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犯了什麼事?”
“內院裡的婆子說她是衝撞了寶珠郡主,這才被王妃發落了的。”
“是嗎?”
孫恪只接了一句後,便揮手對管家吩咐道。
“往後後宅的事情不必跟我回,王妃怎麼處置你便怎麼做,內宅本來就是該她做主的,知道嗎?”
一個如夫人,孫恪哪裡會在乎,知道白錦繡是心裡憋悶着氣呢。
可是,想到昨天晚上他是宿在了王氏的屋子裡,孫恪倒覺得白錦繡至少是有兩分吃醋的意思,臉上便露出了絲笑意,反倒是覺得有那麼一股子說不明白的趣味。
心裡想着怎麼哄白錦繡回心轉意,便又問管家。
“對了,去請白家八爺了嗎?”
“請了。”
管家也知道這個白家的八爺,現在若是真的論起來還是王爺的岳丈,便是在牢裡的時候,不用孫恪吩咐也做了些照應。
昨天白錦繡纔剛進了府,孫恪雖然在宮裡,人卻早就讓他給親自迎了出來。
可憐王氏在王府外的一個留住孫恪在江南來的僕役的小院裡,提心吊膽的等了半日。
她總是想着,自己好歹是被擡進來的,白錦繡又是剛回的王府,根底也不深,而且又是兼着她隱約間聽到這位新王妃似乎是與王爺的感情並不十分的和睦。
以此種種,她總是該有些翻身的機會。
而且,這些日子裡,孫恪一個月裡在她這裡留宿過五次,雖然是缺少了些恩愛,但總是比府裡兩個側妃要強上幾分。
越想到這些,王氏便越發覺得自己有了希望。
雖然出不了門,王氏仍舊想着管家把她們安排在這裡,孫恪即便自己不會來,也是必會派小轎來接她的。
可是,就這樣等這了一整日的光景,也沒見小院裡有人進出。
至到第二天凌晨的時候,天才隱約間的亮了,王氏耐不住性子,手執着羅帕在小院裡已經急得來回的轉了圈。
出來的時候,她沒有個隨身伺候的人,所以,身上此時已經不復鮮亮的顏色,就是臉色也因爲昨天晚上哭過了的原因,顯得憔悴了些。
“王爺!”
聽到身後木門的響動,王氏趕緊回身,眼裡含着淚,極是楚楚可憐的回眸望去。
可是,站在門口的人卻根本不是王氏想要見的王爺。
王府的二管家劉遠這時候擡腳隨着來人也進來,大管家把這事發落給他辦,他在丑時的時候就去了王家,只說是頂撞了王妃,被髮落了出來。
王家哪裡還敢再問其它的原因,趕緊讓自己的兒子帶着一頂轎子來接女兒。
劉遠此時擡頭看眼前不遠處這個眼裡似有淚光的女兒,不經意竟見這個女人的眉眼裡有三分白錦繡的模樣,尤其是不說話的時候,若是沒了臉上這番憔悴,便會更像了些。
可是,王妃的眼像是纖然無塵的清月,無論什麼時候,都透着一肥清冷,幽邃的光芒,而眼前女人此時眼裡的目光只有些可憐的模樣罷了。
"
有勞管家了。"
王氏的哥哥這時手裡拿出了一塊銀元寶,看起來有十幾兩的樣子,雙手遞出去了以後,又是抱拳說了句話,這便算是謝過了劉遠了的一番辛苦。
劉遠也不和他再客套,收了銀子,轉身便出了小院。
“不是要接我回去的嗎?”
王氏眼有遲疑的顏色,雖然心裡已經隱約間知道了是怎麼檔子事,可是,還是不願相信,目光癡癡的看着敞開的門,眼淚潸然而下
“跟哥哥回家吧,王府今天早上連文書都發下來了,妹妹再不是王府的人了。”
“不~”
王氏是因爲前些日子給孫恪選妃不成,到後來內務府挑選了些小門小戶的女子,那也足有三十多人,一層層的甄選過後,只餘了六個人,又都畫了像才送到孫恪的眼前,如此精挑細選的下來,只有她一人過了景王府。
“不,王爺是喜歡我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王氏已經身形萎靡的坐到了地上,不過是一天的光景,她便失去了所有的念想,原本是想着自己雖不是這五十人裡最撥尖的,可是,卻獨獨只有她入了孫恪的眼,自然是以爲以後的榮華富貴指日可待,王氏甚至是在夢裡曾經想過自己終有一日會頭戴着王妃的五鳳朝陽鳳冠,身着金絲細繡的五鳳風袍……
“不,王爺是喜歡我的。”
“妹妹,咱回家吧。”
王氏的兄長見妹妹實在可憐,便伸手去扶她。
“都是你,都是你沒出息才牽連了我。”
王氏在兄長伸手扶她的時候,忽然間猛的回手打出哥哥一巴掌。
“你若有權有勢,那個賤婦哪裡敢如此的欺負輕賤於我。那個賤婦怎麼敢把我趕出王府?她所持仗的不過是她爹罷了,賤人,十足的賤人,不過就是生了個女兒,就當真是以爲自己了不得了,哼,母女倆都不是什麼……”
王氏纔要往下說,瑞雪這時卻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凜着臉的站在了門口。
“你說什麼?”
冷聲的問了一句,瑞雪想王妃的好心真是讓這些賤人給糟踐了,昨天晚上白錦繡就吩咐讓她備了二百兩銀子,說是讓這個王氏以後過日子嚼用,還特意的囑咐了她,要給她王氏的手裡,不要給來接她的家人。
這原本是白錦繡一點憐惜之色罷了。
瑞雪上前,擡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用了六分的力道貫了下去。
要知道瑞雪是會武的,她動起手來,自然是比那些嬤嬤們下手狠了許多。
“我看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瑞雪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也不費話,轉身就要往外走。
王氏的兄長是有官身的,所以,自然知道若是瑞雪真的一狀告了上去,只怕王家所有的人都要被連累了。
他趕緊跪了下去,口中更是惶恐之極的對瑞雪說道。
“姑娘留她一條活命,念她年歲還輕,回家我自會報了父母對她嚴加管教。”
瑞雪仍舊不理會,繼續往外走,她如何也不能咽
下這一口氣,放眼永樂城,誰長了膽子敢欺辱公主,那就是這人自己活得不耐煩了。
瑞雪纔要擡腳出門的時候,王氏看着兄長已經戰戰兢兢,嚇得不輕的樣子,忽的明白了過來,想着自己以後總是沒了活路,眼睛狠狠的閉了閉,猛然間的起身,衝着瑞雪的方向,直奔着門框而去。
想要撞柱而死!
瑞雪身手利落,攔下她其實也沒有費多少氣力,冷眼看已經昏過去的王氏,嘆了一聲,將手中的銀袋丟在王氏的兄弟的面前。
“我只當是今天沒有聽到吧,你把她領回去吧。另外,這是王妃賞的二百兩銀子,安置她用的。”
這個上王氏到王府還不到八個月,想來,也是個可憐人。
瑞雪肯這樣的通融,王氏的兄長自然是明白怎麼做,趕緊給瑞雪狠狠的磕了三個頭。
等這個男人擡頭的時候,瑞雪卻已經早就沒了蹤影。
瑞雪回了瓊玉堂,到了白錦繡的近前回話,只說錢給了,人王家也領回去了
“王妃不必擔心,她們家來的是她的親兄長,看樣子對她是極好的,想是受不了什麼罪。”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白錦繡心裡微嘆,都是浮萍一樣的命,只是,她若是個個心存憐惜,那麼在王府裡活不下去的人便是她白錦繡了。
白錦繡知道在這個森冷的王府裡,她可以心存憐惜,可以手下留情,卻斷斷不能因爲心軟,而讓她自己活不下去。
這就是冷酷的現實!
而且,無論以後會被人怎麼議論,這些侍妾她容不不!
回府已經是三日,孫恪竟然像是隱隱的在迴避着白錦繡,兩個人雖然在一個府裡,卻是一面也沒有見到。
白錦繡曾經讓丫環到孫恪的書房問過兩次,那邊都是在閉門研究什麼事情的樣子,根本連句話也遞不出去。
丫環等到書房的門開了以後,已經過了吃飯的時辰了,孫恪又有由頭,第一次是要去嚴丞相府赴宴,第二回是後宮裡下了旨意,說是召他有急事。
嚴家現在已經成了些氣候。
皇宮裡,現在只有嚴貴妃和曲妃頗受皇寵,因爲曲妃本是曲懷德弟弟的女兒,後來曲懷德的弟弟和弟妹相繼過世,這兩個人都過世以後,曲懷德憐曲寧碧瑤年紀太弱,再沒有個能照顧她的人,便把她過繼到了自己的名下。
而曲碧瑤的母親粘着與當時的太后王家的姻親的關係,所以,曲碧瑤在十五歲的時候,一道懿旨便被擡進了宮裡。
半分不由人!
至於聖寵,在白錦繡還沒有生下孫元泰之前,幾乎根本是沒有。
至到後來,孫昭在見過幾次孫元泰以後,才偶爾去曲妃的宮裡坐坐,從此以後,也許是時日長久了,曲碧瑤又才得了聖寵回顧。
這其間的微妙關係,根本不是一個曲家能夠說夠左右得了的。
曲家雖然對曲妃從銀錢上多有照拂,但是,終因曲懷德的官位不大,所以,也只保得住曲碧瑤在宮中的安穩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