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大小姐明霜,何時曾陷入過這樣的境地?
眼見着無數的人影朝這邊瘋狂逼近,再看那邊扔完了九天玉就仰頭望天一臉無辜的喬青,明霜幾乎咬碎了一口細齒銀牙!她是故意的!這個時候,這人人想搶的九天玉絕對是個燙手山芋!可是丟出去麼?這一秒之內,明霜的眼中不斷閃爍,那個女人能做到視九天玉如敝屣,本小姐也可以!
明霜目露決斷,正要重新將九天玉拋出。【jie】.me?喜歡本書的朋友多多宣傳宣傳】
身邊空氣中道道波紋閃現,一隻素手憑空而出,一把握住了她的!包括整個玉珠都被握在了裡面:“姐姐,見面禮什麼的,就這麼被丟掉,妹妹可是很傷心啊。”
明霜心下一驚,這該死的聲音,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這撕裂了空間先一步到她身邊的人,不是喬青又是誰?她一手握着她的,在後方人羣衝來之際飛快將她向後退,她的背影掩蓋了明霜方纔要拋出的動作,在外人看來,這兩人交疊着不斷後退,更像是在爭奪着這個東西。
明霜冷笑森森:“我真後悔這五年沒殺了你!”
喬青的笑臉距離她不過咫尺:“嘖,爺以爲你的姐妹情深會演到海枯石爛,怎麼就不裝了?”
“看見你這張僞善的臉,我就覺得噁心!”
“火焰是搶的,父愛是偷的,連臉都他孃的是假的,你個假冒僞劣集中營也好意思說僞善。”
“有誰知道?”
“你知道就行了,咦,這張臉似乎開始變了,沒有了忘塵的火焰,你一天天看着自己變化的臉,晚上不做噩夢麼。”兩人不斷後退着,現在所處的位置已是進門來的那條走廊上,幽暗的陰影之中,喬青低低地笑了起來,溫熱的氣息似乎能噴到她的脖頸,讓她的身上不可抑制地起了粒粒雞皮疙瘩:“昨天一個樣,今天一個樣,你現在戴着人皮面具吧,真想知道你面具撕下來,底下是張什麼樣的鬼玩意兒啊……”
倒退中的瞳孔裡倒影着後面還在瘋狂追擊的人羣,那些人一張張面孔上充斥着貪婪之色,他們叫囂了什麼明霜一概聽不見,唯有喬青低低的笑聲纏繞在耳邊,一句一句就如魔音穿耳,讓她心煩意亂!
喬青的手朝她下巴伸來。
明霜面色大變!
不行!不行!面具一開,她就會**裸地暴露在所有人和父親的眼前!她迅速擡手去擋,同一時間,後方破風聲響,有什麼飛快從背後衝了過來。那東西速度太快,明霜甚至來不及想,一手護着自己的臉,捏着玉珠的手趕忙鬆開對着後面發起了攻擊!
“喵嗚~”
猥瑣的貓叫從背後到擡起的腋下再到前方,大白肥肉亂顫的貓身不可思議的矯健,躲開她的攻擊一股腦地鑽到了前面。還沒待明霜反應過來,便感覺胸前一涼,有個毛茸茸的爪子把她衣襟給掀開了一點點!
中計了!
這個想法方方呈現在腦中,然而已經晚了。
有什麼順着掀開的衣襟滑了進去,冰涼的貼着她的皮膚滾動下來:“你要幹什麼!”
喬青對她的回答,就是在她胸口上輕輕拍了兩下,紅豔豔的嘴角斜斜一勾,飛快撤開壓着她後退的身形,發出了一聲衆人皆聞的驚叫:“姐姐,你這是幹什麼?不是說了九天玉送你了麼,何苦要藏進肚兜裡?!”
九天玉!
被塞進了衣襟裡的是九天玉!
明霜瞳孔一縮,看着喬青遠離她向後倒飛的笑臉,那一雙漆黑的眸子在後方燈光的映襯下灼灼耀眼,其中一抹凜然的精光劃過,像是在說——五年的利息,一次付清吧。
明霜雙目噴火!
這火焰幾乎要燒灼了她!
喬青卻是笑眯眯朝她一挑眉,後退的身形和前衝的人羣對比如此的明顯。她飛快錯過這些人,拎着喵喵叫邀功獻媚的大白退回了鳳無絕身邊,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姐姐,我雖不知這九天玉是什麼東西,卻也明白它確是名貴!名貴到裘族長視如珍寶,連你也不顧姬氏的臉面把它藏到肚兜裡,可……”
鳳無絕憋着笑默默扭過頭去,不看這卑鄙無恥的貨色。
聽她眼淚花哨地嘆息着:“可你這樣做,讓父親的臉面何存?又讓天下英雄如何自處?——嘖,把大家逼到這麼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到底是要撕開肚兜搶這神秘非凡的寶貝,還是顧忌名聲眼睜睜拱手讓你呢?”
眼睜睜的拱手讓人?!
還有比寶貝近在眼前,卻只能望洋興嘆來的更鬱悶的麼?
原本因爲明霜的舉動而猛然停下了追擊的步子,正眼神閃爍猶豫不決的衆人,就似乎是被這些話給點燃了一般,眸子裡頓時涌上了怒意!好你個姬明霜,好你個不要臉的姬氏千金!把九天玉塞進肚兜裡這麼下賤的事兒都乾的出來,真以爲這個樣,我們就不敢搶了麼?
“明霜小姐,你如此行爲,簡直妄爲姬氏後人!”
“不錯,你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
“無主之物,人人可奪!”
“搶啊!”
無數身影,一哄而上!
無數隻手,爭先恐後!
——目的地,明霜死死捏着的衣襟!
這畫面不可謂不精彩,精彩到喬青悠悠然吹了聲口哨,看好戲看的渾身汗毛都舒展開了。
一邊是臉色冰冷不斷後退的明霜,這輩子沒試過這麼丟臉!她倒是想將九天玉給取出來,可喬青那個賤人把玉珠塞進她的肚兜裡,正好死不死地貼着皮膚往下滑,卡在了褻褲的邊緣處!明霜的臉色一點點漲的發紫發青,在無數人的攻擊之下,不斷後退閃躲着。
伸手進去取?
開玩笑,她姬氏大小姐大庭廣衆之下,被逼到伸手進肚兜褻褲裡取東西?
可是不取?
這些人一個個都被刺激的失去了理智,幾乎是無孔不入!
明霜頭髮都快要炸開,這樣的屈辱和噁心感,讓她全身血脈逆行,熊熊火焰幾乎要破體而出!她躲過一個人飛快攻來險些就要扯住她的手,從密密麻麻的人羣縫隙中,將佈滿了血絲和殺氣的眼睛死死射向喬青——今天的侮辱,我記住了!
喬青只眯着眼睛流連在自己的手掌上,流氓一樣的下流表情,無聲道:“唔,手感不錯。”
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的明霜,差點兒一個怒極攻心神力倒衝!方纔她輕拍自己胸口的動作再一次浮現在眼前,讓她衣襟內的皮膚上所有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她恨不得把那一塊兒地方全部剜了去!
沈天衣和囚狼對視一眼,雙雙笑了起來,喬青身邊的人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想法,那個女人對忘塵所做的一切,他們比誰都清楚。雷驚豔到底是女人,看着這樣的一幕多少有些不舒服,走過來欲言又止地道:“喬……”
喬青頭部擡眼不睜:“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雷驚豔一噎,還是硬着頭皮說了出來:“可她到底是個女人。”
喬青這才眯着眼睛轉過了頭。
雷驚豔臉色一變,只覺得好像從來不認識這個丫頭。
她看見的喬青,雖然卑鄙,雖然無恥,卻始終有些玩世不恭,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德行。甚至連朱通天認了她當妹子,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也沒覺得他們三個掌門對她來說,有什麼不同。可是這一刻,待看見了這眼中的涼薄,她才知道,這親疏遠近,原來一早就印在了她心裡。在這遊戲人間的表象下,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中自有三六九等,將一切交往接觸過的人明確劃分。
雷驚豔還想勸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說了有用麼?
她自嘲一笑,不再多說。
“不是有沒有用的問題,我感激你,但不代表會爲了這感激盲目聽從。”喬青卻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你覺得她是個女人,很好,我也是女人,且老子從來不難爲女人,尤其是長的漂亮的女人。你看看她那張臉,可是美?”
“美。”
“是吧,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喬青的眼睛半睜不閉着,既像是在對她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同樣的一張臉,有的人糊在外面招搖過市,恨不得榨乾這裡面的全部價值,還死不要臉問老子有誰知道?有的人就要把它藏在面具下頭,終年不見天日,月月受盡這一張臉給帶來的無盡痛苦……”
雷驚豔彷彿明白了什麼:“你是說?”
喬青聳聳肩,模棱兩可地道:“無所謂,她想戴着,就讓她戴着。”
忘塵的仇,那十幾年暗無天日猶如地獄的日子,絕不是明霜簡簡單單一次教訓可以償還的!這也是她剛纔沒直接撕下那人皮面具讓她暴露在姬寒眼裡的原因,她會讓她繼續戴着,戴着這張臉,吃下多少好處,原封不動的吐出來,欠了多少債,一點不剩的還回來!
她回來了,來日方長。
“只不過對着這麼一張臉,嘖,老子都不忍心下手了。”正走過來的眠無忌和朱通天,雙雙虎軀一震,一臉見鬼又便秘的表情。
不忍下手?
開什麼玩笑,你不忍下手就對一姑娘幹出這麼喪盡天良的事兒,你要是忍心,那還得了?想想看吧,那邊的可是姬明霜,就連在氏族中都被人追捧奉爲女神的姬明霜,這樣的侮辱,真正對她比死還要狠!
朱通天甩着一身肥肉顫巍巍地道:“妹子,那啥,那個好像是你姐。”
喬青一臉稀奇:“我知道啊,絕對的親姐!”
“那……”
“什麼這那的,你看那邊兒親爹,不是還兩袖清風隔岸觀火呢麼。”
喬青嘖嘖一聲,笑的意味深長,正對着那頭不動如山的姬寒。衆人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見的就是姬寒複雜又晦暗的表情,在喬青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着喬青,那其中有思索,有意外,有估量,有探究,有讚賞,還有那麼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追憶……
怎麼說呢。
反正看見這目光的人,集體生生打了個寒戰。就好像是一種食肉性猛獸,冷眼旁觀着族羣中兩個年輕力壯的崽子,看着它們明爭暗鬥,打生打死,只要不是真的死了,只要還留下一口氣在,都能不動如山地匍匐着它老當益壯的身軀,樂此不疲,以觀後效。
——適者生存,成王敗寇。
——不約而同的,衆人的腦中浮現出這四個血淋淋的大字,那麼原始,又那麼現實。
“搞什麼,剛纔圍攻你不幫,現在圍攻那個女人也不幫,還有這眼神兒,看的小爺起雞皮疙瘩。開始不是還一口一個青兒,拉着你叫爹爹麼。”一直沒說話的小童都看出來了,不滿地咕噥了句:“一會兒父愛爆棚,一會兒陌生人一樣,丫的精神分裂啊。”
喬青哈哈大笑:“誰說不是呢!”
鳳無絕瞧着她這笑容,劍眉狠狠皺了起來:“不想笑就別笑。”
她笑容沒收,卻是真的淡了一點兒,似笑非笑地掛在臉上:“反正我也沒抱希望,不存在什麼失望。這事兒其實簡單,什麼樣的爹什麼樣的閨女,你看看明霜那個賤格樣,再看看我遇見你們之前的基因,血都是冷的。誰能指望這是個有情有義的?別逗了。真要有情有義,葉落雪會嫁給喬伯淵?東洲姬氏的四夫人不當,安安心心留在翼州當那個兔子不拉屎的小旮旯裡的四夫人,腦子讓驢踢了?”
衆人盡都沉默了下來。
這樣的語氣,讓鳳無絕的心臟彷彿被什麼狠狠的一攥,輕輕把她拉了過來,一下一下撫着如瀑的髮絲:“反正你也沒拿他當爹,彼此彼此。”
她靠在他寬厚又堅如磐石的肩,小雞啄米一樣一下一下地晃着:“恩,老子兩個爹呢,不差這一個。”
“兩個?”
“喬伯淵是一個吧,雖說已經歇菜了,下一個麼……”
喬青擡頭看着他,鳳無絕忽然有個不好的預感,覺得這張嘴還是閉着爲妙。正在他決定光天化日大庭廣衆乾點兒用嘴巴堵住嘴巴的事兒的時候,喬青先一步麻利地蹦開:“哎呦喂,太子爺這不正是又當夫又當父的節奏麼。”
鳳無絕默默咬牙,他就知道!
喬青一臉猥瑣地上上下下瞄着他:“那啥,話說,你有沒有一種蹂躪親閨女的禁忌快感?”
再讓這張嘴說下去,他今天腦溢血都是好的。太子爺二話不說,果斷遵從了心底的願望,一把逮住這不着調的,狠狠堵上了她的嘴。喬青眨巴眨巴眼,心下發暖,知道這男人是在以這種方式,安慰自己在姬寒那裡得到的少的可憐的一點兒失望。當下什麼也不說了,一口咬上去,狠狠親了回去。
衆人集體哎呦喂的捂住臉。
饕餮自戳雙目:“瞎了老子的狗眼!”
大白肥爪子捶地:“誰來安慰貓爺受傷的心……”
柳飛一腳把這肥球給捲走了:“丫的,老子的心還沒人安慰呢!”
朱通天見鬼地瞪着這棵小豆芽菜:“成了吧你,我老豬可是單身了幾萬年了!”
囚狼捂着胸口倒地不起:“光天化日秀恩愛,快,快,誰來扶着我,老子要去洗眼睛。”
沈天衣拉他起來,順便抽着嘴角低咒:“也不考慮考慮我們這些失敗者的感受,鳳兄,你的人性呢?”
鳳無絕放開喬青,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脣,微笑,謙虛,拱手:“沈兄,抱歉。”說着抱歉,實則眼角眉梢都沒快美到飛起來,臉上明明白白地寫着:人性是什麼東西,一早讓狗吃了。
躺着也中槍的饕餮繼續伸着狗爪戳眼睛,老子又要吃屎又要吃人性還要吐象牙:“好他孃的艱鉅的任務!”
衆人哈哈大笑。
這一副畫面,在這殿內顯得無比刺眼,整個大殿彷彿被分成了三個部分。一邊兒是打生打死雞飛狗跳,一邊兒是風雲暗涌心思詭譎。到了這一邊兒,卻彷彿遊離在一切之外,不論是魑魅魍魎還是疾風驟雨,這一方數人圍攏成的小天地,總有一種天青海闊的朗朗明媚。
而這明媚——
終於被一聲尖銳的尖叫所打破:“天衣,你看見了?你看見了?這個女人蛇蠍心腸,連親姐姐也不放過!大庭廣衆,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怎麼配得上你?”
尖叫的人,自然是早就被忘到了姥姥家的玉姬。
這個女人,完全被遺忘在了角落裡,在喬青丟出九天玉的時候,她已經慌了。同爲女人,眼看着明霜被陰成了那樣,更不明白爲什麼姬氏族長就只站着冷眼旁觀。並蒂果,宋遠帆,兇獸冒險隊,九天玉。這四個加在一起完完全全能將她定罪的指控,竟然被她逃脫了開!且一招以退爲進,這髒水全潑到了那明霜的身上!
她不甘心!
玉姬半邊臉高高的腫起,髮髻歪歪斜斜掛在腦袋上,看着每個人的目光都如豎着一身刺的警惕,唯有對着沈天衣,一種病態的猙獰和驚喜:“天衣,你看清她的真面目了?你放心,還有我,還有我在,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喬青嘖嘖稱奇:“我想到一首詩。”
“恩?”
“洛神賦。”
衆人一臉見鬼:“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
喬青撓頭:“咦?不是翩若驚鴕鳥,婉若游龍蝦,榮曜秋菊花,華茂春松針?”
噗——
一個個口水噴到三丈遠,集體笑到打跌,看着玉姬整個人在這句之後猶如發瘋一樣的狀態,所有人的心裡都只剩下了一句話:“賤人自有賤人磨啊……”
喬大賤人拱手抱拳:“多謝,多謝。”
玉姬雙目如刀,幾乎飛出一把把尖利的匕首能將她戳出無數個窟窿,然而之前姬十三的那一巴掌還歷歷在目,她整個人顫抖着,忽然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猛然朝着沈天衣看去。眼中是一種讓人匪夷所思的篤定之色:“天衣,給我撕爛這個女人的嘴!”
喬青一臉敬佩地看着她,幾乎忍不住想自己掌嘴了:“這哪是洛神,整個兒一二百五啊。”沈天衣默默笑了。
這樣的笑容,讓玉姬更是羞憤欲死,她猛地站了起來,爬起來的一刻,飛快退後,一臉的破釜沉舟。喬青臉上的表情一變,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回想起當初在第二梯的時候,玉姬見沈天衣出現時那篤定的神色,那猶如命令一般的“天衣,回去”,她憑什麼?還有現在,即便已是垂死掙扎,她依舊寫着“那就同歸於盡”的臉,她憑什麼?
沈天衣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收攏了起來。
他猛然騰起,直擊玉姬而去!
玉姬尖叫一聲,下意識地閃躲,又猛然頓住了,她眸子閃爍在看見喬青狐疑凝重的神色後,彷彿明白了過來:“好,好,好,天衣,你真是個癡情種!原來她根本就不知道!”玉姬仰天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原來你也是個可憐人……”
她的脖子,被沈天衣一把捏住!
玉姬就如同垂死的母雞,依舊在發出咯咯咯咯的笑聲。
這邊的一切,終於引得圍攻明霜的人的注意。不少人停了下來,被這讓人頭皮發麻猶如厲鬼的笑聲驚住,狐疑地望了過來。看見的,卻是也在瞬間騰起衝了上去的喬青!她一把拉住收緊了五指的沈天衣,後者二話不說,手中用力!
一個要救,一個要殺,兩人竟是開始動起手來!
“這……”
“怎麼搞的,內訌了?”
喬青卻不理會任何人,她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先救下玉姬!沈天衣必有秘密瞞她,而這個秘密,她已經猜到了和他的身體有關!她自責,瘋了一樣的自責,九轉血芝,九轉血芝,她怎麼可能相信他見鬼的話!喬青咬着牙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給老子鬆手!”
沈天衣只笑:“鳳兄,還不過來勸勸她。”
鳳無絕瞬間過去了,一把擊中沈天衣的左肩,擊開的一瞬他欺身而上,揪住他的衣襟薄脣緊緊抿成一條線。雙手,緊了又鬆,終於無力地放了開:“還有多久。”
沈天衣摸摸鼻子,無力的笑了起來:“瞞不過你們。”
“去你媽的瞞!”喬青衝上來一拳揍了上去,整個人都開始發抖,鳳無絕能想到的,她也想的到,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死死瞞着不說,竟想到了殺玉姬滅口的心思!只能說明,無解,沒救。玉姬爲什麼有恃無恐,爲什麼能把這個驕傲的男人栓在七環玉峰整整四年,她的手裡必定有着什麼:“九轉血芝!你有九轉血芝?”喬青猛然看向了被囚狼捏着的玉姬。
玉姬重獲呼吸,脖子上一個深深的印子,臉色發青地咳嗽着,一邊咳,一邊詭異地笑了起來:“我有,可惜有也救不了他。”
喬青的聲音冷的就像是從地獄吹來:“你什麼意思?”
“哈哈,九轉血芝,一瓣一轉,只有九瓣極致之數,纔是起死回生之物。我手裡的這一株,一共三瓣,根本就沒成熟,做多幫他延續個數年時間。嘖嘖嘖,四年前用了一瓣,爲他續了一次命,若他不動神力老老實實留在我身邊,或許還能偷生個十年八年,可惜啊可惜……”玉姬病態地笑了起來,笑的不斷咳嗽,眼淚都出來:“可惜他爲了你成爲你們的負累,他爲了找你爲了擺脫我,竟偷偷修煉了起來……哈哈哈哈,沈天衣,你瘋了麼,爲了這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
整個殿內,只有玉姬的大笑聲迴盪着。
喬青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沈天衣揉了揉太陽穴,苦笑着搖搖頭,這下好了,得罪慘了這個煞星。
她看也不看一臉無奈的沈天衣,只怕看他一眼,就忍不住先動手滅了他!這麼大的事兒,他竟然準備瞞着,瞞到什麼時候?沈天衣就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他環視一週,不論是囚狼,還是洛四項七,全部拳頭攥的咯吱咯吱響:“我就是怕你們這個樣。”雪白的髮絲垂蕩在腰際,一隻眼睛被喬青毫不留情地揍成了熊貓,偏偏一絲都不減他的美,在豁達的笑容中,讓人心下發酸:“倒不如……”
喬青霍然扭頭:“倒不如你臨着要嗝屁了,編個遊歷大陸的理由,自己消失麼?”
他頂着這如刀視線,猛然咳嗽了起來。
視線中,他握成了拳抵着脣的手上,似乎沾染了殷虹的顏色,那紅刺的喬青腦子發矇,猛然閉上了眼。
殿內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那些爭奪九天玉的散修臉上帶着不可理解的表情,只覺得這一幫子人,一個個都匪夷所思到了極點。這樣的感情,在東洲,還存在麼?姬寒目有所思,裘族長似乎想起了什麼,蒼老的臉上透着緬懷,明霜靠在一側牆壁上,整個人狼狽不堪,臉上帶着幸災樂禍地快意。
無數的視線,盯着他們。
直到片刻後,喬青睜開了眼。
這雙眸子裡,不再有方纔的激動情緒,竟是一種平緩到了極點的冷靜!唯有一點光,一點微光浮動在裡頭,像是無波古井上倒影着的淡淡月牙,那麼細細小小的一彎,卻有一種輝映天地的力量!所有看見的人,都不約而同想到了那麼一個詞:信念。
這一點光,叫信念。
她朝玉姬走過去:“東西在哪。”
玉姬瑟縮了一下,嬉皮笑臉的喬青,她或許不怕,似笑非笑的喬青,她或許不怕,可就如這個樣的面無表情,只讓人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讓她忍不住地想要逃!就連剛纔破釜沉舟同歸於盡的勇氣,都一瞬間消散了開來。玉姬猛的吞嚥了一口唾沫,色厲內荏地道:“你放了我,放了我就把東西給你!”
“你只有兩次機會。”
“你放了我!”玉姬猛然尖叫了起來:“東西不在我身上,你若不放了我,一輩子都別想得……啊——”
咔嚓——
清脆的斷裂聲。
玉姬沒死,她的眼眶凸出,周身不斷痙攣着,整個人軟麪條一樣滑到了地上。殿內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廢了!她被廢了!對一個武者來說,被廢了一身神力比死還要痛苦!他們眸子閃爍地望着乾淨利落地就廢了玉姬一身神力且斷了她一身經脈的喬青,見她用帕子輕輕擦拭着放在她天靈蓋上的手,帕子一丟,輕笑地轉過身:“機會用完了。”
那帕子飄飄揚揚,落在了玉姬痛苦不堪的臉上。
“項七,救活她。”她之前沒說錯,對漂亮的女人,容忍度一向是一退再退,這一輩子,只有那麼兩個女人,讓她想要一點一點地折磨致死。如今都在這殿內了。喬青看也不看玉姬,直接走向了艾文,經過沈天衣的時候亦是眼角都沒分給他一個。項七趕忙給玉姬喂下續命的藥:“是,公子。”
艾文如臨大敵地盯着她。
盯着她邁着悠然的步子,風流無雙地走到了面前,笑道:“到你了,只有一次機會。”
艾文想看向玉姬,眼珠卻一動也不敢動,那邊他聽見玉姬發出的嗚嗚聲,聲音急迫,卻痛的連一個字都吐不出。艾文渾身發冷:“我……我……”
“記得你家夫人以前說過什麼麼。”
“記、記得。”
喬青斜眼看他:“哦?”
艾文猛地退後一步:“夫人從不說笑。”
她又上前一步,伸手在艾文肩上拍拍:“很好,放鬆點,你可以開始說了。”
艾文猛地閉上眼,顫抖地擡起了手,終於在玉姬急不可耐的嗚嗚聲中,從懷裡掏出了一株藥草。喬青眼尾一挑,接了過來,收入了修羅斬中。她已經知道,這個東西和玉姬說的一點不差,只有兩瓣,最多可續沈天衣五年命。五年,五年之內,她會找到救他的辦法!喬青的面色平靜,從微挑的眸子,凌厲的眉,含笑的嘴角,和沒骨頭一樣慵懶的站姿,完全看不出她心中的一丁點所想。
她滿意地點點頭:“戴罪立功,你的問題,晚點兒再說。”
艾文鬆下一口氣,整個人已經被汗水浸溼,即便沒被廢掉修爲,依然如玉姬一般滑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後悔了,從沒向現在這麼後悔!直到剛纔那一刻,這個名叫喬青的女人明明什麼都沒做,他卻清晰的感覺到死亡離他那麼近,近到喪鐘鳴響就在耳畔!艾文渾渾噩噩地跪坐着,再也沒了一爭的心思。
喬青終於看向了最後一個人。
謝御火眯着眼睛,冷冷地瞧着她:“呵,你也準備廢我修爲?”
她搖搖頭:“雷掌門,這個人我交給你了,留或者殺,你看着辦。”
雷驚豔一愣,全沒想到她會放過這個孩子。開始說的決絕,可真到這時候,她也是捏了一把汗的。謝御火,怎麼說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後者也沒想到這個結果:“你……”
喬青卻不看他了,若是從前的謝御火,尚且有和她爲敵的可能。便如眠千遙和龍天,實力雖欠了少許,勝在光明磊落,贏的起,輸的起。可謝御火這個人,喬青嘲諷一笑,直接轉身離開,那背影中透出的意思讓謝御火猛然一晃:“我不配,她覺得我不配。”
雷驚豔嘆息一聲。
喬青再走向姬寒:“爹爹。”
姬寒眸子一閃,這一聲爹爹,叫的他五味雜陳。眼前這個孩子,是雪落和他的孩子,卻又有一種讓他全然看不清的感覺。太意外,太驚喜,也太危險!不錯,危險,讓他這個姬氏族長都感覺到的一種可笑的危險!姬寒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深深看着喬青,眸子越來越複雜:“青兒?”他需要時間想一想,多少年沒這麼猶豫過了,想想怎麼對待這個意外得來的女兒。
喬青眉眼彎彎,一臉的乖巧之色:“爹爹,這裡已經沒我什麼事兒了。”
的確沒她什麼事兒了,這段時間的一切,就像是她的一場獨角戲!姬寒不動聲色:“什麼意思,你不和爹爹回族?”
“回,”喬青一個字落,姬寒臉色好看了些,正聽她張口說下半句,忽然——
轟——不閃不躲地狂笑起來:“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隱瞞!哈哈哈哈,好,你原來是早已經存了要死的心!”這邊大白生生打了個激靈,喵嗚喵嗚伸出小爪,扯着她的衣襬:“小青梅~”
喬青低頭看它:“哎呦喂,不敢當。”
大白一咧嘴,露出整齊的兩排小牙:“”喬青冷笑一聲,眯着看她的眼睛漸漸從玩世不恭染上絲絲冷意,
就是這樣,姬明霜,你欠了忘塵的我一點一點的取,把視線轉到了完全被忽略的
明霜飛快扭頭,張口大喝:“父親,父親救我!”
遠方從始至終都一動未動的姬寒,在這一聲後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