這又不是壞事,爲啥你就是不同意大郎娶唐家閨女?!”
“你別給我插手管這個事兒!哪輪得到你管!”刁氏直接發火。
竇傳家看着她陰戾的眼,叱怒的話,抿了嘴不吭聲。
刁氏氣急敗壞,尤其是得知唐宛如有可能已經懷孕,竇大郎不得不娶了唐宛如的事,更加心中暴怒難忍。
竇二孃實在想不通,忍不住又勸道,“姥姥!要是咱們再端着不認,外面那些賤嘴的指不定又傳話,罵咱們家!那唐家閨女也不差,都已經這樣,說不定都懷上了,這麼拖着,要是顯懷了,也丟人難看!”
刁氏怒喝,“誰讓她自己下賤!?娶過來就不丟人難看了!?就算現在娶,大郎瘸着腿,傷筋動骨一百天,到時候她肚子大了,是跟誰圓的房?!還是她自己浪蕩騎的男人!?”
這話說的簡直太難聽,連竇二孃都忍不住紅了紅臉。看唐宛如就算懷孕她都不同意這門親事,竇二孃也猜這裡面有啥內情,拉着她進了裡屋,“姥姥!你就跟我說,不同意這門親事,是不是有啥說頭的?”
刁氏看她終於聰明起來,怒哼一聲,“我這也都是爲了你好,你別傻着還勸我!”
“爲了我好?啥爲了我好!?”竇二孃驚疑了,一下子跳起來,“你不會是想讓我嫁給大哥吧!?”
刁氏立馬拽住她。
竇二孃從她的神情看出,她就是想讓她嫁給竇大郎,臉色煞變,聲音尖銳道,“我不願意!憑啥!?讓我嫁一個廢物!?不是……不是說的早就有安排!說讓我嫁到大戶人家去做少奶奶!?難道都是騙我的!?”她根本瞧不起竇大郎。
刁氏看她這麼激動憤恨,按住她,拿出了那塊血絲玉墜,“早有安排當然是真的!這玉墜都在這呢!你自己看!”
竇二孃看那白玉溫潤血絲妖豔雕紋精緻的玉墜,一看就不是凡品。可是她不明白,這根讓她嫁給竇大郎有啥關係!?
刁氏就跟她講了十多年前抱養竇大郎的事。
原來竇大郎不是刁家的兒子,是她和竇佔奎回孃家走親戚的時候撿到的。當時竇大郎穿着錦緞小襖,手上戴着赤金手鐲,脖子裡面戴着血絲玉墜。當即就想到竇傳家和梁氏成親三年一直沒有生,又說是像他們一樣不抱養生不出,去刁家也是爲了抱養的事。就把竇大郎換了身補丁衣裳,說是從刁家抱養來的,養在了家裡。血絲玉墜一直被刁氏收着,覺的肯定值大價錢,也怕是竇大郎身份的象徵,肯定是大戶人家少爺。而赤金手鐲則被絞掉一點一點賣掉換了錢。
刁氏見過有人尋找,她還打聽了下,得知是個大戶人家,提心吊膽的回了家。後來又抱養了外孫女,她就存了心思,等把竇大郎養大,又是救命之恩,又是養育之恩,然後再把外孫女嫁給他,送他回大戶人家裡去,到時候外孫女也順理成章的嫁進大戶人家,成了富貴少奶奶,而他們家也成了大戶人家的親家。
年歲越來越久,竇佔奎都不記得了,刁氏卻一直記着,打壓着梁氏,不許竇三郎唸書,全家掙的銀錢都由她管着,把竇大郎供成個秀才,把外孫女二孃養成十指纖纖的嬌閨女,時機到了,就給倆人成親。
誰知道出了打壞玉佩的事,接着梁氏分家,又釀酒發財,出了竇傳家和楊鳳仙通姦的事,義絕和離之後,他們家的名聲一落千丈。刁氏之所以還橫着,就是心裡有這層底氣和保障!他們家一定會在發達富貴!在竇大郎和二孃成親之後,回到竇大郎家裡之後。
可這個時候竟然出了唐家的事,刁氏從知道的時候就快忍不住暴戾,怒火沖天,怒恨難忍了。一邊怕竇大郎的腿治不好,以後落個毛病,成了瘸子,功名沒指望,還會被人取笑謾罵二孃,回他家裡也會受阻礙。一邊又恨竇大郎鐵了心非要娶唐家的小蕩婦!這是她絕對不允許的!她想了十多年,籌劃了這麼多年的事!他們翻身的大機會!絕對不能讓給別人!
竇二孃萬萬沒有想到,她所謂的對大戶人家有恩,能讓她嫁給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那個人就是竇大郎。一時間難以接受這樣的真相,哭着搖頭,“他那個樣子……還是我大哥,姥姥咋能讓我嫁給他!?”這根本和她想的十萬八千里!她想的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就算比不得容華,也是像秦寒遠一樣,出門前呼後擁,穿戴華貴,出身尊貴,是個翩翩英俊的富貴公子。根本不是竇大郎!不是他那樣無能沒用的廢物!
“這個我早就想過,等你們成親,就說他是家裡養的童養夫,你們倆從你出生就有婚約。這也是早就定下的事實!他的腿上的全是好藥,看的也是縣城最好的跌打損傷大夫,一定會好的!”刁氏沉着臉道。
竇二孃不願意,“可他明明就是我大哥,就算他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他是……在鄉下養的,哪裡像個少爺了!?就是個無能沒用只會花錢的廢物!而且……而且他…還和那個唐宛如有了首尾,那唐宛如說不定還懷孕了!我不幹!我不願意這樣的人!”
刁氏臉色頓時嚴厲起來,“你不願意,你能嫁給誰去!?就憑咱們家被害現在的樣子,你連個說親來的都沒有,你難道想找個寡漢嫁過去當後孃,吃苦受罪一輩子!?大郎也算是才貌雙全,只要他的腿好了,你嫁給他回了他的家,就是吃香喝辣,富貴榮華一輩子!你才能當上少奶奶!”
竇二孃哭着不願意,她根本就看不上竇大郎!這根她想的完全不一樣!他都跟那個唐宛如一塊睡過了,還大了肚子。他現在鬧着要娶的也是那個唐宛如!她不能嫁!不能嫁這樣的人!
看她哭成個淚人,刁氏話音軟下來,語重心長的勸她,“二孃!姥姥都是爲你打算的!你是個聰明的娃兒,你也自己想想!這事兒是決不能讓別人佔了的!”
竇二孃就因爲聰明,她要不嫁給竇大郎,這輩子沒有翻身的機會,才更哭的傷心絕望。
刁氏知道她肯定會想通,也肯定會同意,拿着血絲玉墜出了屋門。現在首要的就是讓竇大郎打消娶唐宛如的念頭,讓唐家死了心要跟他們結親,自己處理了唐宛如的肚子裡的孽種,自己解決唐宛如!
竇大郎看她過來,還以爲她終於答應了,“奶奶!你是不是答應我娶宛如了?!”
刁氏皺眉看着他,在牀前坐下,“我來是跟你說個重要的事!你不能娶唐宛如,是因爲你從小就有婚約!”拿出那血絲玉墜給他看,“這就是信物!你以後是要成爲大戶人家的人,過榮華富貴的生活!可不是娶那個下賤浪蕩的唐家閨女!”
竇大郎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又看那血絲玉墜,覺的刁氏在騙他,“我不信!”
刁氏讓他自己看那血絲玉墜,“不信你就自己看!這是我當年救命換來的,可不是底下隨便那個鄉紳家能有得起的東西!”
竇大郎拿着那血絲玉墜,還是不敢相信,“爲啥從前都沒有說過?”如果跟他說過,他也就……
刁氏知道他的性子,“不是家裡都供着你念書,你也說考中功名,誰知道今年想跟你說,卻出了唐家的事兒!所以我這才拒絕唐家的親事!讓她們再去找別的親事!左右她們家看不起咱們,真結了親,咱們一家老少都要對着她們低聲下氣了!你這輩子也別想榮華富貴的事!功名有樑家那邊壓着,也沒有指望了!你難道想一輩子在這鄉下天天被人瞧不起,窩囊的過日子?!你不能風光明媚,揚眉吐氣的過上富貴好日子!?”
竇大郎當然想!尤其是他受不了那些人巴結梁氏娘幾個,使勁兒踩踏咒罵他們!竇三郎考中了功名,更是鄙夷欺辱他!他做夢都想揚眉吐氣!
“你還想考上功名,進入仕途,以後翻身,做個官吧!?要是娶了唐家那個下賤小蕩婦,可就啥都沒了!”刁氏讓他自己想,那血絲玉墜,先讓他拿着看看。
竇大郎想着她說的話,腦中一陣陣的翻涌,看着手中圓潤通透的血絲玉墜,心裡不斷的拉鋸着。他太想翻身做主,太想飛黃騰達,揚眉吐氣了!可是他也想娶唐宛玉,一開始是想着唐家的家境好,她爹是秀才,她長得也算齊整。
可幾年下來,即便家裡屢屢發生變故,她也沒有翻臉不認人,反而覺的他受了委屈。她都已經和他成了夫妻之事,成了他的人了,現在極有可能懷了身孕了,他咋能再不要她了!?
竇大郎越想越痛苦難忍,抱着頭哭。
唐家那邊聽刁氏還不同意,起的火上澆油,朱氏讓中間人找竇傳家,唐宛如懷的可是竇家的子孫!
竇傳家已經被喝令不許管這個事,更不會跟唐家結親,只得委婉的說了竇大郎早有婚約在身。
竇清幽問梁氏,“竇大郎哪來的婚約?還從小就有的婚約?”
梁氏也不知道,“根本就沒有聽說還早就有婚約的!那老不死之前不止一次的喊着,讓竇大郎考中功名,娶個官家小姐,光耀門楣呢!還早就有婚約,不知道又算計啥呢!”
唐家聽竇大郎早就有婚約,直接要求竇大郎退親,娶唐宛如。
刁氏死都不同意,竇佔奎更是直接就罵了,“自己閨女不檢點,沒成親就跟男人睡了,就懷了野種了,現在想要嫁我們家來?!沒門!誰知道你們從哪懷的野種!想要坑上我們家,想得美!”
把中間人氣的火冒三丈,臉也打的生疼,“你們……你們別欺人太甚!要是唐家不要了面子,直接到官府去告你們,到時候竇孝直就是誘姦唐家女子!定個坐牢!這輩子就在牢裡過了!”
竇佔奎被嚇住了,更是惱恨的咬牙,“你們別嚇唬人!啥誘姦!分明是唐家閨女不檢點,勾引男人!”
話傳到唐家,唐宛如絕望至極,生無可戀,當天夜裡就上了吊。
也幸虧朱氏怕閨女想不開,就睡在隔壁,心裡焦灼燥恨,睡不着,迷迷糊糊睡着,聽見隔壁屋裡的動靜,一下子驚醒,就衝過來,喊了人救下唐宛如。
鬼門關上走一遭,醒過來的唐宛如和朱氏母女抱頭痛哭。
唐秀才當機立斷,不再結竇家這門親,閨女死了也不能嫁去竇家受這個屈辱!至於現在,已經沒臉了,再勒死閨女也一樣沒臉。跟大閨女和兒子一商量,再給唐宛如找個人家!按着差的找!只要比竇大郎比竇家強,做後孃都不進竇家門!
至於唐宛如肚子裡的孽種,一碗藥給他打下去!
轉運就專門和鎮上的兩個乞丐盯着這個事兒,立馬回家稟告給竇清幽,“小姐!他們家不再死乞白賴的和竇家結親,肯定會去買藥的!”
“你咋知道死乞白賴?竇家擡着聘禮去求,換了之前可能還被打呢!”竇清幽說他。
轉運嘿嘿一笑,“也不是我說她們家死乞白賴,竇家都快罵的沒臉沒皮了,哪句腌臢難聽罵哪句。唐家還非要結親!”
竇清幽想了想,“唐家也不是好惹的,既然結親不成,必定結仇。你再去一趟,替個通個信兒給他們!”那唐志嘉也是和唐秀才家是本家的,之前竇大郎去找唐家閨女被發現,都想法收拾他。唐家已經放下所有,竇家不認這門親,也勢必不會放過竇家!
“是!小姐!讓奴才通什麼信兒?”轉運應聲問。
竇清幽低聲吩咐他去唐家通信兒,“讓她們別急着買藥,找個大夫瞧瞧。有可能啥事兒沒有,都是嚇出來的!”
“啊!?”轉運這就不明白了,懷孕了還能是嚇出來的?還能有假的?又不是像後宅門裡,想懷孕的女人一樣,吃藥弄個假懷孕爭寵!
“你就這麼去說就行了,假性懷孕是心理問題!”竇清幽也不很確定,只是有些懷疑,通個信兒也根本不值什麼。
轉運滿頭的問號,不過還是聽令,去傳了這個話兒。
話沒直接傳給朱氏,而是傳給了大閨女唐宛玉。
一聽妹妹有可能是假懷孕,唐宛玉立馬就趕回孃家。
朱氏正在想辦法,去弄藥來打掉唐宛玉肚子裡的野種。聽大閨女一說,那懷孕的症狀是嚇出來的,彷彿暗黑的天,見了一絲晴光。娘倆趕緊想辦法,連夜坐船,去了臨縣,連縣城都沒敢去。
給唐宛如換了婦人打扮,請了大夫號脈,也沒露臉,只說家裡求子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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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沒有懷上!?朱氏不敢相信,又找了兩個大夫,都是說沒有,說是唐宛如求子心切,憂思過重,開了方子讓好好調養。
朱氏當晚又哭着帶了閨女回來,也算是放心了。至少沒有那個小野種的存在,就少了一層麻煩!也省的更加丟人現眼,也怕一碗藥要了閨女的命!
回到家,鎮定下來,放心下來,就忍不住疑惑,“梁氏咋知道啥假性懷孕真懷孕的?”但給她們報信兒,絕對是救了閨女!不然她肯定買了藥,給閨女喝下去了。到時候野種沒有打下來,反而糟蹋了閨女的身子。
“她們可能是聽說過這個,又跟竇家有仇怨,這纔跟咱們通信兒!”唐宛玉猜測。
朱氏又忍不住哭起來,“可縱然沒壞那一步,也已經到這一步了。你妹妹這輩子算是全毀了!”
唐宛玉也紅了眼眶,“也是我們太心急了,聽到點流言,又問出宛如被那個畜生佔了便宜,就坐不住,先低聲下氣去求結親。這一下子別說有事,就算沒事,也坐實了!”
唐秀才的意思,把二閨女嫁到外地去,眼不見心不煩。想再嫁本地,是不容易了!就算是去做繼室,也不是正正經經嫁人失身的,誰會願意娶!?兩家都顏面無存!
楊鳳仙是覺的錯過了唐家的親事,竇大郎再想找到這麼好的人家,肯定沒有了,問竇傳家,“早就定的婚約,是哪家的?哪個地方的人?大郎都十八快十九了,咋這麼久都沒個信兒?”不會是老刁婆子又想的啥謀算人的招數吧!?
“……我也不知道。”竇傳家這會先想到的不是竇大郎定的哪家的親事,而是刁氏嚴厲喝罵他一聲,不讓插手多管,卻也沒有告訴他內情。
楊鳳仙跟他一起這麼久,看他神情,又說這樣的話,就知道他是心裡不舒服了,暗自翻了一眼,“你要不要再打聽一下,給大郎定的到底是哪家的親事,打聽出來也該上門議親娶親!大郎可不小了呢!要是沒有……這事兒可有點…不太好。唐家那樣的親事,要不是出了事,人嫁的可是秀才呢!大郎既然和唐家小姐兩情相悅,這麼生生拆散,還有骨肉呢!你是做爹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該問問大郎,該立起來就立起來!”
竇傳家想到他和梁氏幾個娃兒就是生生離分的,刁氏拉着他去求和,說的話,把陳嬌娘和楊鳳仙隨便梁氏處置,被打出來,現在……心底飄蕩的怨恨又翻涌起來。和楊鳳仙一塊來到老宅,問竇大郎的親事。
刁氏看他和楊鳳仙一塊來,直接就把楊鳳仙打發走,“我們娘倆有話說,你就別跟着了!”
楊鳳仙看看竇傳家,微微張了下嘴,終究沒有說出口,低着頭退出老宅。
刁氏這邊看着竇傳家眼神有些冷,“又是那個賤婦攛掇你的吧!都說讓你去找秀芬求和,讓秀芬和幾個娃兒回家!處理了那蕩婦和陳嬌娘,你是鬼迷心竅了,還不動!啥啥都聽她的,養着她那兩個丫頭片子,時不時就來打秋風!一個勾搭男人通姦的蕩婦,弄走咱們家二百兩!弄的你和秀芬和離,弄的你妻離子散,你還對她言聽計從!?”
不把楊鳳仙這個蕩婦處理了,梁氏是不可能再跟竇傳家和好,就算還想着,她也覺的下不來臺,非得要弄處理了家裡的兩個女人,尤其楊鳳仙!有了梁氏,那一大片的家產,二孃再跟大郎成了親,送他們回家去,纔有底氣!
這一通罵,竇傳家接不上話,心裡也反駁不了,只是心底對刁氏和竇佔奎壓抑的怨恨佔了上風,只想他們逼着他去梁氏娘幾個求和,是貪她們娘幾個的財產。
看他又這副悶吭不說話的樣子,刁氏也不耐煩了,“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你就連個話都不會說?!怪不得秀芬死活不跟你過了!連娃兒也帶走!她要走就走,幾個娃兒都是竇家的子孫,都是你生的,卻一點不跟你親!沒想過爲啥?爲你一個勾引你通姦的蕩婦!你連自己的娃兒都不要不管了!你不是被豬油蒙了心,是被狐狸精勾了魂兒!”
竇傳家只臉色難看,說不出話來,也沒問出竇大郎定的親事是哪家的,爲啥現在都沒議親。
刁氏真是煩恨透了,這些日子她真是狂怒燥急的忍不住怒火,看誰都想發火。唐家最好別再貼上來,否則別怪她不客氣!
唐家倒是沒再來找他們,而是找了梁氏。
大晚上的朱氏和唐宛玉過來,倒是讓梁氏吃了一驚,“你們……有啥事兒啊?”
朱氏很是有些不好說,可這事兒又不好讓別人來說,因爲之前有那個通信兒,她們沒有又急切,反而二閨女沒有更糟糕的懷了竇大郎的野種,所以朱氏看到梁氏,燭光下,穿着家常棉紗比甲,頭髮隨意綰個篡兒,吃驚疑惑卻並沒有其他,帶着善意似的,就覺的有些親切,“樑太太!我們今兒個……是冒昧來打擾了!你也知道我家和竇家的事……”這個事只要一提,朱氏就忍不住怒恨怨悔的眼淚往外涌。
梁氏知道她們肯定怨恨死了竇家,對她們也表示同情,同時也有些看不上朱氏,家裡還有下人伺候,又不是忙的轉不開,閨女被竇大郎勾搭了幾年,她竟然都沒發現,沒阻止!還讓閨女被那小畜生給佔了身子!當孃的當成這樣,真是夠頭兒了!
不過看她們大晚上趁着沒人找上門來,肯定有事辦不了,求她們來了,就溫聲問她們,“你們不是已經斷了跟竇家結親的意思?唐小姐也沒出事,是還有啥事,你們說!只要是我們能辦成的!”
聽她說這話,朱氏就擦擦眼淚,“之前只聽說咋樣咋樣的,我就跟人說,不能光聽傳言的,也見過你兩次,看着你就是個爽利和善的人!今兒個你跟你說話,更覺的竇家不是人!以前竟然傳的不堪入耳!”
先恭維了梁氏一番。
梁氏看她有事相求還先恭維她,也不傻不蠢的,“你有啥事兒就說說!我也看我能不能辦成!”
朱氏覺的有些不太好開口。
一旁的唐宛玉性子急,直接開了口,“我妹妹遭了這一劫,這輩子也算是毀的差不多了!想再找個好親事也不能了!可她畢竟才十幾歲,還有大長的一輩子要過,總不能因爲這個,就一輩子摸瞎過了!竇家不是人!我們家也堅決不跟他們再提結親的事!”
梁氏贊同的點頭,“是不能因爲這個,就不過了!還得過的更好,讓他們都睜眼看看呢!”
唐宛玉連忙稱是,話音一轉,跟她打聽起陳天寶來。
竇清幽眼神一閃,她們這是把目光放在陳天寶身上,想招他做女婿了!
陳天寶這幾年跟着她們家賣龍鬚麪,擺麪攤的也賺了二三百兩銀子,至於釀酒的其他的,別人都想着算計着,他想都沒想過,有事兒就伸手幫忙。所以竇清幽也毫不吝嗇拉拔他。借給他銀子,買下了洺河碼頭岸邊不遠的一大片地,又蓋了酒樓。在鎮上生意算是最火的了!酒好菜好,還有做的最好吃的龍鬚麪,過不幾年,就能發達!
梁氏也反應過來,她們這是來找她說媒來了,聽着朱氏舍下臉皮的請求,忍不住嘆口氣,“誰家攤上了這樣的事,都是災!既然你們找着了我,我就幫你說說!”雖然唐宛如跟竇大郎都行了夫妻事,但她好歹是個年輕閨女,陳天寶比她大了十來歲,還帶着長生。唐家境況也是不差的,過去風頭,唐宛如也能湊合嫁個差一點的過日子。
朱氏連忙感謝,“我們家現在名聲不好聽,但過了風頭,也不會讓他多吃虧!”
說是對陳天寶有所補償。唐秀才家有一百多畝地,還有一座好幾十畝的山坡種的藥材。
竇清幽想了想,始終沒有出聲,看梁氏送了她們出去。
梁氏回來嘆口氣,“也是她們家沒上心,讓竇大郎得了逞,弄成現在這個場面,讓自己閨女遭了罪!好好一個閨女,本來可以嫁個秀才的!”她閨女,誰要敢這麼算計的,她就拿刀上!她閨女以後要找個最好的女婿嫁的!
“啥叫本來可以嫁個秀才,天寶叔也很不錯啊!雖然現在家財不多,但人好,踏實肯幹,早晚能過好的!不是有不少人給天寶叔說親的嗎!”竇清幽笑。
梁氏想想,也是,陳天寶現在也是酒樓老闆了,那酒樓也蓋的氣派,生意又好。他也還算年紀不大,又沒親兒子,雖然有個長生,多個娃兒長大也多個助力,不然家裡一大攤子,還管不起來。
次一天,陳天寶正好過來拉麪條,梁氏就叫住他,問了他說親的事。
陳天寶一聽她是來給他說媒的,頓時有些心裡發苦,咧着嘴笑道,“秀芬姐!你看我,都三十的人了。哪還能去想那十幾歲的女娃兒!唐家的小姐雖然損了些名聲,但要找個好人家也不難。我這就不合適了!”
梁氏看他不願意,就問他,“你是不是覺的唐家閨女已經被竇大郎那畜生糟蹋了,心裡膈應,她還是自願念着竇大郎,你不願意?”
陳天寶看看她,“我現在還沒想娶媳婦兒的想法,也沒那個打算!唐家的事,讓他們再去挑好的吧!”說着,拉着龍鬚麪就走了。
“哎……”梁氏有點鬱悶,除了唐家閨女的名聲不太好聽,那唐宛如可能心裡還想着竇大郎,但都這會了,她怕是也該死心了。其他的來說,這門親事對陳天寶可是很不錯的!起碼唐家不是啥糊弄的人家!等過了這個風頭,沒人再提了,以後還是眼看着的好日子!陳天寶竟然不同意!
竇清幽在後面看着,眸光微轉,上前來,“娘!既然天寶叔不同意,也就算了。這事也不好強人所難。”
“我是覺的這親事算不錯,誰知道剛一提,竟然沒說成。”梁氏說完又想,陳天寶不願意娶唐家閨女也好,不跟唐家扯上關係!
竇清幽又讓轉運去唐家傳話兒,讓唐秀才過來,親事沒說成,但能多少挽回些唐宛如的名聲,明面上好看了。
轉運領了命,過去傳話兒。
朱氏一聽陳天寶沒有同意,很是有些失望。附近的人家合適的她翻了個遍,也就陳天寶了,他還大着閨女十好幾歲,竟然還不同意。
唐秀才雖然失望,不過更關心能給閨女挽回名聲的事,當晚就和唐志嘉的爹,唐里正來了洺河畔。
竇清幽給梁氏眼色,讓她按商量好的說。
梁氏也沒拐外,直接開門見山抱歉了沒說成親事,說是讓他們找竇家,跟竇家協商,關於竇大郎和唐宛如的事兒,“讓竇大郎承認愛慕唐小姐,因爲家裡,求親不成。去找唐小姐的時候,想私下來往,被你們家的人發現打斷了腿,盧家又退親,流言四起,竇家想趁着機會娶唐小姐。唐秀才尤其注重名聲,發現閨女名聲沒了,又聽外面不堪的流言,解釋不清楚,怕越描越黑,只能吃啞巴虧,答應親事。結果竇家想要陪嫁,這門親事不結了。至於其他的事,都是別人瞎編的不實流言!唐小姐好好地清白,竇大郎也沒有強佔良家女子。”
“這……這竇家能同意!?他們肯定不會同意!到時候他們宣揚起來,說的不堪入耳,我閨女就只有一死了!我們家也…身敗名裂啊!”唐秀才擰着眉。
“他們會同意的!現在他們說是給竇大郎早定了親事,這時間我可不知道。而且他們也不想竇大郎被打死!告他個誘姦,拖他到公堂上,至少挨一頓板子,他的腿就徹底廢了!”梁氏起身,“我跟你們一塊去!”
唐秀才和唐里正對視一眼,想她可能跟竇家仇恨更深,所以也算是對付竇家,趁機踩一腳,不過對他們來說,這卻是個好事,兩人立馬決定跟着她一塊去竇家。
竇清幽和李媽媽,李來祥,李走運都跟着一塊。
走出來,扭頭一看,果然莊媽媽也跟着她來了,竇清幽看她兩眼。只要她出門,都跟着她。
莊媽媽看看她,始終走在她身側靠後一步,不緊不慢的跟着。
到了竇家,刁氏和竇佔奎還沒睡,見梁氏和竇清幽大晚上過來,還打着唐秀才,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了,“你們來幹啥!?”
“當然是跟你們說個事兒!”梁氏直接大模大樣的進了堂屋,坐在椅子上,等着唐秀才和唐里正跟他們說。
唐里正看看,正了臉色,沉聲把梁氏說的話跟他們說了一遍,“……這樣不單我們,竇大郎的名聲和兩條腿也保住了!”
“你們這是威脅!你們大晚上衝我們家來,就是來威脅人的!”竇佔奎怒着喊道。
“你還是少喊兩句,這事兒對你們也有好處!否則,竇大郎,竇二孃都休想找到好人家!難道你們準備讓他們倆兄妹亂一塊!?”梁氏諷刺。
刁氏瞳孔一縮,臉色陰沉難看。
竇清幽看竇佔奎也變了臉,微微眯起眼。刁氏和竇佔奎一直不提竇大郎的親事,就催着他考功名,難道還真是想‘親上加親’不成!?竇二孃心比天高,逃命的時候還能算計了盧家的親事,差點嫁個秀才,會看得上竇大郎!?就算竇大郎考個功名,也不過一個窮酸秀才,離仕途還差得遠!是竇二孃找不到好人家了,所以準備自產自銷了!?
“把惡名壞名都推給我們,你們想得美!要不是唐家閨女下賤,也不會跟我們大郎睡了!”竇佔奎怒哼道。
這話讓唐秀才瞬間就氣的兩眼衝怒,俄然大怒,“竇佔奎你個無恥老貨!你們教出竇大郎那種下賤浪蕩子,教出竇二孃額狠毒辣女,你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得不說唐秀才也很會罵,上來就罵竇大郎和竇二孃,直接罵了教壞他們倆的,比他們更下賤恨毒的竇佔奎和刁氏!
竇佔奎瘸着腿蹦起來,要破口大罵。
梁氏陰聲道,“這有啥好罵的!兩家各自爲各自的娃兒好,也簡單利落點。現在外面的流言可越傳越難聽。不乾脆利落,直接官府見就是了。到時候唐家閨女自縊保名聲,竇大郎斷腿娶竇二孃!你們一家也算是合樂了。”
竇佔奎鐵着臉,生生罵不出來。要是以前他會上去打爛了梁氏的臉,可現在他的斷腿讓他明白,她們家現在有這個勢力,能讓竇大郎也斷了腿。要是竇大郎腿斷了,二孃更加看不上他!她總不能嫁個瘸子!
刁氏也堅決不允許!竇大郎可以考不中功名,就是不能斷了腿!到時候功名沒有,腿斷了,還名聲盡毀,就算揭露他是那家的親生兒子,他們家怕也不會認,別說二孃進不去做少奶奶!他們還要一杯養着竇大郎個殘廢,拖累着他們!拖累着二孃!
那邊竇大郎叫刁氏,他同意,罪名可以都推給他!他愧對宛如!對不起她!不能娶她,也害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
刁氏看梁氏和竇清幽的架勢,擺明了就是威脅他們,現在竇傳家還沒得了她們的好臉,還得求和她們,只能咬牙認了。
竇清幽看了眼莊媽媽,拿出一份協議契約,雙方都簽字畫押,然後梁氏在竇家堂屋燒上香,直接點着了那協議契約,“這份協議契約還是留在老天爺那裡,要是哪個不遵的,自有老天爺實施報應!”
看着供桌上燃起的香,刁氏眉心直跳。
不過唐秀才也微微放心,回到洺河畔這邊,對梁氏再次感謝,不管有多大用處,好歹多少能挽回些。
竇二孃卻是恨死了,她要嫁給竇大郎那個無能的廢物,她們還幫着唐家過來讓竇大郎認了所有惡名,讓她又多個惡名!成了親也不好回家!
賤人!都是該死的賤人!梁氏是過的太舒心了!以爲沒人給她找麻煩!?
竇清幽的方法,是循循漸進的,一層解開一層的給唐宛如洗白。
可還沒等消息大面積傳開,一個更讓人恨怒的流言一下子蓋了過來。
何有福和梁氏‘同病相憐’和同牀共枕了!兒子閨女不在家的幾個月,何有福常常到洺河畔跟梁氏私通!
而這事,還是從何有福的嘴裡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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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不及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