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也不是,進……當然不可以,他真希望兜兜給他一巴掌,他也好趁勢飛出去。
兜兜從追憶中驚醒,擡起她如新月爲模,琢出來的眼簾,冰畢疏的模樣頓時映入她的眼瞳。就這樣時間像是停住了,二人沒有距離的望着對方。
良久,兜兜才輕咬下脣,道:“好,我想信你!”
冰畢疏向來乾脆,退後兩步,仰望天空,抱拳高聲道:“殺神大人,請出來說話。”
殺神在空中重重的哼了一聲,暴戾的殺戮之氣迸發出來,身形一晃,人也立在冰畢疏面前。銳利的目光,如刀般從衆人身上掃過,看得衆人直打寒顫。
最後看向冰畢疏,道:“你要怎樣?”
冰畢疏體內能量調集起來,佛法,極致冰火所有能派上用場的,全都運轉起來。壓下心中的畏懼,淡淡的道:“我們想要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殺神像是聽到了人世間最好聽的笑話,大笑聲中,帶着無盡的狂傲,霸道和不滿,彷彿下一秒,就要將冰畢疏活撥生吞一般。
笑聲陡然停下,怒目圓睜,死死的盯着冰畢疏,那目光中閃爍的光芒,不知已經將冰畢疏殺死多少次。如此一個高傲的人,幾時碰到過這樣的釘子,關鍵是這釘子只是他訓練出來的幾個小子而已。
今天的大校場時分的清靜,與往昔的熙熙攘攘大相徑庭。空無一人的寂靜,帶給人的是死一般的氣息。殺神的殺氣已經籠罩了整個演武場,一股無形的壓力,似山嶽罩在頭頂,大名鼎鼎的新十二戰神,此時此刻,不如一隻落水的雞。
注視許久,殺神微帶沙啞的聲音冷冷的道:“好啊!去吧!”
說了這四個字,他轉過身去,又道:“火馨兒要爲此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可就不知道了。”
儘管冰畢疏已經顧及到了他的母親,但是當殺神提到“火馨兒”三字時,他還是本能的顫抖了一下。他的這一反應,自然也是落到殺神的眼中,卻是隻贏得他老人家的一個冷笑。
冰畢疏咬着牙,擠出了幾個連他自己也未必相信的字:“她,我也要救!”
“嘖嘖嘖,大話說到你這個水平,如此的理直氣壯,真應該給你頒個獎——大話獎!”殺神滿臉的鄙夷之色,說最後那三字時特意拔高了噪音,對於冰畢疏那半點沒有可信度的話,嗤之以鼻。
冰畢疏對二號道:“你們先帶她走,我墊後。”
二號道:“你那裡攔得住,還是我們來吧,你帶她去救你娘。”
殺神嘿嘿冷笑兩聲,伸出手指對着天,打了個響指。咻的一聲破風響,和他一服飾的十一人從天而降,整齊排在他身後,畢恭畢敬。
這十一加上殺神,很容易讓人連想到,上上一代的十二戰神,都成爲殺神了。這十一個微分不明的黑衣人,一上來就和殺神一樣,將那長期磨鍊出來的殺氣釋放了出來。將全個大校場都籠罩在其中,別說是人,就連蒼蠅也別想飛一隻出去。
新一代十二戰神徹底的焉了,在這種氣勢之下,還戰鬥什麼,顫抖還差不多。冰畢疏也知,想要救他們已然無望,搞不好,他自己也要遭殃。
便在此時 ,殺神的殺氣剎那間,盡皆收回體內,跟着,他身後的十一位戰神也收了回去,震懾的力量也消失不見。
新十二戰神頓時鬆了口氣,腰板子緩緩的挺直。
殺神轉過身來,看着冰畢疏,先前的憤怒已經褪去。道:“你可以救走他們……”
冰畢疏並不認爲他有這麼好的心,其餘的十一位戰神也不會蠢到相信,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條件。當下說道:“什麼條件?”
殺神輕笑出來,道:“果然聰明,聽說過天壇麼?”
冰畢疏點了點頭。
殺神道:“天壇壇頂有我們想要的東西,你若是可以打開它,我就放了你的這些夥伴,當然還有你母親。如何?”
冰畢疏曾聽說過天壇,在九州的中央,也是翼州的中央。傳說其中有不世出的奇珍寶物,甚至有解開不死之迷的密碼,只是自古以來無人能夠開啓,進入其中。當然不乏有人試圖強行破開,無異於殺雞取卵的,最終的結果就是反噬,用多大的力去強攻,就有多大的力量反彈回來 。
冰畢疏放聲大笑,道:“我算什麼,我要是有那個能力,致於如此窘迫……”
殺神打斷道:“錯錯錯,沒有試過,怎麼知道自己不行?何況要打開它,光靠實力是不行的。”
冰畢疏遲疑片刻,搖頭嘆息,有氣無力的道:“也罷,也罷,反正命在你們的手裡懸着,賭那無限接近零的可能性,總比沒有可能要好些。”
這一次,他才意識到,以前的他是有多麼的狂傲和無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又怎麼可能讓其他人安全的離開呢?又怎麼可能完成對兜兜的承諾?
此時此刻,他也想明白了,朝天宗真正的目的,不是爲了造就一個殺神,而是爲了造一個爲他們開啓天壇的人。他心理清楚,他依舊沒有擺脫那種受人擺佈的命運,他依舊只是一枚爲別人活着的棋子。以前每每想到自己身世,他都是越發的有力量 ,解救他的母親的願望,從來沒有有因爲對手的強大而怯懦過,但是這一次,他卻是感到有種近乎虛脫的無力的感覺。彷彿前面有一座又高又大又陡,常人難以翻越的大山,他不但斷了腿、缺水,而且精疲力竭,隨時都有可能昏暈過去。就是那種無助的疲憊,放棄已經成爲了一種幸福的感覺。
殺神雙手揹負在身後,目眺遠方,淡淡的道:“你放心,你是很有可能 的,那裡需要的不是實力強的人,而是真正經歷世事滄桑的人,一個內心真正強大的人。”
“好,我答應就是,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我的夥伴們和我的母親必須要跟去。”冰畢疏道。
“隨便!”殺神滿幅不在乎樣子。
他當然不在乎,反正冰畢疏的任務完沒完成,對於朝天宗來講,他的價值已經沒有了,那些威脅他的籌碼,自然作用就消失了。
“明天中午,太陽正中之時,是最佳時候。”殺神一道說,一道大踏步的走去,其他 的黑衣人跟在他的身後,去了。
冰畢疏招呼其他的戰神,將他們都送回去,再和兜兜下到三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回到房間時,也是夜晚。
白天,小環和小八偷偷的看了冰畢疏他們的比試,但還是有很多的疑團,小八無休止的追問冰畢疏,冰畢疏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也難得回答她。
他就這樣,鞋也不脫,倒牀便睡。
兜兜將整個過程,一一道給小環、小八聽。
夜晚,靜悄悄的,偶爾一聲蟲鳴,更增夜的深沉。冰畢疏靠着窗,看着黑溜溜的天空,什麼也沒有,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末了,又閉目,無力的貼在窗邊。
不知不覺,天也大亮。
昨天的消耗,冰畢疏在修煉的太極玄經的作用下,已然全部恢復過來,他要以最好的狀態面對今天,去搏這最後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