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苗太醫,還請你如實上報給聖上知道。”秦斐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就做出他的決定。

苗太醫雖知這位殿下是最有主意的,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殿下,您當真權衡清楚了?”

秦斐懶散一笑,“這有什麼好權衡的,若是不把這喜信兒報給他們知道,回頭本王生了兒子怎麼上玉牒?”

苗太醫還想再勸他一句,可是一看他眼中的神色,搖了搖頭,只得道:“既如此,往後還請殿下加倍小心。”

秦斐笑笑,“這是自然,多謝太醫費心了!”

苗太醫施了一禮告辭,都快要出屋門了,忽又被秦斐叫住,囑咐了一句:“苗太醫,還請在摺子上多寫幾個字,將你方纔開給我的那些醫囑全都寫上去。”

等苗太醫終於走了,采薇問他爲何最後又特意補上那一句囑咐。

秦斐卻衝她做個鬼臉,“自然是另有深意,只是現下還不能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本王的未雨綢繆了。”

采薇嗔了他一眼,“愛說不說!只是,你……你當真是爲了生兒子才……”

秦斐心中一樂,把她拽到懷裡,“那是自然,等三個月後咱們能洞房了,我攢了這許多年,說不定一下子就能讓你懷上了,若是等你有了喜訊再傳出話來說我的隱疾好了,誰信啊?”

他見采薇眼含笑意似是想說什麼,趕緊把她脣掩上,“你可別說什麼不洞房的聽不得的話。咱們都成婚三年了,卻還連一日真正的夫妻都沒做過,若不是苗太醫那該死的醫囑,我恨不能今夜就趕緊跟你洞房花燭。”

秦斐實在是太清楚他在這夫妻一事上的自制力了。心愛的女人日夜在身邊,他卻遲遲不能和她徹底融爲一體,他能再忍三個月已是極限,三個月後他是無論如何都再忍不了的。

采薇被他封了口,含糊不清地道:“便是咱們洞了房,也還是有些法子能,能先不懷孩子的。”

秦斐一聽她這話,立刻皺緊了眉頭,一臉嚴肅道:“你想都別想,那些法子我一個都不許你用!”

ωωω▪ Tтkǎ n▪ ¢〇 “你當那些避子湯什麼的都是好東西不成?都是些寒涼之藥,對身子有害無益。”

采薇拉開他的手,打算跟他好生探討一下生還是不生這個極其嚴肅的問題。“你一個男人都知道的,我自然也知道。我並不是不想同你生孩子,可是眼下戰亂四起,並不是適合生孩子的時候。”

雖然秦斐也沒打算這麼早就要孩子,可是聽到她說不是不想同他生,心裡就跟吃了蜜似的,眉開眼笑道:“這麼說,你是想同我生孩子的了?”

采薇一咬脣,“是又怎樣?可卻不是現在。”如今異族入侵,家國飄零,她雖是女子,可也願傾盡自己的心力來保家衛國。

她嫁的丈夫也同別的男人不一樣,不但不會不滿她種種“牝雞司晨”之舉,反倒對她的各種才華欣賞不已,樂得和她並肩攜手,將自己的一半事務都交由她料理。她每日有那許多事要忙,如何還有精力時間去懷胎生子。

秦斐將她圈在懷裡,“誰說現在就要你生了?我纔是最不想你早早懷孕生子的那個!”

誰願意剛得享魚水之歡,就被個孩子給打斷,近一年的功夫都不能再享用到那種美妙滋味。

采薇怔了一下,才明白他話裡頭藏着的那層意思,一張俏臉兒頓時羞得如霞映澄塘一般。

她一把推開秦斐的懷抱,起身想走,卻又被某人給抓回來緊抱在懷裡道:“我這還不都是爲了你好,岳父大人留下的那些西夷國的醫書上說女人太早生孩子並不怎麼好,極易難產。我想既然《黃帝內經》上寫着‘女子四七筋骨堅,髮長極,身體盛壯。’那咱們不妨再過幾年,等到你二十八歲時再要孩子,到那時,想來天下也太平了。”

采薇雖知道他都是爲了她好,可還是心中有氣,怒道:“你既要洞房,又想過幾年再要孩子,又不許我避孕,你真當自己想怎樣就怎樣嗎?”

秦斐摸摸鼻子,委屈道:“我不讓你避孕,可沒說我不會去避孕。有些法子只要男人用了,一樣是可以讓女人懷不上孩子的。”

采薇還是頭一次聽說靠男人也能避孕的,將信將疑道:“真有這樣的法子嗎?若是有的話,又傷不傷身呢?”

“自然是不傷身的,我這麼愛惜自個的身子,若是對身子有損,我纔不會用呢。”

“阿薇,我知道你心裡頭的擔憂,這纔不想這麼早生孩子。我同你是一般想的,眼下這時局,誰知道最壞還會糟糕成什麼樣兒,我也不想咱們的孩子在這亂世中出生。只是,這世上的事往往難說的很,雖然我會照那法子儘量先不讓你懷上孩子,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上天就是要早早賜給咱們一個孩子,那咱們就得替他想到前頭去。”

“更何況,一旦你我有了夫妻之實,總會被些有心人看出端倪來的,若是咱們一味遮遮掩掩的,反倒會落人口實,倒不如先亮出來,雖會招致些風險,但也會讓更多人選擇站在我這一邊兒也說不定。”

無論如何,他是絕不會爲了眼下一時的穩妥而讓他心愛的妻子將來面臨受人非議、被人懷疑的風險。

然而,還不等孫太后和崔相那邊有什麼動靜,倒是金陵這邊先有兩個美人兒被送進了秦斐在此暫住的別院。

原來那兵部尚書施道鄰見秦斐一得空就把他喊過去跟他聊城防之事,實在是煩不勝煩,一打聽到臨川王殿下的隱疾好了,便趕緊命手下去尋訪兩個絕色女子,好獻給秦斐讓他從此倚紅偎翠,再別來找自己的麻煩。

那兩位美人被擡進王府別院時,采薇正笑中帶淚地和幾位舊友新知再度聚首。

她真是做夢也想不到在和甘橘分開半年多之後,她們主僕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甘橘緊握着自家姑娘的手,哽咽道:“姑娘,我還以爲再也見不着你了。當日你和殿下出了城就再沒回來,我心裡擔心的不得了,找人打聽都說你們被高自成的人給抓去了。我正不知該怎麼辦好,突然長安城也被高自成的人給打下來了。”

“長安陷落的那天,我居然不怎麼害怕,有人喊我一道逃,我心想我纔不逃呢,等我也被高自成抓去,我就能見到我家姑娘了。”

“我就還在殿下當時住的那所宅子裡待着,被一夥賊寇抓住了我也不怕,我就喊叫着要見他們的大頭領,說我是侍候臨川王殿下的婢女,讓他們帶我去見殿下,哪知那些個臭男人,竟然……”

她雖沒再說下去,可採薇卻知道對高自成手下那些粗魯漢子來說,突然見到甘橘這麼一個齊整標緻的大姑娘,哪還顧得上聽她說些什麼,定是想對她做些非禮之事。

甘橘抹抹眼淚,“還好那個時候,門外又進來一個像是頭領模樣的人,喝止住那些壞人,他見我說是侍候殿下的婢女,盯着我瞧了半晌,忽然問我是不是侍候王妃的婢女,自小在扶風縣長大,經了一場鼠疫之後父母雙亡,被周老爺收到府裡去做了丫鬟。”

“然後我才知道原來那人竟是我的老鄉,他也是扶風縣人,叫趙三柱,當年和我家就住在一條街上。得了他的庇護,那些嘍囉們再不敢爲難我。可是我讓他帶我去見姑娘時,他卻不肯,後來見我求的狠了,才悄悄告訴我說姑娘和殿下已經被他悄悄放走了,如今並不在高自成的軍中。”

“我當時就想去找姑娘,可是他不放我走,說是外頭兵慌馬亂的,我一個姑娘家一個人在外頭亂走不安全,況且我也不知道你們去了何處。說是讓我先在他營裡住着,等有了你們的信兒,他再送我回來。”

采薇也沒想到她和趙三柱竟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倒是在亂軍中救了她。替她擦乾淨臉上的淚珠道:“那你這回又是怎麼到金陵的?”

“是殿下派去的人救的我。殿下知道姑娘心裡頭一直記掛着我,便一直命人暗中打聽,先前殿下派人到高自成軍中將李嚴先生抓來的時候,特意讓他們打聽了我的消息,知道我被趙三柱收留之後,就派了兩個侍衛大哥想要接我回來,可是趙大哥正好當時受了傷,我既受了他的恩惠,自然不能在那個時候丟下人家不理,就多待了兩個月照料他,想等他養好了傷再走,就讓那兩個人兩個月後再來帶我走。”

采薇萬想不到秦斐竟會爲了她對一個丫鬟之事也如此上心,而且這丫鬟還是他素日最不喜的一個。

“那你怎麼又會和紅娘子他們一道來金陵呢?”

“那兩個人來接我時正好遇上高自成軍中出了一件大事,那高自成也不知聽了誰的讒言突然把李嚴先生給關了起來,說他背主通敵第二天要砍了他的腦袋。紅娘子自然不服,便領着她手下的一幫娘子軍夜劫囚牢,將李先生給救了出來。”

“帶我走的那兩個侍衛大哥見是救李先生,也幫着紅娘子她們出了些力,等我們從高自成的軍營裡逃出來,一問紅娘子也是要到金陵來,我們就結伴一起了。李嚴先生受了傷,現在還昏迷不醒,我來見姑娘時,紅娘子說等她一安頓好李先生,她就過來謝過姑娘對她的恩德。”

她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身着火紅色勁裝的女子大步飛奔了進來,見了采薇拜倒在地抱拳道:“王妃妹子,姐姐多謝你提點的那一句,若不然,只怕李嚴的那條命就折在他自己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