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自家大門,向雲兒就端不住在外面努力保持住的高姿態了,見到潘氏更是撲進她的懷裡哭的稀里嘩啦的。
潘氏也陪着落了幾滴眼淚,她的女兒自幼嬌生慣養,何時受過這種欺辱!
“我可憐的雲兒,你,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她越這麼說,向雲兒就哭的越發的悽慘,還是向智昌不耐煩道:“哭什麼哭!你們女人遇到事情就只會哭!”
潘氏反脣相譏,“那你有什麼法子?”
向智昌不吭聲了,悶了好一會子才道:“那是燕王,我能有什麼法子,你自己的閨女沒志氣,可別連累到我們向家。”說完甩着袖子走人了。
見她爹竟然如此說她,向雲兒倒是也不哭了,她哭喪着一張臉,臉上的妝都哭花成一團,“娘,是那個女人害我的。”
“燕王妃?”
在後宅混了這麼多年的潘氏,又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只是她太過輕敵,以爲燕王如此重視雲兒此胎,燕王妃必定不敢下手,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有心計,當真是小瞧了她的膽識和魄力。
其實呢,潘氏看人也算是很準的了,若是沒有向晚在後面推了燕王妃一把,她肯定不會鋌而走險的。
“你腹中的孩子已經沒了,現在最緊要的就是再重新懷上燕王的孩子,而不是去跟在王府裡勢力穩固的燕王妃去較勁。”
潘氏想清楚了這一點,轉而對向雲兒說道:“回去以後你勤快點,每日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點,在王爺回府的時辰就去府門口等着,一天不行就等兩天,三天等不着就等五天,只要你堅持,是一定可以堵到王爺的。”
“娘,那多累啊,我這會子身子還虛着呢。”
這孩子,真是沒什麼心眼子,也都怪自己以前太寵溺她,沒多跟她說道說道這些,現在只能慢慢的解釋給她聽了。
“以娘來看,你一入燕王府便風頭出盡,燕王對你百般寵愛,其實也未必是好事,因爲肯定會引起其他妾室的不滿,說不定就會暗地裡合起夥來對付你,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趁這個機會勢弱,養精蓄銳,自然,我剛纔說的事你也別忘了,就算是王爺不再像以前那麼寵你,也不能讓他完全把你拋在一邊置之不理。”
說罷深深的看了女兒一眼,“雲兒,娘說的這些你可都聽明白了?就算現在暫時懷不上身孕也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先在燕王府站穩腳跟,到時候你纔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孩子。”
向雲兒似懂非懂,說實話,其實她心裡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是她現在的處境太難,只能依靠她娘,若是連娘也惱了不理她的話,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聽明白了。”
她乖乖點頭,溫順的如一頭小綿羊。
潘氏便越發的心疼,不止心疼女兒,也爲自己如今混到這份上憤怒、不平,眼下她的指望,也就只有這個女兒了,所以不管用什麼法子,都得讓女兒重新得寵才行啊。
可是,她潘氏聰明,難道人家燕王妃就是個笨的嗎?
這邊,向雲兒第一日聽了她孃的話,用心的裝扮了在王府門口等着燕王回來,等了有好大一會子,就被王妃身邊的丫鬟給看見了,上前來恭敬的告訴她:“王爺今兒個進宮去了,應該會在宮裡吃過晚飯纔回來,雲夫人不如先回去吃晚飯吧。”
第二天向雲兒又去,那個丫鬟又來了,說的是,“王爺早已經去了我們王妃那兒,雲夫人不必再等了。”
第三天還沒等向雲兒去,那丫鬟就直接上門了,“王妃吩咐,雲夫人身子不適,就該好生的在家裡養着,不要再四處走動了,當心壞了身子再也無法受孕就糟了。”
一聽到這話,向雲兒竟然相信了,自此就在院子裡將養身子,燕王妃表面上對她很好,而且還有些好的過分了,還是依着以前的規矩,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先送到她的院子裡來,還在衆位妾室面前特地爲她說好話。
向雲兒便洋洋得意起來,心想原來沒有王爺的寵愛,自己也能過上這麼優越的日子,自此之後,便不再****去大門處等燕王。
燕王妃又每日安排燕王去不同的妾室屋裡,甚至還做主給他收了幾個美貌如花的新侍妾,這麼一來二去的,燕王竟是把府裡還有向雲兒這麼個人給忘了,只是常常在寵愛的侍妾嘴裡聽到抱怨說雲夫人怎麼張狂,有多麼大的架子,竟是連王妃也不曾放在眼裡。
慢慢的,燕王就對她心生了厭倦,這一天,又被他親眼目睹了向雲兒是如何欺辱他的寵妾的。
不但搶了自己賞給那寵妾的首飾,還動手打人!甚至洋洋自得的說自己在這府裡是僅次於王妃的雲夫人,誰也不能違背自己云云。
燕王頓時怒火中燒,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先那麼疼寵的一個女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真面目,當即下令道:“看來這個側妃的位子你是無德無能再佔着了,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本王的側妃,只是個跟其他人一樣的侍妾而已!”
向雲兒立時傻眼了!哭哭啼啼的爬過去抱着燕王的腿,“王爺,求您不要啊,我怎麼能做妾呢,當時娶我的時候你可是說了,我是你的側妃,如果以後生下世子來,就扶我做正妃的呀!”
燕王妃也在場,聞言眼眸一暗,心中想要除掉向雲兒的心思更爲強烈了。
燕王一腳把她踹開,“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當時我是以爲能夠仰仗你右安伯府的地位,現在你父親只是個五品官罷了,還有什麼可利用之處?而你,更是蠢到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還有臉在這兒跟我哭嚎!滾下去!否則我休了你!”
這些話嚇的向雲兒坐在地上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他竟然對自己一絲一毫的真心都沒有?
“王爺,不知道潘家的那個潘二郎該如何處置?”
潘二郎?燕王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都是他害了我的孩子,不然,本王現在已經有世子了!既然他跟這個賤人勾結,那我必定饒不了他,你先放了他,我會讓他知道得罪我燕王爺的下場是什麼!”
他固執的認爲,如果不是那潘二郎在向雲兒懷着孩子的時候與她偷情,也許那孩子就掉不了,所以,這份恨,他同時加在了這兩個人身上。
當天晚上,一身黑衣的清風越過燕王府的高牆進了燕王妃的院子,第二天,向雲兒就以身子不適要養病爲由被送到了離京城最遠的莊子上去了。
而潘家,也在短短的五天之後,被治了個謀反的罪名,但念在潘家這些年的功勞份上,潘家的男人都被送到了苦寒之地爲奴,女人則因爲幾家相好世族的求情而免於了被髮賣,但是潘家所有的財產都充了公,她們便只能自力更生了。
潘氏先是得知女兒被髮送到莊子上去了,頓時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醒來後更是被告知潘家完了,當即就吐了一大口鮮血,再一次的不省人事了。
站在向家的大門口,看着往日光鮮熱鬧的右安伯府,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向晚心裡有絲絲的愧疚,畢竟這是向家祖祖輩輩的心血。
但是,她這個大伯和大伯母作孽太多,若是由着他們如此,不知道有多少像她和三哥一樣的向家兒女,還有像梅娘子一樣的無辜的人被他們所迫害。
爲了替父母和祖母報仇,她只能這麼做。
門口只有一個看門的人,也識得向晚,明白府裡今非昔比,也沒狠攔,就放她進去了。
向晚先去了向家的祖宗祠堂,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往潘氏的院子裡去。
“姑娘,咱們去看潘氏不成?”
清風跟在後面,不解的問道。
向晚停下步子,看着同樣跟在她後面卻一聲不吭的雁落,“雁落姐,待會兒,你先在外面等我,等我出來你再進去。”
“好。”雁落輕輕的點點頭,神色卻無比的堅定,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老夫人,雁落終於要爲你報仇了!
見兩人說這些沒頭沒尾的話,也不理她剛纔的問題,清風撓了撓頭,也不再問了。
潘氏的院子裡早已不如以往那麼熱鬧,只有少數的幾個丫鬟站在廊檐子底下說話,這情景多麼像剛出祖母病重時院子裡的情景啊!
潘氏,這就是你的報應吧?
見她們走過來,葉嬤嬤忙擋在了門前,神色不善道:“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這叫私闖民宅知不知道?”
“私闖民宅?”向晚冷冷一笑,“那你現在就去官府衙門告我去吧,不過,這個門,我是非進不可的,葉嬤嬤,你這老胳膊老腿的,自己掂量掂量可禁得住清風的一拳頭?”
葉嬤嬤被她冷冷的一瞪,不禁後退了兩步,嘴也不怎麼利索了,“我,我不能讓你們進去,夫人正病着,五姑娘,你,你就別去刺激夫人了,不然,大少爺可是饒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