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跟程妃入內陪昭德帝說話也有一陣子了,把近前伺候的宮人都打發了出來。
葉媛媛在外面乾等着,有些不耐煩。她不禁來回踱步以此排解心中煩悶。邊上的丫鬟玉珠兒勸道,“王妃,不如坐下來等等吧,王爺說不定馬上就出來了呢。”
葉媛媛回頭看了一眼玉珠兒,沒把那話放進心裡,倒是仍在琢磨昭德帝中毒之事。以昭德帝多疑的性格,好不容易醒轉之後,卻急忙召了宇文昊母子進去問話,不想是什麼好事。
如今她只能想去見見這事兒唯一的證人孫採梅,畢竟孫採梅是無辜的,只不過宇文昊是否能把秦嬤嬤交出來,換她的無辜。葉媛媛不敢保證。若秦嬤嬤是王府的人,說不定他就會做,但偏偏秦嬤嬤是程妃的人,宇文昊孝順,斷不會叫程妃受半點委屈。
那這委屈就只有孫採梅先擔着了。
葉媛媛重重嘆了口氣,忽然感覺到肚子裡一陣急痛,痛得她幾乎站不穩了。但只持續了須臾,痛感就消失了。她身子這麼突然一顫,臉色大變,玉珠兒最先發現不妥,忙上前來扶着她,“王妃,這是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奴婢去叫王爺來!”
葉媛媛一把攔住她,“不可。”
她想了想,也許這是機會,對着玉珠兒說道,“跟我去天牢。”
趁這個時候去天牢裡探視孫採梅,若是自己當真有什麼不適,可以藉機把她從牢裡撈出來。以後的事走一步再算一步,不管宇文昊做了如何決定,她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孫採梅被定罪問斬。
等葉媛媛到了天牢之後,微微有些意外。
孫採梅被關在單獨的牢房裡,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一間雅室,除了門口那道的烏鐵門,裡面的佈置完全看不出來是間牢房。天牢裡還有這種佈置,倒叫葉媛媛開了眼界。
“聽說這裡是專門關押皇族的囚室。”孫採梅微微笑着,跟她解釋。
葉媛媛見她神色自如,一點也不像受驚訝的樣子,便細細問她前一夜裡到底是怎麼回事。而孫採梅也沒隱瞞,告訴葉媛媛,昨夜她被聲音吵醒,替昭德帝診治時,昭德帝已經清楚自己中毒不是因爲喝了那藥。
“既然他知道你是無辜的,爲什麼還要讓人把你關在天牢裡?”葉媛媛問出這話之後,自己便想明白了,“爲了試探……”
孫採梅沒有葉媛媛想得那麼遠,她只以爲昭德帝想要抓住人犯,以她做餌罷了。她還告訴葉媛媛,昭德帝確實中毒很深,而她雖及時處理,但並不能解毒。加上不知道那毒藥成分到底是什麼,也不能對症。
說話之間,葉媛媛的肚子又痛了幾次,她努力忍耐,但表情還是不經意間透露出來。孫採梅發現了她的異常,抓起她的手腕,替她號脈,驚叫道,“你動了胎氣,孩子怕是要生了。”
葉媛媛望着她苦笑着,“難怪越來越痛了。”
她們還在牢裡敘話,就聽見外面獄卒帶着御前的小太監急急地跑過來,“孫姑娘,皇上召見你。”又看了葉媛媛一眼,“昊王妃,原來你在這兒,王爺正到處找你呢。”
葉媛媛本來是想用自己來換孫採梅出來,但既然昭德帝並無心要罰她,想來也不用自己操心了。葉媛媛跟孫採梅一起往出去走時,肚子又一次劇痛,那孩子似乎用盡全身力氣在她肚子裡翻騰着想要出來,痛地她雙腿一軟,要不是邊上孫採梅機靈,一把將她扶住,她差點就坐倒在地了。
“快點找人準備一個舒服一點的軟轎,昊王妃要生了!”孫採梅對着外面大聲地吼道。
疼痛感排山倒海一般襲來,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密集,不給葉媛媛任何喘息的機會。她抓着孫採梅的手,跟她說道,“小梅,王爺在找我呢,我要先去告訴他,我沒事。”
孫採梅扯起自己的袖子,擦拭着她額邊滾下來的大顆大顆的汗珠,“說什麼傻話,你現在還走得了路嗎?”
等軟轎來了的時候,葉媛媛已經疼地幾乎快昏厥過去了,她覺得身體都快被那個頑皮的孩子踢裂開了。孫採梅一直在邊上,由着她抓着自己的手。
她們從天牢出來,也顧不得那麼多,一路奔到最近的一所宮殿中。此處雖無人居住,但常年都有人來清掃,倒也算乾淨,孫採梅讓太監先回去覆命,告知皇上跟王爺,這裡的情況,然後又讓這殿裡平時掃灑的宮女趕緊去準備熱水跟乾淨的布、剪刀。
葉媛媛躺在榻上,已經汗溼了三層衣服,整個人就像剛從水裡撈起來似的。
一來確實熱,二來是疼。孫採梅又讓人把門窗都關了起來,葉媛媛意識已到了半模糊的狀態,還想跟她開玩笑,“小梅,你打算把我清蒸了嗎?”
“別說話了,已經見紅了,孩子再不出來就有些危險了。我已讓人去煎了催產的藥,你再等等。”她用帕子擦着葉媛媛臉上、脖子上的汗珠。
“王爺來了嗎?”葉媛媛仍在關心着宇文昊是否過來了。
“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快到了。你別擔心,躺好,休息一會兒,等會兒生的時候還要你出力氣呢。”孫採梅在邊上跟她說着,勸她先休息。
時間像是過得極爲漫長,又像是白駒過隙,瞬間即逝。
宇文昊已經聽說葉媛媛動了胎氣,即將臨盆的消息,趕緊便趕了過來,但卻因爲男子不能入內的規矩,他被攔在了門外面。只聽見葉媛媛的淒厲慘叫聲,一聲比一聲要高,那聲音像是在受世間最殘忍的酷刑,充滿絕望。好幾次他都想進去陪在她身邊,卻被外面的嬤嬤勸住。
“王爺,萬萬不可啊,此時入內不吉利,對王爺對王妃都是忌諱。還請王爺再耐心等等吧。”
那些宮女從裡面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出來端,又將一盆一盆燒地滾燙的熱水端進去。宇文昊就站在門口,心焦如焚。