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會場的禁地,也正是之前朱通天口中的藏寶閣所在。
四大氏族和三大門派,皆是底蘊深厚,並不需要每年現取走天元拍賣所得。如此,便將玄石等貴重之物,集體存放在了禁地中,閒人免進,把守森嚴,其內更是設置了數不清的機關陣法,只有七家的核心人物才懂得怎麼進入。待到再深入進去,便是七個密閉的空間了,分屬於七家放置一些更爲貴重的東西。
而裘頁的目的地,正是裘氏所在的庫房。
此刻——
衆人緊隨其後,一路深入。
看見的,就是大敞的裘氏庫門。
庫門上一方古鐘嗡嗡顫動着,發出了方纔聽見的那種聲響,從外頭向內看去,幾乎是一片空曠,偌大的一方空間裡唯有正中一個石臺,其上被雕刻出了一個形狀怪異的凹陷,想來之前有什麼東西正正好卡在裡頭,而如今,已是空空如也了。
“丟……丟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什麼人乾的,沒有裘、裘氏的血脈,怎麼能進來……”
裘頁一屁股跌坐在地,整個人彷彿魔怔了一樣不斷重複着這幾句話。喬青和鳳無絕等人跟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裘頁,聽這老頭一個勁兒地絮叨着“什麼人”,天塌地陷一樣的崩潰。
喬青眉頭一皺,敏銳地感覺到鳳無絕和囚狼在看見那凹陷的形狀時,雙雙一震!
她扭頭看去——怎麼了?
兩人眯着眼睛,盯着那凹陷的眸光閃動,片刻後不動聲色地移開,朝她搖頭示意——等沒人了再說。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過她也大概猜到了那東西可能是什麼,她朝着裘鵬程的守護武者看去,那百人齊刷刷的迷茫神色,明顯也是不知道的。旁邊兒朱通天搖着肥頭大耳朵大嘆稀奇:“嘿,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裘氏的庫房長什麼樣,夠乾淨的啊。”
雷驚豔卻是冷笑了一聲:“裘氏打的好算盤!利用天元拍賣不知道藏起了什麼。”
這天元拍賣,乃是她師傅當年的心血,如今只看這庫房便知道,被裘氏利用來藏了個什麼極爲重要的東西,這種作爲讓她打心眼兒裡抗拒着。也打心眼兒裡感激那個出手的賊,一邊兒朱通天替她說出了心聲:“偷的好!”
這三個老貨明顯幸災樂禍。
聽見這話的裘頁猛然擡起頭來,那慘白的臉色佈滿血絲的眼睛鬼般猙獰,待到看見了三人身邊的喬青,更是呈現出了一種瘋狂之色:“是你——是不是你?!”
鳳無絕向前一步,將喬青不着痕跡地護在了後頭:“小心點兒,這老頭瘋了。”
“哈哈,我瘋了?”裘頁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體內的神力瘋狂的流竄,幾乎四溢到了外面,庫門上的古鐘被罡風激盪到嗡嗡作響,尖銳的刺耳!然而他的理智還剩下了那麼一點兒,知道在這裡出手,不夠朱通天一盤兒菜。
顫抖的老手一指喬青:“裘鵬程是你殺的!”
“證據呢?”
“你剛纔的所爲就是證據!”
裘頁越想,越覺得有理:“你殺了他,剛纔又衝上去毀屍滅跡,把對自己不利的證據全毀掉了,是不是?誰不知道裘鵬程視你爲眼中釘,他恨不得你死!你怎麼會那麼好心爲他哭喪?!這地方只有四大氏族和三個門派的人能進來,外人入此便是一步一生死!你故意和朱掌門結拜,便是爲了套得這裡的消息,是不是?”
這邏輯簡直絕了!
就連喬青都開始懷疑,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別有用心,一步一算計地偷走了東西。
見她不語,裘頁頓時打了雞血一樣看向朱通天:“朱掌門,這個女人心思歹毒,你還護着她?”只要三大門派不護她,這次裘鵬程帶來的人就能將這喬青一網打盡!到時候,丟了的東西取回來,她身上那足以劈開這天元會場的鑄造品,也是裘氏的!將功贖罪,他這條老命必能保住!
裘頁一雙老眼,惡毒地看着喬青,彷彿已經看見了朱通天在他分析之後,倒戈相向的畫面。
然而他註定失望了。
朱通天仰天就是一陣狂笑,笑聲從四壁反震回來,好像連地面都在嗡嗡顫抖:“裘頁,老夫敬你是裘氏大總管,沒想到你如此卑鄙!”
“你……”
“我什麼我,有話說有屁放,老子的妹子還等着聽呢!”
朱通天說的是毫不猶豫,一張大胖臉上肥肉咣噹,充斥着的全是信任和不屑。喬青眉眼彎彎,心情無比美好了起來,聽裘頁那老東西氣的一把骨頭架子都在喀嚓喀嚓響:“好!朱掌門,你執迷不悟,就別怪裘氏心狠!我不怕給你透個消息,這邊的事兒我路上便傳回了氏族,待到裘氏來人,這喬青必定人贓並獲!到時候,看你怎麼說。”
朱通天呸一聲:“老子想怎麼說怎麼說,一把年紀了,還怕死不成?”
“不撞南牆不回頭,你會爲此付出代價——喬青,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你怎麼知道……”
喬青一挑眉,笑盈盈打斷他:“什麼消息?”
“你還裝蒜!就是……”裘頁脫口而出的一個名字,被他猛然嚥了下去。喬青失望地嘆氣一聲,這都沒逼這老東西說出丟了那玩意兒的名字,嘖,看來對那東西的敬畏和警惕,已經印在骨子裡了。
裘頁出了一身的冷汗:“你詐我?”
她聳聳肩:“繼續,我怎麼作案的。”
“你殺了裘鵬程,引起前廳混亂,調虎離山到這裡偷東西,是不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尖,到最後已經破了音,利的刀子一樣直逼喬青而來!
四下裡漸漸靜了下來。
這個藏寶閣的外圍面積極大,七扇門呈環形鑲嵌在偌大一方殿堂的牆壁上。數百的武者全擠在這裡,光亮可鑑的牆壁倒映着他們閃爍着若有所思的眸子。
明顯在裘頁的分析之下,也狐疑了。
一雙雙眼睛,充滿了懷疑的看向喬青:“喬姑娘,看來你需要給一個說法了。”
喬青看向問話的散修,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看着很圓滑。這人她有印象,之前在修羅斬裡假死的時候,她第三個目的就是觀察外頭散修的反應。此人名叫陸見修,便是其中一個牆頭草,兩邊都附和着,誰也不得罪。
這會兒,這陸見修一臉貪婪的神色,明顯也認定她偷走了東西。
喬青笑睇着他:“你以什麼身份來問我?”
陸見修也不慌,上下嘴脣一碰說的理所當然:“閣下利用天元拍賣取走了裘氏之物,此事但凡心中有義之人,皆有理由過問。喬姑娘,我勸你還是莫要耍嘴皮子,是與不是,都細細說出來,我們這麼多人看着聽着,自會爲兩方主持個公道。”
“好一個主持公道。”喬青笑的更開心,眼角眉梢都蘊着慵懶的意味。
半晌,她笑夠了,下頷一揚,輕輕吐出:“可惜,你配麼?”
這幾個字,不可說不狂妄!
陸見修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轉瞬想到她的身份又生生壓下了怒意,這個散修實力不算高,喬青神識之強當然能看出他只有神皇大圓滿的修爲,比之自己高了一階還多,但在第九梯中卻算是底層人物了。能一路順風順水地活到現在,圓滑識時務就是他的兩把刷子:“在下配與不配,這無關緊要,關鍵是在場的這麼多朋友前輩,難道加起來還不配問你姬氏千金喬姑娘一個答案麼?”
他把一船人全拉扯上了自己的陣營,着重在她的身份上加重了咬字,像是提醒衆人,這喬青還沒回姬氏,頂着的也是喬姓,到底是不是那牛掰的身份,根本就是個大大的問號。
不少人眸子一閃,跟着叫囂了起來:“喬姑娘,我等並非質問,不過裘氏丟了寶貝,事關重大,是與不是,你總該給個答案。”
喬青從善如流:“好,答案我給——”
“什麼?是你偷的對不對?”陸見修再一次跳了出來。
這一羣人裡,百分之七十的,都面帶貪婪之色,好像她不哭爹喊孃的跪地承認自己的罪行,本身就是天大的一個罪責!他們緊緊盯着她,見她半天不語,甚至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喬青的笑容裡漸漸泛上了冷意,嘴角那一抹斜斜的弧度,便如一柄刀鋒般讓看見的人不由打心底一顫。聽她耳尖微動,和修爲全不匹配的強大神識向着藏寶閣外延伸出去,意味深長地睨了在場這些人一眼:“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敢說,你們敢聽麼?”
“哈哈哈哈……”陸見修哈哈大笑起來,好像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在場的人大部分都被他給忽悠到一個陣營裡,穆氏姬氏不在,納蘭氏斜怒離去,裘氏又視她爲眼中釘。陸見修想到此,更是信心滿滿:“喬青,我們叫你一聲喬姑娘,你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不成?你以爲三大掌門護着你,便真會置三大門派於不顧,和裘氏和咱們作對麼?今天別說你勢單力薄,就算天皇老子給你撐腰,這個答案,老夫也聽定……”了:“噗——”
一個了字,還沒吐出來。
陸見修先噴一口血!
他整個人如斷線風箏一樣,毫無預兆地便向後飛去!直到撞到牆壁,轟隆一聲,被反震開來,死狗一樣趴在了地上。着地的腦門下,暈出一灘濃郁的血跡,無數神識飛快朝他探過去……
“死、死了!”
“誰,是誰動的手?!”
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完全沒發現有人動手的痕跡,他們又驚又懼地朝着喬青看過去,卻見她目光流轉,定住在了藏寶閣後方的通道上。轟的一下,讓人氣息凝滯雙膝發軟心頭顫抖的威壓,便如滾滾黃沙鋪天蓋地而來!
人未至,勢先至,威壓的另一頭,正是在那夜色瀰漫的通道盡頭處。
裡面,是燈光大亮。
外面,是漆黑一片。
沒有人知道那裡到底有什麼,只知道就連朱通天三人這頂尖的三個高手,都在這威壓之下白了臉色。
朱通天三人驚喜的對視一眼,是他?!
裘頁的面色一瞬頹敗,整個人爛泥一樣癱軟在了地上,是他……
無數心裡有了猜測的人,全部顫抖了起來,整個殿內靜若寒蟬,唯有在威壓之下,撲通撲通的堅持不住的跪地聲。
喬青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她在一片烏壓壓的低矮中,和鳳無絕並肩而立,站的筆直,雙雙望向那視野的盡頭處,伴隨着無上威壓緩緩而來的一道人影……
------題外話------
今天生日,允許我三千黨一下,明天萬更,把這個情節結束。
3499個字,499是送的,姑娘們看文愉快。
最後,祝和我一天生日的妹紙,哈皮波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