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我,我原來是個很內項的人,小貝你不能這麼幹,你的行爲已經影響到我的‘性’格了,懂嗎?”
小遠和不喜歡拋頭‘露’面,不只是他,其他幾個人也不感興趣,只有小貝一直頂在前面,組成的是一個發言人、八個智囊人士形成團隊。
平時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是聽完哥哥和姐姐講課,然後跟在旁邊,繼續聽着哥哥和姐姐討論事情。
最初的時候是因爲依戀,然後是以爲尋常,到後來,終於知曉,哥哥和姐姐說的東西,不應該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那是一種讓普通人無法揣度的深邃。
到了現在,再一次歸於平和,他們說的話,便是國策。
“給你一次表現的機會,你還不懂得把握,快說,咱爲啥這麼做。”小貝笑眯眯地說道。
小遠無奈地答應着:“好,我上輩子欠你的,嚴大人,方纔說到哪了?”
“說你們要把很多人‘弄’到你們的遊樂園,跟着你們一起免稅。”嚴非像個怨‘婦’一般:“你們真要這樣幹,我弘農還有稅收?我算是知道了,你們打的什麼主意。”
“你知道了?厲害,嚴大人,你說說,說的好,你進州府當大官吧。”小貝惟恐天下不‘亂’地湊趣。
嚴非不敢瞪眼,卻依舊委屈,說道:“你們想收他們的加入費用,然後讓他們不‘交’稅,這樣你們一定賺錢,剛纔還說害‘雞’,你們自己就先做了,我……我反對,哪怕我不當官了。”
這一刻,嚴非鼓起了勇氣,爲了弘農的財政收入,爲了自己的理想,哪怕把官司打到張小寶面前,也無所畏懼,拼了。
小貝又要說話,卻讓小遠給攔下。
小遠盯着嚴非看了足足有十秒,輕輕點頭:“說實話,從你的態度上看,你是個好官,但從你的智商上看,你還差一截。
不知道的事情,先仔細想,耐心聽,沒人說‘逼’着你做,你反應太‘激’烈了,怪不得你把秦懇給關起來,考慮問題不夠全面。”
嚴非的嘴張了張,終究是沒再出聲,看着小遠,等起繼續說。
小遠卻拿過一個幹豆腐卷的菜卷,咬下一個,慢悠悠品味起來,直到吃掉,方說道:“嚴大人,知道一串三個幹豆腐的菜捲成本多少不?”
“估計……。”
“估計?此物弘農可自產,一個材料成本,一個運輸成本,一個製作成本,一個烤時的加工成本,其過程中,人力成本覈算進去,包括額外的附加值,這東西我告訴你在弘農小烤攤子多少錢。
一文錢兩串,賣出去六串能賺一文,百分之三十三的利潤,已經扣掉稅了,不信你可以問旁人,是不是,你別算大酒樓的價錢,那兩回事兒。”
小遠張口說出來自己吃的東西的價錢。
“信,信,跟你們說的事情有關?”嚴非心中發慌,人家談到具體數據了,自己沒答上來,往小了說是馬虎,往大了說叫失職。
小遠又吃了一個:“當然,你沒事的時候轉轉市場,尤其是大集,挨個東西問一遍,我們九個人有空閒,最願意做的事情就是逛市場,講講價,買下來。
不是我們缺東西,外面賣的燒烤和湯餅我們也吃,吃不完,或者是不好吃,打包回去,讓人扔了餵豬。
不是我們找不到吃的東西,我們家裡,酒樓遍佈,會吃不着好玩意?我們無非是要了解民生,現在給你說說幹豆腐卷的利潤對百姓的影響。”
嚴非一聽要說關鍵的事情了,坐直身體,非常自然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還有一個鋼筆,打算記錄。
小遠被嚇一跳:“呀喝,準備的‘挺’全,鋼筆?”
“你姐姐在我上任之前送的,說,贈君一筆,望君牢記,清廉塗天,厚德繪地,民在何方,心處哪裡,紅塵‘誘’‘惑’,‘波’瀾不起。”
嚴非輕輕撫摩着鋼筆,說完了這番話,又小聲對小遠說:“你哥隨後也說了,讓我縣令的時候手腳乾淨點,衙‘門’和我家中缺日常用品,當地的你家買賣會送。
不要管其他人強取,等我幹好了,我離任的時候,送我一大筆錢,縣裡民生越好,受教化程度越高,經濟越繁榮,我得的錢越多。”
“哦,瞭解了,所以你不貪不佔。”小遠認可哥哥的辦法,三水縣一直如此,當官的人在任上,專心做事,生活用品有人提供,等做好了,要離開時,會得到當地專‘門’一個用來獎賞官員的基金的贈與。
“是,我不敢去碰你哥跟你姐畫出的線兒,我是他們選出來的官員,出問題了,他們面上過不去,還不得把我往死裡收拾。”
嚴非回答的非常樸實。
“好,先不說這個,說幹豆腐卷。”小遠重新把話題引回來。
嚴非拿起筆,態度端正。
“剛纔已經說過成本構成,百姓製作豆卷的過程中,材料和物流非常重要,當然,工藝也是一方面,工藝改進方面,暫時不提,只說材料、物流。”
小遠說着,語速不快,說完一句話,故意有一個停頓,不出聲。
嚴非筆在本子上刷刷寫,寫完了,停下來想。
想差不多之後,點頭,突然反應過來,說道:“小遠,你等我呢?”
“等,哥哥和姐姐跟我們講故事就總會停下來,留一個我們自己想的時間,習慣了。”小遠不認爲自己做的如何好,一切都是模仿哥哥姐姐。
“接下來說材料,豆卷最主要的組成部分是幹豆腐,裡面卷的東西能換,外面的換掉便不是豆卷。
小作坊製作時,各自爲戰,‘浪’費很多,故此造成成本上升,質量更不統一,一套流程下來,人力同樣被‘浪’費了不少,承認與否?”
“承認。”嚴非又寫,寫完了回道。
“幹豆腐用黃豆製作,小批量買,價格高,大量購進便宜,製作時,除去比例損耗,還有一個固定損耗,成批製作時,固定損耗減小。
生產出來東西要運走,涉及到了物流,你可能會說,如果全是自己家的小作坊製作,不需要物流,或者是搬運距離很近,物流距離短到了可以不在乎的程度。”
小遠一邊回憶一邊說。
主意不是他一個人想出來的,是集合了九個人的智慧。
九個人商議時,一次次論證、補充,遇到難題時停下來,想想哥哥和姐姐遇到這樣的問題會怎樣做,這纔有了最終的結論。
嚴非同樣知道此點,誰讓人家九個孩子平時跟的人厲害呢,屠夫家的孩子,自然會切‘肉’,官員的孩子也同樣理解問題時跟尋常人家不同。
張王兩家更不用懷疑了,九個孩子,除了跟哥哥姐姐學,哪怕平時與內院的丫鬟在一起,受到的影響也非同小可。
‘這就是環境的重要非心中想到,嘴上也說道:“正是,每個村子有豆腐坊,何必從縣城中運過去?”
“這就要計算兩者的成本和物流的成本了,比如縣中的豆腐坊,規模夠大,大到成批買黃豆時的價錢是尋常人家單位價錢的五分之四,便省下百分之二十的成本。
集中作業,固定消耗又節省百分之十,整體節省百分之三十,用幾兩車,挨個村子,但區域分配,送的費用是製作豆製品的百分之十。
如果小作坊的利潤達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話,不如讓縣城給送,比如平時的成本能減少百分之五,何必自己挨累?
省下來的時間,多睡覺,讓身體不那麼疲憊,多跟孩子‘交’流,讓孩子不覺得受冷落,多讓孩子教兩個字,去跟孩子的課本學習,也是提高自己的本事,然否?”
小遠舉例子的時候列出來大概的數據對比情況,又再一次等嚴非思索。
嚴非快速地記下,這次沒用太多時間考慮,道:“然,看上去一共是百分之五的成本節省,其實真按照你說的,那是小作坊不自己生產之後的利潤的百分之二十五增
並且有了更多的空閒時間,無論此省下的時間如何利用,都遠比‘浪’費在製作的過程中划算,同時還增加的就業的機會,比如物流趕馬車的人,比如大工坊的需要工作人數。
小遠,小貝,我問一聲,你們平時就學這個?你們還是孩子啊。”
嚴非確實被嚇到了,小遠所說之事,是孩子應該接觸到的東西?自己能跟上思路,是因爲自己有在京城當官的便利,跟着學過。
今天才發現,原來自己學的,人家小娃子也學,真難爲一羣小傢伙了。
小遠笑了:“平時自己學自己的,我們每個人的課程不同,哥哥說,我們小的時候,他多受累,等我們大了,他就少受累,以後他不用擔心他和姐姐忙不開的時候,家族遇到緊急事情處理不過來。”
“是滴是滴。”小貝也在旁邊咋呼:“我們現在說的東西,平時不用刻意學,家中隨便找個人,都會對此有不同的看法,每天聽,每天看,當然能記住。”
“好吧,我小時候沒有你們一樣的哥哥姐姐,更沒有能夠隨時接手政務跟軍事的內院團隊,但,我有一個問題要問。”
嚴非打心裡羨慕小貝他們,這便是家族優勢,尋常的人家孩子也有成材的,可付出的努力要遠遠超過世家子弟,一個屠戶的孩子,在弱冠之齡想與小貝等人比肩,那得怎麼個拼法?需天才到何種程度?
好在現在有朝陽行動支撐,否則想去追趕,猶如癡人說夢。
暗自嘆息一下,嚴非又問道:“我同意,按你們說的來做,小作坊的成本節省了,利潤提高了,勞動強度下降了,可是,如果縣中的大作坊以此來控制整個縣的豆製品產業,該怎辦?”
“那是商業法規的完善與否和官府職能的問題,你不能用可能出現的弊端來否認眼下行事所帶來的好處,喝水容易讓人嗆到,那你就不喝水了?渴了自然需要喝水,至於嗆到,那就解決嗆到的問題。
這不叫頭疼醫頭,腳疼醫腳,這叫職能分攤,螞蟻還有分工,何況人乎,世上哪有完善的事物?真那樣,哥哥姐姐也不用挨累了。”
小遠對此也有見解。
嚴非已習慣了跟孩子討論政治經濟問題:“好,我同意了,縣中建一個大的豆製品加工作坊,我得先去計算小手工作坊的利潤比例和直接購買大作坊成品時候的價格比例。
我已經知道了豆卷跟民生的關係很大,舉一反三的道理我還懂,你跟我說說,免稅的問題。
說實話,你們不是小寶和鵑鵑,雖然你們聰明到讓我感到恐懼,然,你們比起你們哥哥姐姐差遠了,同樣的年歲時,他們比你們強百倍。
不能說服我,我絕對不同意,我是朝廷的官員,不是你張王兩家的內院,我第一個考慮的,永遠是我治下的百姓。”
聽着嚴非的話,小遠與小貝絲毫不惱,他們承認,哥哥姐姐就是厲害,到現在,還不曾發現有哥哥姐姐解決不了的問題。
“小遠,你繼續說。”小貝扔給小遠一句話,又拉着柳菲菲講解剛纔小遠和嚴非的對話中柳菲菲不理解的事情。
柳菲菲很虛心,她頭一次知道自己跟真正的官員差距有多大,遠以爲官員也沒什麼事情可做,整天都有閒工夫,不曾想,官員心中自有乾坤,當然,這是指有本事的官兒。
小遠依言說道:“我們就想在遊樂園的附近地方,建一羣的大工業集團園區,然後從他們那裡面買東西,放到遊樂園賣,免稅。
嚴大人你可能又想說對弘農財政收入有影響,確實,有,但絕對不是負面影響,您也說了,我們聰明,怎麼會做傻事兒。
加入我們免稅的是誰呢?是縣中日子確實不好過,比如人勤奮,腦子不好用的人,他們需要的不是你給他們創造了多少的好機會,而是一個切實帶着他們幹活的頭頭。”
“哦~~!你讓他們免稅?目的何在?”嚴非知道有一個人羣收入不高。
“目的是讓他們賺錢,我們不僅僅免掉他們的稅,還免掉他們所有的管理費用,這樣他們收入多起來,生活好了,縣中也少了很多麻煩。
您是還想着我們怎麼賺錢是吧?簡單,他們免掉了稅和其他所有費用,買的東西成本也低,旁邊有大工坊,您要限制大工坊,對外出售貨物,數量達不到一定規模,不可以便宜。
如此一來,到弘農專‘門’遊玩的,等車轉道車的,尋求低價位特產品的,就會集中去我們提供的免稅區的地方,那裡東西便宜。
然後增加了人力運輸的次數,增加了當地飲食的客人,增加了住宿的店鋪收入,也增加了並不是免稅區,但是販賣的是免稅區中所沒有物品的商人的貨物銷售數量。”
小遠手比畫着,很大氣地說道。
“那你們的收入怎麼提高?你們又一次拿自己的錢補貼?”嚴非聽着不停點頭,本子已經翻過了兩頁,如果不是清楚九個孩子不會把哥哥和姐姐的主意佔爲己有,他都以爲是張小寶和王鵑用的策略。
對地方的發展起到了非常大的促進作用,九個孩子依舊如當初,願意給當地的發展做出貢獻,而不是隻想着錢財。
小遠還真不知道自己被嚴非評價的如此高,看了小貝一眼,見小貝點頭,才說道:“嚴大人你不要外傳哦,自己知道就行。”
“一定一定,哦,一定不外傳,我爛在肚子裡。”嚴非對這個才最好奇。
“謝謝,是這樣滴,我們不跟別人多收費用,我們是遊樂園,每一個遊樂項目都是收費的,因爲需要動力啊。
我們會在遊樂項目上打主意,比如您吧,您是一個過來的商人,或者是下火車等車的人,明天才有你的火車,你是不是要就近找一個地方休息?”
“是,得找。”
“那好辦了,不管你找哪個地方,那個地方都會給你張票,拿着這張票,你來遊樂園,可以玩一個到幾個的遊樂設施,免費的,拿着這張票,你可以到購物的地方,買任何東西,在一定數量內給你打八折。
拿着這張票,你可以在遊樂園中的販賣紀念品的攤位處得到一個紀念品,然後你得這些遊樂園中的東西,票上所記的你玩一遍,表示的單價,你需要‘花’多少錢。
你算之後,你發現了,把玩的項目單價加起來,居然能抵上一半的住宿費用,如果算上游樂園中免費提供的一頓盒飯,你佔的便宜更多了。
那你會不會來遊樂園?會不會去購物?你來了之後如果發現……。”
“我知道了。”嚴非驚詫地站起來,仔細地打量小遠和小貝,不停地看着,看了幾遍才使勁呼出口氣。
說道:“你們賺的就是這個錢,人的消費從衆‘性’和意外獲得錢財過程中的消費持平心理規律,就是說你揀了一百文,很多人會願意把這一百文就近找地方‘花’掉,只有少部分人才想着留下。
也就是說,你給他的票價值五十文,他就願意玩了免費的之後再‘花’五十文去玩,哪怕到達一成的比例,你們的收入也會增加許多。
然後你們又是免稅,你們甚至可以在免稅和取消所有費用的那些個本地人買賣的攤子上,用同樣的手段。
同樣呢,要是遇到只是爲了過來遊玩的人,他們買的是便宜的套票,你們可以贈送他們一部分酒樓、客棧、還有市場上的優惠券。
如此一來,免稅,你們省掉了計算跟其他商家之間的利益分配過程中的納稅比例,但收入卻比以前提高了許多,因爲這一部分你們同樣不需要‘交’稅,成本非常低。
反之,不免去你們的稅,那客棧和酒樓給你們做這樣的宣傳,贈送票的時候,你們的納稅成本會非常高,有個‘交’換客戶過程中的雙重計稅的額外付出。
厲害,本官服氣了,怪不得你們要拿出一半純利潤給孩子,因爲你們賺的太多了,果然不愧是張小寶的弟弟妹妹。”
被嚴非一誇,小遠實在不好意思說話了,低個頭,用腳去碰小貝。
小貝也靦腆起來,同樣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給我大唐孩子的投入,確實是我們‘花’錢,也確實是免費的,但是…….可是……卻是……反正就是那麼回事兒,我們也要在其中賺到一筆。
不應該怪我們對吧?睡也沒規定,免費的就不可以賺錢,我們賺的又不是孩子的錢,你能理解不?”
“什麼我就理解了?你們……難道說你們拿出來的一半純利潤給孩子們的時候,你們在其中,依舊有盈利的地方?”
嚴非說着話的時候,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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